她迟迟不告诉林旗周明夜其实是女儿身,现在好了,闹出了误会。
林旗抓住她手臂往旁边推,道:“不要太过分了,姜榆。”
姜榆拦不住他,见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急又气,怒道:“谁跟你都是男人了!她、她是……”
一句“她是姑娘家”盘旋在嘴边,将要出口,林旗回头,先一步语气平淡道:“你该不是要说她是个姑娘家吧?”
姜榆双目微睁,被他的话弄得反应迟钝了一下,正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林旗又道:“你就是仗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总是胡编乱造些荒谬的事情来骗我。”
“谁骗你了!”姜榆惊怒,她万万没想到,林旗知道了周明夜是女儿身,竟然能不信。
姜榆再次拽住林旗,急道:“她本来就是个姑娘,我、我是想气你才没告诉你的……”
林旗神色淡然,道:“别闹了,姜榆。”
姜榆气得直喘气,她是万万不能容忍林旗看了别的姑娘的,再说,她也得护着周明夜才行。
一着急,气血直往上冲,姜榆憋红了脸,道:“我管你信不信呢,你敢进去……你敢进去,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林旗停住了,却没说什么,只是站立着不动。
姜榆心中委屈且后悔,她鲜少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折腾了一顿,没气着林旗,反倒自己差点吃了大亏,气得瘪着嘴,眼中憋出了水汽。
两人立在庭院中,夜风微凉从两人中间穿过,好似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姜榆等了许久没等到林旗说话,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不信周明夜是姑娘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那句“我挖了你的眼睛”心寒,更没等到他来抱自己,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第二滴眼泪落下,林旗终于说话了,问:“被威胁挖眼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就想哭!”姜榆闷闷地说了一句,喉间呜咽没忍住漏了出来,干脆就不掩饰了,往下一蹲,抱着膝盖埋头哭了起来。
林旗低头看着她一小团的身子,少顷,跟着她蹲下,道:“她若是个姑娘家,那是我被人耍了这么久。她若是男儿身,那也是你成功气到了我。你从头到尾都没吃亏,你哭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姜榆难过,今日是她碰巧在这里守着了,她若是不在,林旗可就直接进去了。
姜榆只是想一想就接受不了,脸埋在膝间只哭不说话。
“行,我信了你,周明夜她是个姑娘家,我不进去了,可以不可以?”林旗温声说着。
姜榆哽咽了几声,把他说“不进去了”这句听得清楚,抬起挂着泪珠的脸,垂着雾蒙蒙的双眼,哭哭啼啼道:“那你还叫我姜榆。”
林旗笑了下,伸手去捧她的脸,道:“我喊错了,音音,方才是我喊错了,请你原谅我。”
他一开始哄人,姜榆就更委屈了,想着自己做过的种种坏事,眼泪源源不断,口中却得寸进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好姑娘?”
“你娇纵任性,总想把人放在手心里耍着玩,本来就不是别人口中常说的好姑娘。”林旗道。
说完见她一咬唇又要哭,林旗轻轻笑着,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泪,捏捏她湿漉漉的脸颊,道,“但是巧了,我就喜欢坏姑娘。”
第65章生气
姜榆内心出现了分歧,一方面她想责怪林旗“我自己说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说我是坏姑娘呢!”,另一方面林旗这话让她心里暖烘烘的,有点欣喜,有点羞涩。
正犹豫是先找茬还是先去抱他,林旗手在她脸上又抚了一下,然后伸到她眼前。
粗糙的手掌上沾了泪水和胭脂,微微泛红,看着有点脏,林旗道:“胭脂都花了,看来这次是真哭。”
姜榆以前经常装哭,但是怕丑,哭的时候只有声音没眼泪,就算有眼泪,也只在眼眶中打转,是万万不能真的落下来,省得弄花了她脸上的胭脂的。
要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让所有人疼惜她,让人主动来与她赔不是。
现在被林旗这么笑话了一句,姜榆心中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绷着嘴角拍开他的手,自己胡乱地抹着眼泪。
她一心想在周明夜的女儿身揭穿前,最后一次让林旗吃个大醋,想耍人没耍成,觉得这几年的忍让和对林旗的思念都白废了,委屈得很,眼泪有点止不住,擦了又冒,狼狈极了。
林旗抬头看了眼四□□院中被灯火照得亮煌煌的,大多数丫鬟下人都被屏退下去了,除了隐在暗处的护卫,就剩下牵红和姜榆的几个贴身丫鬟,不知何时过来,正立在不远处的连廊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
总不好一直就这么蹲在这里,姜榆那么好面子,待会儿反应过来,该生闷气了。
林旗微微起身,躬下腰,长臂一捞,就将姜榆横抱了起来。
姜榆下意识搂住他的肩,双眸被泪水糊住,话不成句道:“谁要你抱我了,我……我又没有原谅你!”
林旗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想要往前去的脚步停住,低头困惑道:“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我被你骗得很惨?”
“那你要怎么样?”姜榆嘴角往下,糊了胭脂的脸因为生气微微鼓着,泪目瞪着他道。
看她可怜,林旗忍下了,无奈地点了几下头,抱着她回到了小亭中。
亭外爬满青藤,藤间缀着点点白花,翘着的四角飞檐每一面都悬着一盏灯笼,风从中穿过,卷起淡淡的花香。
这让林旗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与姜榆在八角凉亭下说话,被两家的父亲看见,彼时温柔的暮色迷了人的眼,迷糊中两人被定下了亲事。
转眼竟然已过去了这么多年。
心中骤然一软,林旗抱着姜榆坐下,让人坐在了他怀中,轻柔地捋着她柔软的乌发。
姜榆心里头难过,低低啜泣着,林旗没有扰她,由着她声音渐小。姜榆把心中苦闷发泄完了,才止住了哭,把头靠在林旗肩上,偶尔抽噎一声。
两人这么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榆拽着林旗的衣裳擦了擦脸,仰起头对着他,问:“我脸上还花着吗?”
林旗看她一眼,道:“是……”
一个字才说出口,腰上就被狠狠拧了一把,林旗话语一滞,改口道:“花着也很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姜榆的脸贴回他胸口,被他抱着,两脚悬空,看着乖顺可人,谁能想到动手掐人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