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在京都这半月极忙,好不容易腾出功夫他打算去霍七爷的府上坐坐,回来一趟自然是要去青帮转一圈的。
没等料到还没等顾言找霍七爷,对方就打电话约他见面。
接到霍七爷的电话,第二天一早顾言就去了他的宅子。
老管家给顾言开了门,他跟老管家一边聊一边朝后院走,之前顾言跟霍七爷做生意时,他就跟老管家的关系不错,虽然有些时日不见了,老交情还是在的。
等顾言跟着老管家到了后院,就看见霍七爷站在大厅里,他还是穿着一件旧式的长衫,身形单薄,脸色比顾言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苍白一些。
霍七爷的长衫略微有些不整,他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那人五官英气,原本锋利的眉眼此刻低垂着。
这人顾言见过一面,他叫聂京,是霍七爷从小收养的义子,上次见他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看见霍七爷在训斥聂京,老管家停住了脚步,顾言也跟着停了停。
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一等?顾言询问老管家。
没等老管家开口,霍七爷就瞧见顾言了,他整了一下衣衽,然后才对顾言说,子殊来了?
顾言应了一声,然后朝霍七爷走了过去,他也不是那种会尴尬的人,很自然的跟霍七爷打了一声招呼,也没有看旁边的聂京。
坐。霍七爷对顾言说,说完他自己也坐了起来,你这么忙,原本是不想打扰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跟子殊商量。
七爷说笑了,我本来也打算来看看,没想到七爷就来电话了。顾言开口问,不知道七爷找我有什么事?
霍七爷开口,他的唇色极淡,嗓音透着一种沙哑,我知道子殊在少帅那里谋了一个不错的差事,所以想让我这个不成材的义子跟着子殊,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拳脚功夫还是有些的。
听见霍七爷的话,一旁的聂京拧了起眉头,他抬头盯着霍七爷,我不
不等聂京说完,霍七爷就朝他看了过去,目光带着雷霆之怒,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没规矩,给我去庭院跪着。
聂京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乖乖听话的出去罚跪了。
等聂京出去了,霍七爷咳了几声,他眉眼带着淡淡的倦意,咳声止了之后,霍七爷才道:让子殊见笑了,他这个脾气我怕是教不好了,希望子殊能多提点他。
七爷放心,我会给他谋一份合适的差事。顾言宽慰了霍七爷一句。
霍七爷亲自打电话把顾言叫过来,自然不是让自己这个义子给顾言当副官了,应该是想让顾言栽培他。
顾言的话让霍七爷放心了不少,他又开始咳了起来,帕子上都染了血。
看见上面的血,顾言蹙了一下眉头,七爷您没事吧?
不打紧,老毛病了。霍七爷摆了摆手。
顾言上前给霍七爷倒了一杯水,让他润了润嗓子,才咳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这五年霍七爷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时日,所以现在已经安排后事了,头一桩就是把聂京交给顾言。
顾言这人霍七爷还是极其放心的,再加上他也不愿意聂京插手青帮的事情,所以放在顾言身边最稳妥。
七爷,我懂些医术,我给您针灸一下,活络一下经脉,这样还舒服一些。顾言知道霍七爷要拒绝,他又道:您身后是整个青帮,您要是真有什么事,我怕青帮要乱套。
顾言还是很欣赏霍七爷的,青帮虽然也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但霍七爷这个人还是有分寸的,所以青帮有他管着也安稳。
如果霍七爷真的没了,青帮在张佩舟眼皮下怕是要遭殃,而且三教九流也得乱一阵子,于情于理顾言都不希望霍七爷出事。
听见顾言这话,霍七爷也不拒绝了,他让管家拿了一套银针,就跟顾言进了后堂。
瞧见他们走了,跪在外面的聂京眉头拧得更厉害了,他动了动想跟着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老实跪在原地没动,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后堂的方向。
约莫过了两刻钟,顾言才跟霍七爷出来了,顾言给霍七爷开了一个方子,虽然治不了根,但却能滋补霍七爷的身体。
顾言跟霍七爷又谈了一些其他事情,然后才离开了他的宅子。
你代我去送送子殊。霍七爷冷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庭院的聂京,说完他才对顾言说,让他开车送你回去吧。
知道霍七爷这是给了聂京一个台阶下,顾言也没有拒绝。
聂京没有说话,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去庭院里把车开了出来。
七爷不必送了,尽量少招风。顾言叮嘱霍七爷几句,然后才出了宅子。
这里的胡同窄,车开不进来,聂京是从另一个门出来的,他就等在胡同口。
等顾言上了车后,聂京就一言不发的开车,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眉眼显得有些冷毅。
七爷想你在张家谋一份差事,你有没有想要待的地方?想去军营,还是跟在我身边?顾言淡淡的开口。
聂京的视线盯着前方,他道了一句,都好。
见聂京态度这么敷衍冷淡,顾言也不生气,你要是这么没有上进心,以后青帮要是出事了,你怕是要罩不住。青帮可是七爷的心血,你要是想它毁了,只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蛇打七寸,听见顾言这话,聂京朝顾言看了过来,难怪七爷要把他交给这个人,开口就这么狠辣。
聂京打量了顾言两眼,然后才看向了前面的路,他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
良久聂京才道:你都能教我什么?
跟我回华东吧,剩下的看你天赋。顾言平静的开口,别给七爷丢脸就好。
聂京没有说话。
回头我可以教你针灸,用在七爷身上能减缓他的病痛,以后别让他吸鸦片了,只会让身子越来越亏。顾言。
他吸得少,只有极疼的时候才吸。聂京解释了一句,他问顾言,你懂医?
青帮的规矩是不让吸鸦片,不让卖鸦片,所以聂京才跟顾言刻意解释了一句。
懂些。顾言。
聂京沉默很久,然后才极缓慢的问道:依你看,他还有多久的活头?
身体太虚了,只能养了,养好了能多活几年,所以你少让他操心些吧。顾言不冷不热的敲打了他一句。
聂京又不说话了,只是神情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