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记不住我男朋友的电话了,能不能让我先回家呀,明天一定把钱给你送过来。苏南倾示弱地央求道,他知道自己模样好,一看就是那种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撒撒娇,可能就放过他了。
护士小姐姐微微一笑,不行,随便谁的电话,你打一个,把钱交了才能走。
苏南倾无语了,撩了头发往桌上一趴,唉声叹气道:可我真的没钱呀,你把我掏空了我也没钱。
小哥哥,护士姐姐也央求他,你看我就是个小诊所,半夜三更营业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差了钱,我明天也跟老板交代不过去,你让我怎么办哇?再说了,你都说了你有男朋友了,那你怎么可能会记不住你男朋友电话呢?
可,我是真记不住呀!苏南倾用拳头轻轻敲着桌面,这姐姐也是个老实死板的人,但毕竟也是小本生意,她要收这个钱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现在是真的无奈,谁没事干去记电话号码啊。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倒霉,那么多人走的路,别人就怎么没遇到这种事,偏偏就他遇见了。
他心里念着虞川,不知道虞川现在该有多着急,这都快十二点了,他居然在外面耗到了这么久,也是无奈。
又困,头又疼,他轻轻碰了下,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心理状态很脆弱的缘故,碰到的时候他觉得疼地要命,从牙缝里露出点声音。
还真是委屈死了,要是让虞川来接自己,他们现在就该在被子里睡到正香呢。比起被撞到头又因为没钱被扣在诊所,他情愿脱了衣服在床上躺平。
他咬咬牙,抬首道:姐姐,我给你说吧。虞南集团你知道的吧,我男朋友是那里的总裁哎,你觉得我能差你这点钱吗!明天一定给你送过来!
他双手合十,做了个央求的姿势。
哦,你说虞总嘛。护士姐姐笑道:他是你男朋友啊?他还是我老公哩!
说完还调了虞川出现在媒体上的照片,挤眉弄眼地要与苏南倾分享。
不是,我认真的,他真是我男朋友。苏南倾想了想,觉得男朋友这个称呼比不上老公这两个字有力度,于是昂首道:不,他是我老公才对。
拜过堂的关系,不是夫妻是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苏南倾好奇往后倾了倾,想看清是谁这么晚了还来这诊所。若是个好心人,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将这账给垫付一下。
等那个人走进,苏南倾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雨都下起来了,还不小,弄得头发都贴到了脸上。
他眼睛一亮,猛地抬手狂挥,对着那个身影就喊:老公,老公,我这儿呢!
第57章
今晚一定很冷,不然虞川的脸色也不会那样苍白,唇色白得像纸。
他看到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中从极端的黯淡变成了含有一丝曙光,就像是一个人九死一生,终于从死亡边缘存活了下来的那种眼神。
他本来还很开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因为见到虞川而抑制不住的兴奋,可虞川的神色却让他感到了一丝茫然。
南南!
虞川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他扑了过来,疯狂到让旁边的护士小姐姐吓了一跳。
虞川将他抱的太紧,他从没在这幅躯体上感受到如此的冷意,苏南倾以往只觉得这个人性子冷,可如今他简直觉得是一块冰将自己抱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裹着的是厚厚的棉服,而虞川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后颈上还挂着冰冷的雨,顺着脖颈流进了衬衣里。
一旁的护士姐姐惊讶地说不出话,只有眼睛锁在这两个人身上。当苏南倾向她望过去的时候,他不由得眉眼弯起来,像是在说:看吧,你还不信,真是我老公。
虞老板,我没事儿,就是手机掉了,这边付不了钱。他不知道虞川怎么会紧张成这样,他从未见过这个人这幅样子过,觉得有点愧疚了。
让人担心总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虞川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不放过,声音沙哑地要命,压抑着不稳的气息,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个问题,苏南倾觉得还挺难启齿的,但还是解释道:我不记得你的电话。
现在记。虞川隐隐颤抖着摸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一排数字,硬塞在苏南倾的手里,又一遍以绝对强硬的口吻命令道:现在就记!
这是个小诊所,护士小姐姐还正就在他们旁边,满眼都是看到了巨大八卦的眼神,宛若木头一样,连眼睛都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虞川这语气凶起来,苏南倾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责备了,主要是觉得被人看着丢脸,他极不情愿地拽拽虞川的袖子,嘟嘟囔囔道:回去记嘛,回去一定记下来,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虞川的眼睛猩红,他屈膝跪在苏南倾的脚边,抽丝剥茧般,身上的力气似乎泄出来,整个人颓废地腰都直不起,一下子显示出极其疲惫的样子。
南南,他的肩似乎被什么重若千斤的东西给压垮了,他甚至将半个身子压在苏南倾的腿上,压得人站不起来,苦苦哀求般,别再离开我了
再怎么说虞川也是个公众人物,当着别人的面整成这幅样子,算什么回事?苏南倾忙想扶着他站起来,可这人实在是太重了,他压根就没有那个力气。
他无奈说:我哪离开你啦,别乱想了,不就是受了点伤,手机掉了吗?
虞川掐紧了他的腰,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你总是会离开我,我好不容易将你带回来,你狠狠心就不要我了。当年我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南南,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是真的喘不过气了。
苏南倾微愣。
当年,什么当年?
虞川抬眼看他,那赤红一片,像是流的血,这条血流似乎漫延到了千年以前,将这漫长的时间线连接了起来。那血里,有他一直试图忘记的东西,明明他都决定喜欢这个人了,不愿让那些他想不明白的事来破坏这一世的静谧美好。
可虞川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这么久都不说,怎么突然就说了呢?
苏南倾觉得自己耳鸣了,一瞬间太阳穴上有根筋拧得他痛到不能呼吸。
都怪那个油漆桶,怪今晚这顿饭,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就算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可他们会默契地保持缄默。
耳边有呜呜的尖啸声,像是搭在弦上的箭破风而出,飞过耳廓。尖啸声越来越大,像是万箭齐发,他站在箭雨当中,每一箭都与他擦身而过,他连神志都恍惚了,只觉得耳朵都像是要流血了一样。
恨死那一切了,他呆愣地想,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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