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强求 息霜 2231 字 2023-08-29

第48章

现在说的话,做不得数。许默难得神情认真:以后都会变的。

改变,是这世间最无可奈何之事。

沈凌风轻轻地叹口气,坐了回去,两手交握,弓起上身,双肘搭在膝盖上,过了一会儿,又问他:那我说,我喜欢你,不喜欢蒋铭轩,你现在信吗?

这个问题你提过一次了。许默上身后仰,支棱眼皮瞅天花板,闷闷道:我不知道。

总比直来直去的不相信好,沈凌风心口揪紧,垂眼盯住自己交握的两手,干干地扯一下嘴角:嗯。没事,也不知在劝慰许默,还是劝慰自己:慢慢来。

生命中总有许多无常之变故,眼下非永恒,生活就是一步步踏下去的脚印,总会有好转那天。

然而这好转里,迎来了不速之客。

周末过去,又到周一,沈凌风将许默送到康复中心,照常去上班,他走后,许云泽来了。

许默正和扶手斗智斗勇,试图将自己搁上去。

他一只手抓紧扶手的空当,下半身却像拖了沉重的铅泥,怎么都站不起来,护理师问他是否需要帮忙,许默摇头拒绝。

他专注地感知下半身存在,一双大手横地里伸出来,抱起许默腰间,扶他站起身。

许默皱了下眉,下意识说:沈凌风,松手。

那双手松开,随之传来不悦的声音:你心里只有他。

许默猝然回头,躲闪不及,身体向侧旁跌去。

许云泽一把拽住他,熟稔地抱回来放进轮椅,许默一见他就跟耗子见猫一样,恨不得有多么躲多远,若非许云泽按住他的轮椅,许默能立刻闪人。

我好歹是你哥,许云泽推起他的轮椅,朝康复中心外的小花园走去,咱俩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许默手指头扣入扶手,明显紧张不安。

是么,许云泽假装没察觉他的害怕,淡淡道,我倒是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许默摸出手机打沈凌风电话,许云泽弯身,手臂越过他,拿走了许默的手机:和兄长交流的时候,别走神,不礼貌。

许默两手交握,紧抿下唇,神情僵硬,侧面甚至显出几分紧绷和铁青。

许云泽将他推到无人打扰的灌木丛后,坐在石凳前,与轮椅上的许默面对面,沉声质问:你离开日本后,消失一个多月,去了哪里?

与你无关。许默咬牙。

许云泽伸手,两根指头掐住他下颌处,不轻不重地压着,倒也不致命,不过很有几分威胁之意,他压低嗓音:好好说话。

在舅舅那里许默吸气,上身后仰避开他:临安。

肖崇山?许云泽放下手,直勾勾地盯住他,反问道。

许默点头,避开他灼人目光,两手紧紧交握住,垂低了眼帘,哑声道:你不用再担心我威胁你,我本就不是许家的人,许宏业也不是我亲生父亲。许云泽,你可以放过我。

抬头。许云泽语气淡漠。

许默想了想,还是抬头看他,目光躲闪,对许云泽,他是发自骨子里的畏惧,以前被他整得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迄今许家人背地里都瞧不起他,说他勾引兄弟,斥他变态。

因为许云泽,许默几乎再没回过许家,他受不了那些人打量和探究的目光,甚至鄙夷、揣测。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许云泽冷冷开口。

许默张了张嘴,摇头。

以前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歹有一层皮罩着。而现在许云泽哼笑:你什么也没了。他俯下身,与许默的眼睛不过寸距,将许默逼到退无可退:狐狸脱了老虎皮,剩下的,只有被猎捕吞食。

许默总觉得,许云泽说这话,好像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许云泽总是这样,像追着他不肯罢休的地狱岩罗,非得将他这条小命吓到魂飞魄散。

我觉得许默畏惧道:我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你的地方许云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是我哥哥,你和沈凌风才是真正的同父异母,你不如找他谈。

他还不配和我谈。许云泽坐回石凳,伸手将许默轮椅拉近:现在,别说是你或者沈凌风,连父亲都别想从我手上夺走许家。

许默皱眉:那你为什么跟狗追骨头一样,追着我不放。

许云泽双臂一捞,将他抱起来放上自己大腿,许默整个人僵住,如临大敌地绷紧身体。

我暗示了你多少次,你却一次都不明白。许云泽伸手掐住他下颌,另一条胳膊紧紧地桎梏住他,语气森寒,仿佛正面对仇敌:从你十六岁到现在,八年之久,你却假装看不懂。

许默,你真以为能逃避一辈子?许云泽冷笑:你要真看不懂或者没这意思,也就罢了。转头冒出个沈凌风,你恬不知耻地凑上去,甚至不惜结婚丢光许家脸面,我该说你贱还是夸你心狠?

许默心中警铃大作,双手推开他,拉远两人距离:我确实不懂你的意思。况且对你而言,许家最重要,你这样的人,为了地位,连亲生父亲都能利用,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兄弟情可言。

是么。许云泽攥住他一只手:晚上睡不着觉,谁抱着枕头进我屋的?

是我年少无知。

你有一回在深山里迷路,手机没信号,是谁冒雨三天三夜找你?

那会儿我真当你是哥哥。

许云泽说了半天,许默几乎都找好理由推辞,许云泽不怒反笑:变成个残废,你也就这张嘴能叭叭叭。

许默面无表情,不说话了。

许云泽伸手,掐住他后颈,压低许默脑袋,逼着他面朝自己:你十八岁过生日,我到日本找你,那天晚上,我亲你的时候,你根本没睡着吧。

许默瞳孔微缩,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

许默,许云泽狠心按住他,仿佛按住砧板上一条待宰肥鱼,磨牙砺齿,那天晚上我就应该把你办了。

或许更早,早在许默神志不清地承认喜欢他的时候,就把人捆起来塞屋里,任他天昏地暗,就地正法还不信他能跑成。

这么多年你一直躲在楚婉君身后,你拿她、拿楚家当保护神。许云泽恶狠狠地说:你躲我,找借口我们是兄弟。那你不知道,许宏业为什么突然对你态度转变,因为你十六岁的时候,我用你的头发验了DNA。

从那以后,楚婉君再也没带你回过许家。

许云泽按住他后脑勺,甚至扯落许默几根头发丝,逼他直面自己,抑或直面过去惨淡的真相,每一声都压低嗓音,每一声却如雷贯耳:你早就察觉不对劲了,不是吗?

许默,你装给谁看?骗你自己?!

滚!许默声嘶力竭地大喊:滚!

许云泽暴起,反手将许默按上石桌,压住他脑袋,后脑勺撞上桌面,一声轻响,许默头晕目眩,世界仿佛在眼前倒转,记忆骤然回到十八岁那年。

许云泽撕开了那层遮掩的皮,将他赤.裸裸暴露于真相下,一切便如脱缰野马,覆水难收,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