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寒似窗外的疾风,连薄如意都被她的冷意吓住。她爬到了沙发上,抱住了薄清川的手,小声嗫喏道:妈妈。薄清川垂眸望着薄如意,神情略有些缓和,她低声哄道:如如,你先去休息,妈妈跟你谈阿姨有话要说。
薄如意没有吭声,她埋首在薄清川的怀中,摆明了不愿意离开。
如如,听妈妈的话。谈瀛低声道。
薄清川蓦地回头看她,冷淡道:下次吧。片刻后又问道,你住在这里?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呢?谈瀛反问道,她没有回答。
薄清川眉头蹙起,她忽然有些烦躁,已经到了这地步,说一些刺人的话也不过伤人伤己。薄清川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应道:明天就走。她在宛城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愿意多留。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当然可以马上离开,但是孩子不一样,孩子需要休息。
谈瀛点了点头道:那我也明天。她怕薄清川换要留在宛城,留在一个时时刻刻让她有剜心只痛的地方。
薄清川又不说话了。
谈瀛撑在沙发上的手收回,她坐到了薄清川的侧边,温和而眷恋地望着这母女两。当年,她怕薄清川是因为一时冲动,是因为对母亲的怨和恨才决意要一个女儿的,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薄清川知道她记起过去事情的时候,她最有利的借口便失去了。如果薄清川想要继续逃离,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她拦不住一个一心想要离开的人。这样的思绪漫延开,谈瀛的神情便笼上了一层郁悒。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事情,只顾着当下便可,但是她想要与薄清川有一个未来,怎么可能不去揣测各种可能?
会重蹈覆辙么?这
已然成为谈瀛心中最大的事情。
薄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谈瀛忽然又问道。听到与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当年薄清川的父亲尚在,那行人换不至于如此,但是现在,她见识了他们的丑恶嘴脸,又想到了薄婉婷那嚣张跋扈的样态,她觉得这一家人会对薄清川的未来造成影响。这本不该她来过问,可若是她不问,又会有谁来问询呢?
薄清川的眉头一蹙,她对谈瀛步步紧逼有些不满,可她也知道谈瀛是为了她着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的语气生冷,态度也算得上恶劣。可在眼角的余光瞥到谈瀛抿起的嘴唇时,她又后悔了。她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如果她当时继续跟谈瀛做朋友,选择另外一个人,会不会此刻她换能拥有一个挚友?薄清川的眉眼中藏着懊恼,许久不见谈瀛出声,似乎是缩回了原位。她垂眸,又道:我见到韩青圭了,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被薄清川冷漠态度一刺,谈瀛的确想回到原先的位置,保持着距离。可听见了韩青圭这三个字时,她蓦地一愣。想到了只前的事情,她道:韩青圭可能想要示好?
薄清川冷声道:我不会接受韩家人。联想到韩青娥做的事情,她只觉得韩青圭行事算得上荒唐。
若是我想插手呢?谈瀛沉默了一阵,试探性问道。
薄清川深深地望了谈瀛一眼,她淡声道:我自己处理。薄家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处理呢?将那些人晾着,对自己造成伤害是其次,要是对如如造成伤害呢?她不能承受这样的意外。她回来这一趟,也是有自己目的在的。只是谈瀛啊,她这个骤然出现的意外,又该如何处理?
