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夫君所言,那常曦仙子,在千年前宁愿身死道消,也不做夺舍恶事,颇有范仙家风度,夫君也说,琴中残响灵韵中毫无执念,平和非常。
仙子千年前,在面对绝境时,都不做恶事,千年之后留下的灵韵,也必是良善。
夫君不必担心。”
说到这里,瑶琴莞尔一笑,她抚摸着琴弦,说:
“怪不得妾身每次运琴时,都有隐隐感觉,就好似琴中还有人,在用心听妾身的琴曲,原来那感觉不是错的。
常曦仙子在听呢。
妾身与她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以琴声相合,也算是跨越千年,乃知心之交,夫君不要担心了,这琴艺之事,最讲究心境淡雅。
能成琴曲大家,必然都不会是心有恶念之人。”
“你这说法太理想化了。”
沈秋伸手,在瑶琴鼻梁上弹了弹,他说:
“沈兰不也善琴曲,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自称妖女呢。”
“但沈兰虽做了错事,现在不也恢复过来了吗?”
瑶琴轻声一笑,靠在沈秋肩膀,她说:
“你就不要多想了,妾身天生琴心,能感受到宝琴中心意,我有把握的,再说,没了落月琴,妾身又要变成夫君的累赘了。”
“别胡说。”
沈秋挽着瑶琴肩膀,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天机无常拳套中的那股平和之意,他说:
“你从来都不是累赘,你是支柱,是你支撑着我一路向前,不只是你,还有青青他们,你们都是支柱,让我负重而行。
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
“嗯。”
瑶琴轻声应了一句。
她抱着自家夫君,两人就在这浣溪村的古屋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柱香之后,青青丫头的喊声,在屋子外响起,还有张岚和小铁交谈的声音。
那惜花公子,似乎是在嘲笑小铁,被一只猴子打的满脸清淤什么的。
沈秋将怀中睡熟的瑶琴抱起,放在床铺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起身,走出门外。
他站在这古屋台阶上,负手而立,看着下方众人。
“有件事,我一直在说,一直想做,今日正是时候。”
张岚和小铁的目光,立刻转到沈秋身上。
和玄鱼叽叽喳喳的青青,也仰起头来,看着师兄。
“咱们几人,一路走来,已如兄弟姐妹,当初说好抱团走江湖,发下誓言,犹在昨日,咱们都履行了誓言,以后也要一起走到尽头。”
沈秋尝出了一口气。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说:
“我欲组建咱们自己的宗门,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忘川宗。
送那些在世老鬼,人间妖邪,过忘川河,饮孟婆汤,下去黄泉,不得解脱!
忘川宗立,荡尽邪魔。
我任门主,斩鬼诛仙。
张岚,搬山,还有远在太行的山鬼公孙愚,当为忘川引魂,明察善恶,平靖江湖。
花青,无剑,沈兰,当为黄泉执法,游走天下,惩戒不公,以剑除灵,拘魂夺魄。
吾妹青青,当为奈何桥上,彼岸持节,率忠良之辈,入乱世人间,再造郎朗乾坤。”
他停了停。
看着眼前三人,他说:
“山鬼那边不会拒绝,沈兰那边也早已谈妥,只待我得入天榜,诛去东灵之日,便将忘川宗的名头,传遍天下。
搬山,张岚,青青,你等三人,可愿入我宗门?”
“愿意!”
小铁身着天罡甲,拄着巨阙,大声应了句。
“嘁。”
张岚撇了撇嘴,他说:
“本少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谁知你沈秋立志,竟到今日才做了决断。还问本少爷愿不愿意?
我都随你走了这左道之路,被人唤做妖邪。
现在想抽身而退,也晚了。
本少爷就纡尊降贵,入你忘川宗,做个忘川引魂人。”
“我当然愿意啦。”
青青嘿嘿笑着,她说:
“我早就知道,师兄会开门立宗的,师父若能看到,想来也是满意至极。”
“我呢,我呢?”
玄鱼见自己被排除在众人之外,很不满意。
小巫女叉着腰,对沈秋很不客气的说:
“你不收本巫女入门,这是不把本巫女当自己人咯?”
“我也想啊。”
沈秋哈哈笑了句,他对一脸不满的玄鱼说:
“从桐棠夫人那里,拐来一个沈兰,已是极限了,若再把巫蛊道下任巫女,也带入我忘川宗里,只怕我等还没名扬江湖,就要被夫人用奇蛊灭杀了。
忘川宗小庙,可容不下玄鱼巫女这尊大神,不过若巫女真想要和我等同走一路,那沈某也许你一个心弥供奉的名头吧。”
“本巫女才不要这个!”
玄鱼也是博学之人,她听沈秋所说,便气不打一处来,尖叫到:
“我虽然名叫玄鱼,但你这是真把本姑娘当鱼儿戏耍吗?”
“张岚,管管她。”
沈秋摆出一副宗主的气势,对张岚说了句,后者耸了耸肩,便拉着气恼的玄鱼往别处去了。
待闹闹休休的两人走后,沈秋低下头来,对青青说:
“过些时日,师兄便要和搬山,张岚,离了浣溪村,往江湖去,这一去怕是要些时间才能回来,你待在村里,照顾好瑶琴和玄鱼。
花青可能过些日子,也会来和你们汇合,让他在村子里等着,或者去寻无剑做些事情。”
“好!”
青青应了一声。
她之前就知道,师兄把她们送来陶朱山后,便要孤身入江湖去做事了。
她也已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一个劲要跟着师兄闯荡江湖,她也长大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也知道。
这人行天地,便都有缘法命数注定的路要走,活要做。
和师兄一样,她也要开始准备了。
两年之后,便要入天下,终结乱世,重整河山。
有师兄,瑶琴姐姐,和忘川宗的同门师兄弟,陪着她一起走,不管前路迎接她的是什么,她都一点也不怕。
PS:
玄鱼所说,出自正法念处经卷七,原是:
“地狱有河,名为鞞多罗尼,河极深,波涛涌迅,甚可怖畏,以善不善业为流水,心弥泥鱼能行此河,若入若出,出者天人,入者地狱、饿鬼、畜生;
心弥泥鱼在爱河中如是出入。”
这里是沈秋用佛经和玄鱼开玩笑,许她心弥供奉,其实就是说她是一条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心弥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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