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家不会有一个人知道,木槿也好,老三也罢。
都不会再回来了。
就如。
莫辞现在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这一决定给他带来的究竟是怎样程度的痛。
更不会有人知道,倘若莫辞知道了后路如何,还愿不愿放手让她走。
等了一阵子,两对兄嫂送她出府,好说歹说塞了三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给她。
两位兄长一遍遍地自责没有能耐,没有护好她。
而后又说,他们永远是她兄长,若是好便罢,不好,记得回家。
一路上,车队正常行驶,两人仍是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日落,马车停了下来。
两人呆愣愣地坐了片刻,莫辞强逼着自己松开攥了一路的手,牵上她徐徐下了马车。
按两人约定,出了烟都界就得放她走。
他不敢忘。
也知道留不住。
莫辞给她准备了匹悍马,亲自替她备马鞍,套绳。
看着她直望向远方的眼,他忍不住去想。
多年以后,她会不会也这样望向大煜,望向烟都的方向,回忆着和他的以往点滴。
会不会记得他哪怕一点点的好。
或是。
哪天忽而又想他了,想到甘愿放下两人之间的亏欠,愿意回到他身边。
江家说是她永远的兄长,要她记得回家。
他又何尝不想说一句,他永远是她夫君,永远等她回头。
“天色不早了。”
莫辞把缰绳递给她,默了片刻,只强忍着哽痛之意说:“阿尧,珍重。”
江予初看着他,念头滚过几番,终是垂下眼只接了缰绳。
“阿尧。”莫辞把缰绳连同她的指尖抓进掌心里。
不知是错觉。
还是实意。
方才那一眼,分明带了几分惊浪。
叫他原本沉痛得如同掏空了肺腑的心,竟又瞬间沸腾起来。
但凡她说一句…
不。
哪怕她抬手摸摸他的脸。
再看他半眼。
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下一刻。
江予初果真徐徐抬了眼。
他心口一沸,愈发添了力抓紧她,几近屏气凝神,生恐错过半刻便是一生。
“你要,说话算话。”
他听她如是说道。
莫辞怔了片刻。
回过神后心跳带着眼神都黯了几分。
“你,最后再抱抱我,好吗?”
莫辞直直凝着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江予初深深看了他一眼,往他走进半步,只手揽上他靠进他怀里。
莫辞眼光一敛,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一年以来,算计你颇多,谎话更是不计其数,但爱你是真的,从来都是真的。
自那事发生以后,多少次噩梦缠身,多少个夜里看着你的安定睡容方能获得些许慰藉。
我自知作恶颇多,哪怕跪死在佛灵跟前也不能轻易得了饶恕,放眼而去,唯有阿尧才是我心底的唯一净土啊。
我多想多想正面为人,堂堂正正和你说着每句话,和你分享每件事。
如兄如父照顾你,陪伴你,做最懂你,最贴心的那个夫君。
可是。
如你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
已经没法改变了。
乃至如今每一步,死的每个人,再如何为从前的错做填补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日我一遍遍的去想,倘若从前我一开始就是选了你,只与你同生共死。
倘若没有这些不堪,没有那些亏欠,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莫辞想了很多很久。
最终只将所有千言万语融进怀里,抱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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