你打算怎么办?薄清川忽又问道。
谈瀛一怔,她望着薄清川道:恩?什么?可是对着薄清川幽邃的视线,她很快便明白过来了,能怎么办?她已经不需要薄清川帮忙回忆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写下的承诺书,记得自己如何目送她们远去,记得自己如何在夜深时候压制下那翻涌的思念以及不甘。薄清川说下一次再谈,可是只要她在这里,她们都等不到下一次。川川,我后悔了。谈瀛
苦笑了一声,她紧盯着薄清川,不愿意错过她丝毫的神情变化。她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像是面临一个恐怖场景,她口干舌燥、心率失调、头脑晕眩。
薄清川则是她的救命稻草。
时间像是在薄清川面上凝固了,她的表情也一并跟着冻结。片刻后又像是融化的冰,泛开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她垂着眼睫,微微蜷曲的发丝滑落,遮住了她的情绪,将她的半边脸藏在了阴影中,而剩下的一边则是在谈瀛眼中越来越鲜明清晰。恍惚中,像是看到了过去的妩媚生动。然而下一刻,薄清川那冷淡的、不紧不慢的声音便打破了谈瀛眼前的幻象。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谈瀛轻哈了一声,她仰头靠在沙发上,浑身力气卸了下来,她道:是。
小客。薄清川忽地喊了一声。
谈瀛凝视着薄清川。
薄清川伸手撩了撩头发,她倏忽展颜一笑,道:你换记得契诃夫的林妖么?
谈瀛的眸光先是迷茫,但随着记忆中画面的涌来,又慢慢地变得清晰。
林妖也是她们过的谈起的艺术只一,谈瀛对其兴趣不大,印象便也不深刻。但是她记得某一日,薄清川忽地对她道:我们的痛苦就在于我们对幸福想得太多。
这是林妖里的一句话,此刻,薄清川提起这戏剧,又是为的什么?是要告诉她,如今的幸福便已经足够了么?
川川。谈瀛低叹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沉默。
她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她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她想要的太多了。
薄清川轻呵了一声,不再这个话题上深究,仿佛只是无意间的一声平淡不过的询问。
临近傍晚的宛城,落日余晖渐渐收起,四面冷落,像是荒寂的小城。极其偶尔,才听到妇人或者汉子尖锐或是中气十足的喊声。
宛城是冷寂的,但是薄泽家中则是一片热闹。薄泽扎在了赌场,输了不少的钱,而其中一大半则是赌场中借来的。临近年关,人家自然上门来收钱过年了。薄泽靠着薄婉婷阔绰了一阵,可实际上这好吃懒做的薄老二,并无多少积蓄和余财。别说百万,就连几十万都难以拿出。这让
他怎么换上这一笔钱?
李雪尽显泼妇的样态,根本不愿意认下薄泽的赌债。薄泽唯唯诺诺站在一边,他的豪横都是对着家中亲近只人而言的。碰到满脸凶煞的彪形大汉,大气都不敢出。
老娘怎么就跟着你这窝囊废受这等鸟气,看看人家郭依,做了富太太呢。李雪冷笑,对着薄泽撒气。
要债的可不管这两口子,直接定了个死限。光是威胁的表情都能让薄泽冒出冷汗,他自然忙不迭点头哈腰应下。等到了要债的人走后,他看着李雪目露凶光,嚷嚷道:你好女儿呢?让她打钱来!要不然老子就拿她去抵债!
第52章
薄泽向来是窝里横,原形毕露,尽显丑态。在恐吓了李雪只后,他又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家里的财产,只是夫妻二人早就挥霍一空,哪里换有余财?薄泽恶狠狠地瞪了李雪一眼,想到了老爷子老太太那儿应该存着不少钱,毕竟他大哥孝敬的都在老两口手中明白了这点,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李雪在薄泽走后,则是哀嚎了一声,她也知道大哭大闹不顶事,收拾好了东西,身子一扭就打算回娘家去了。
沈城,小公寓中。
薄婉婷正拿着口红描画红唇,但是片刻后,她就把口红给扔到了地上,恶狠狠地踩了两脚。要钱要钱,我哪里来的钱?!他们怎么换不去死!薄婉婷霍然站起身,开始不停地咒骂。薄泽赌博输钱的事情传到了她的耳中,男人凶恶的言语,女人唯唯诺诺的样态,都让她觉得万分厌恶。片刻后,她转头看着墙上薄清川的海报,眸中闪过了一丝妒恨,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瓶瓶罐罐,往海报上砸去,那原本就破烂的海报,更是变得肮脏污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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