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倔着脾气等阴希给她一个回答。虽然等到最后也没等到什么,除了白白浪费一分钟时间,阴希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行了,田粒粒劝她:想留下不也正常?廖沉凡不是走不了?
不是。他一个人糊涂,你也跟着失去理智??殷簇觉得不可理喻,坦白说,廖沉凡本来就不该存在,这人本来就是被阴希设计设计出来的产物,说直接点,就是SOM手里造出来的一堆数据。
廖沉凡他不是人,可阴希能一样?
时间只剩一分钟。
殷簇没再继续解释,深深盯了阴希一眼。
她大抵在强行动手和放任对方之间犹豫几秒,最后狠心走到裂缝边缘,头也不回的跳了进去。田粒粒也拽着程小鸣跟在后面。
这妹子跟当初见面时的性情一模一样,看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醋姐这是尊重你俩的选择,她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不管怎么做,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成。
我当然不会插手你们的事,田粒粒瞥他一眼,你又不傻。
三十秒。
田粒粒冲他摆手,走了啊。
整个世界彻底清净下来。
因为身份是卡牌,廖沉凡被强行归入格式化行列,无法自由活动。阴希突然想起自己刚进游戏的时候,某张SSR因为损害游戏系统被疯狂扣值。
挺理解的。
他余光瞥见什么东西,抬头向斜后方看。
猩红色的警灯从世界外围亮起,将整片空间彻底包裹其中,墙壁上和房屋里一切由数据构成的物品和角色都在灯光笼罩下化作虚影。
空间上半部分已经被彻底销毁,袒露出外面的虚无空间。
成千上万个世界被引力吸引到一处,汇集成巨大光芒,每个世界经由撞击都会破碎成零星块状,产生的波痕肉眼可见的漾出数百米。
其中不知道哪个世界发现这里的存在,气势汹汹冲过来。
阴希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处,直到刺眼白昼般的光充斥满全部视野,触感在瞬间消失于无。两个世界经由这次碰撞,变得支离破碎。
他在闭眼前瞥到行几近透明的字,镶嵌在某块世界碎片上:
欢迎新主人的到来。
·
所以你到最后也没把卡牌集齐?那个大佬集齐了吗?蹲在办公椅上的妹子披着外套,听得无比入神,你这居然是个抽卡游戏??
程小鸣:
程小鸣:你怎么不关注重点?
重点是,你居然没把大佬带出来?妹子啧声,你这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她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本来也就只当个故事听一听,没打算认真。
但讲故事的人却突然情绪低落起来,把电脑桌下的键盘推回去,乌龟翻身似的仰躺在办公椅上,叹了个足足十秒钟的气。
我现在回想,当时为什么不生拉硬拽把他拽回来,应该只是下意识选择,毕竟当时情况太紧急。程小鸣盯着天花板,语气里带着些自责,当时有个一起闯关的姐,她劝大佬来着,但是没劝动。
怎么跟你描述你可能不理解我当时的心情。
妹子把外套裹得更紧些,心想这人讲故事莫不是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我当时居然在想,大佬这样做其实没什么错。换作是我,我应该也会那么选择。毕竟爱人在这里,外面世界也没什么好期待的。就算是跟着整个世界一起被毁,我打心眼里也高兴。他感慨道:我就觉得,他们就该是这样的结局。
没有像那个姐一样,太理智的去考虑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生死在大佬眼里好像都不算什么,所以我,他停顿几秒。
这些话已经不算是故事,也不算他在跟谁讲,像是自言自语,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应该不后悔吧,程小鸣默默点头,嗯,如果我再回去最后那几分钟,应该也不会生拉硬拽着大佬离开,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呦,还讲上头了。妹子把外套穿好,利落转过办公椅按开电脑,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这么个游戏这么两个人呢,你不去写可惜了。
程小鸣:大佬是我高中同校同学!
妹子:知道了知道了。
程小鸣:他带着我杀过鬼!还打过怪!
刚才群里发通知说要加班到凌晨一点,妹子拿着手机冲他晃两下,抬起下巴示意桌上的电子表,待会快十点的时候点个夜宵,这次该你请客了。
程小鸣:
他嘀嘀咕咕扭过去,抓着鼠标在电脑屏幕上一通乱点。
妹子又说:领导派新任务了,我把文件给你发过去哈。
哦。程小鸣点开消息栏里跳动的小信封。
诶,你这昵称什么意思,还抱紧希腿,当初你进公司的时候我就想问,妹子笑的喘不过气,这个希是谁啊?你还是个腿控?
不不不,程小鸣粗略看完文件,立即拉开键盘开始啪啪啪敲打。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咕哝一句:他的腿我可不敢控,控了怕不是要死。
说要加班到凌晨一点,但没人愿意那么晚回去。
整个办公室的人加班加点,总算赶在凌晨十二点来临之前完成工作。程小鸣原本跟那妹子约好一起回家,结果对方突然说要去闺蜜家住。
他也没说什么,自己打了辆车。
从公司到他租住的地方,打车只需要十几块钱,不算远。
原先都是步行回去,但今天恰巧飘了些雨,深夜十一点的车也不好打。他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手机开着打车软件,走了一小半路后才打上车。
程小鸣在雨里疯狂打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条路眼熟,像是之前在哪里走过
并且应该伴随有某些并不美好的体验。
SOM崩塌,游戏结束以后,社会上有段时间流传出有关抽卡游戏的新闻,但大多被当作奇谈怪论,顶多上个杂志被专家点评两句,最后不了了之。
当时出来以后,他跟醋姐几个人在出口处守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出口是在一家银行门口,路过的人险些以为他们是要抢劫,差点报警。
但末了还是没把人等出来。
当时殷簇崩溃的在路口哭得没个人样,哭丧似的,但哭完以后就抹泪走了。
拿得起放得下,阴希他们对我有恩,算是大恩吧,之前在公司里时就没少照顾我,恩人死了,我不掉几滴泪也说不过去。殷簇在视频那边瞪大眼睛,揪着袖口把摄像头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忍不住问:程小鸣你凌晨十二点在哪瞎晃荡呢?
公司加班。程小鸣被冻的倒吸鼻涕。
所以你找我跟田粒视频是因为你害怕?殷簇直接被气笑了,我特么差点以为你良心发现想起我们,果然。
程小鸣难过到变形,我也不想啊,但有几只社畜能过得像粒姐这么潇
他话说一半就没了音。
殷簇以为是网络卡顿,也没多想,自顾自扯了个话题继续聊:我最近一直在想个问题,总觉得当年阴希留在世界陪SOM一起格式化这事有点奇怪。或者应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也只是觉得,没什么凭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