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的目光去寻找盒子时,却顿住了。
寒陌坐在地上,靠着墙,右膝曲起,左腿盘着,埋着头,安静的吃那一片狼藉的拔丝香芋。
香芋已经凉了,糖丝也全部凝固在上面,糖分不均,有的过于甜,有的还没味道。
但他不在乎。
地上还有香芋打翻的痕迹,完整漂亮的小块被摔成扁泥,但寒陌却如品珍馐一样,一点一点吃进嘴里。
灯光微弱,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只占了方寸之地。
偌大的别墅里,全都是被遗忘的空间。
而寒陌,就像是一只孤寂的被抛弃了的小狼狗,没有筷子,坐在墙角吃着被打翻的食物。
言易冰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怒又酸。
怎么反倒寒陌看起来更可怜似的。
明明被男人夺去初吻,被徒弟以下犯上的是他!
寒陌停下咀嚼的动作,抬起眼,有些惊讶却又隐藏不住惊喜的看向言易冰。
他动了动唇,小声问道:你是没踢够吗?
即便他期待着言易冰回来是因为愿意接受他的感情。
但这必然不可能,所以他还是理智的问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言易冰心道,是啊,我恨不得踹死你。
我真的倒霉死了才遇到这种事。
他指了指寒陌手中的盒子,语气不善:赶紧吃,盒子还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门外的大道上,传来保安一边小跑一边叫喊的声音。
两个人举着亮的晃眼的手电筒,拿着呼叫器,飞快的冲到了寒陌门口。
见门没关,保安心道这是遭抢了。
贼可真够明目张胆的,暴力破门还敢开灯。
他们拎起棍子,一左一右快速突门而入。
别动!蹲下!
言易冰吓了一跳,回过身,皱眉看向两个保安。
你们干什么?
保安对言易冰眼熟。
这种高档小区里的住户非常固定,大多都不会出租出去,所以常来常往的户主他们也都认识。
保安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有人暴力破门,自动报警了,你们这怎么回事?丢东西了?
他环视了一圈寒陌的家,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沙发,一个茶几外,什么都没有,真跟被抢了似的。
言易冰的脾气实在好不起来,他耷拉着眼,低声不耐道:我踹的,没丢东西。
保安疑惑的拿手电筒对着言易冰:你为什么踹门,你是户主吗?
言易冰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寒陌,烦躁道:我乐意。
寒陌一撑地,站起身,背后抵着墙,骤然的动作让他眼前一花,身子有点晃。
他平和的解释:我欺负他了,他发泄,给你们添麻烦了。
保安见虚惊一场,也有些不悦。
他们火急火燎的从休息室跑来,以为发生大事了,没想到是俩年轻人吵架。
以后别踹门了,没事儿业主群通知一声,我们也不至于跑过来一趟。
两个人提着棍子走了,还好心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寒陌走过来,把塑料盒递给言易冰。
他的手还没完全伸过去,言易冰粗鲁的抢过来,盒子细细的边缘狠狠在寒陌的指腹上碾了过去。
寒陌停下手,指腹飞快的红了。
言易冰一顿,下意识看向寒陌的手,神情有些慌。
作为这个行业的巅峰玩家,他比所有人都知道电竞选手手指的重要性。
再严重的隔阂摆在眼前,他也是第一时间关心寒陌的手。
但寒陌却不在意。
他低声道:好吃。
言易冰见他手没事,放下心来,绷着脸冷哼:都掉地上了,好吃个屁!
寒陌眼睑轻颤,抿了下唇,轻喃:你给的,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寒陌:你也,好吃。
言易冰:滚啊。
第60章
寒陌睁开眼,被日光刺的又很快闭了起来。
他眼中一阵干涩,胃里还带着宿醉后的恶心。
缓了片刻,他再次睁开眼,适应着铺满客厅地板的浓郁阳光。
昨天睡过去,忘记拉窗帘了。
寒陌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翻身坐起来,颈椎有点酸疼。
他将手举到脑后,用力按了按骨头。
好在他年轻,恢复的快,酸痛感很快消失了。
他垂下眼,目光一顿,看到了一小片粘着香芋碎渣的地面,还有散落在角落里,几个空荡荡的酒瓶。
他是喝多了,但并没有断片,昨天发生的事,他都记得。
他跟言易冰表白了,言易冰非常愤怒,抢过盒子就走了。
寒陌苦笑。
他早就想过是这个后果,直男,肯定是接受不了同性的喜欢的。
如果没喝醉,他或许会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用一种精心推演过的方式,增加自己成功的几率。
但......说了就说了吧。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以后在言易冰面前,他再也不用伪装了。
他的喜欢,他的占有欲,他埋藏心底的欲望,想要那个人知道。
百米之隔的另一栋别墅内。
言易冰备受煎熬。
晚上回到家,把盒子扔给他妈,他一边抓着满身的蚊子包,一边脸色极差的往楼上走。
言母还很意外:去的时候不是挺愿意的吗,怎么回来脸那么臭,跟寒陌吵架了?
言易冰皱眉,垂着眼,含糊道:没事,你别多想了。
他没法说。
说寒陌想跟他上床?
他妈肯定会吓疯了的。
言易冰害怕被捉住东问西问,所以飞快的上了楼。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在想。
寒陌才19岁,不会哪儿长歪了吧,还能再掰回来吗?
或者是自己之前什么行为让寒陌走偏了?
他们刚相见那会儿,寒陌还不到十七,估计什么都不懂呢。
言易冰回想了一下自己频繁降临青训营的日子。
他看重寒陌,所以对寒陌要求高了点,语气严厉了点,管的紧了点。
寒陌不会是犯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言易冰感到绝望。
他用被子捂着嘴巴,无声的吼了几下,吼到大脑充血,才浑身瘫软的倒在床上。
然后他就开着灯,睁着眼,直到天亮。
他知道寒陌喝成那个德行,肯定睡得死。
他又气又嫉妒。
这种残局摆出来了,结果抓心挠肝的全是他,始作俑者反倒借着酒劲儿无所畏惧,说不定第二天一早,一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彻底亮了,言易冰坐起来,把灯关掉。
缺少睡眠让他的四肢有些发虚,他闭上眼,揉揉眉头,准备喝杯咖啡清醒一下。
今天是战队开例会的日子,他必须得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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