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华看起来憔悴不少,穿着嫁衣都显得无精打采,反观文荣,气色倒是十分不错。
文荣倒了两杯酒,温柔笑道:流华,喝了这交杯酒,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这话不知怎么惹了文流华,她一把挥开酒水: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家仆,根本不配娶我!
文荣无奈地摇摇头:流华,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
风听寒推了推傅斯乾: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的摆设有些眼熟?
傅斯乾环视四周:和我们一开始去的木屋差不多,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成亲又装饰了一番。
风听寒笑了笑:还挺喜庆的。
和他之前看到的第一重幻境差不多,傅斯乾脑海中又浮现出红烛喜帐,一袭嫁衣的风听寒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妖冶地笑,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傅斯乾逼着自己住了脑,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啊!
第54章朱门误流华6
已近夜深,外头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喜烛照亮了屋内,火光下的红妆女子脸色苍白,默默往后退去。
文荣缓缓走近,逗猫似的,一点也看不出着急,他重新倒了一杯酒,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流华,你小时候明明很乖的,会跟在我身后,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口一个荣哥哥的叫,说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我。
说着,他话音一转,语气有些尖利:为什么你变了,是不是你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他把你带坏了!
都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文流华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心头涌上一阵酸涩的委屈。面前的男人眼底猩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怒到极致,她张了张嘴,没敢再硬着头皮反驳。
流华你乖乖的,荣哥哥会好好待你的。见她听话了,文荣瞬间变了张脸,活像刚才怒气冲冲的人没有出现过,来,喝了这杯酒。
傅斯乾啧啧出声:这文荣八成心理有问题,脸跟书页一般,说翻就翻说变就变。
风听寒懵懂抬眼:心理有问题?
心理变态。傅斯乾敲了敲他的头,简单说,就是这儿大概缺点东西。
风听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傅斯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无奈叹息: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
风听寒顶着他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徒儿愚钝。
缺点脑子!
风听寒:
过了几秒,傅斯乾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似乎有歧义。他揉了揉风听寒的头,笑得温和,颇为慈爱地说:我不是说你没脑子,你有脑子。
说完他嫌不够,怕风听寒心里有疙瘩,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你有很多脑子。
风听寒自觉无法消受很多脑子的夸赞,这使他想起从前,一鞭子抽碎别人天灵盖,脑浆迸溅出来的画面。
嗯,虽然他很享受刺激的过程,但是真的不是很喜欢那个场面。
这人又贯来不吃亏,顶着张乖巧懂事的脸,真诚地赞扬道:都是师尊教的好,师尊脑子最多,徒儿望尘莫及。
似乎大概仿佛有哪里怪怪的?
脑子是用多少衡量的吗?为什么要比脑子多少?
又没有僵尸吃脑子!
傅斯乾觉出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只下意识回了一嘴:青出于蓝胜于蓝,日后你定会超过为师,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风听寒一脸冷漠:
我真的不悲伤,也不心急,更不想超过你。
文流华咬着唇,想挣扎却被文荣钳住手腕,那杯酒一滴不剩地灌进她嘴里,酒液落在领口,浸出淋漓的深色痕迹。
文荣将文流华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道:好了,没事了,流华真乖,我会对你好的。
傅斯乾一脸鄙夷,欲言又止。
风听寒福至心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斯乾脑海中浮现出《至尊神主》里风听寒对一众女主说的话,什么我会好好对你、你对我很重要、我会保护好你
明明你就是那个最会骗人的鬼,傅斯乾暗自腹诽,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管教风听寒,把他成为种马渣男的苗头灭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又失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画面变幻,转到了文家现在的宅邸,院落里空荡荡的,裹挟着怒气的喊叫声结束,随之而来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所有东西被扫落在地,文荣狠狠地捶在桌子上,针线划破了他的手,血液落在素白的绢布上,洇出连片痕迹。
凭你是做不出来的,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这是文荣的记忆,他们看到听到的都是文荣接收到的,轻软的声音带着极深的诱惑力,直接在文荣脑海中响起。
闭嘴!文荣恶狠狠地吼道,你想都不要想,我才不会听你的。
你没有听过我的吗?那文老爷是怎么死的,你又是如何娶到文流华,如何得到文家家产的?嗯?
文荣瞳孔一缩,险些跌倒在地,他喘着粗气,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拍着桌子大喊:不是我!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心悦流华,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倾心于我,我会好好照顾她,我们会白头到老,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你还真是喜欢自欺欺人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的手上就沾满了血,现在装得再无辜也没有用。如果被你的流华知道,你猜她会不会爱你呢,啊,不对,即使不知道,她好像也不爱你呢。
你胡说!都是你逼我的!文荣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手上的血流到额头上,一张俊秀的脸描画得怪异诡谲,流华已经嫁给我了,她很爱我!
她怎么会爱你,你在她眼里只是一个低贱的家仆,是谋取她家产的无耻小人,是你逼她嫁给你的,她早就说过,你配不上她。
一朝是家仆,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家仆的身份,纵使获得了文家的家产,任谁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文荣咬着牙,脑海中全是低贱的家仆和配不上等字眼。
自卑是埋藏在心底阴暗角落的种子,无论上面压了多重的石块,都能破土而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文荣脸色惨白如霜,额上的血液一点点干涸,形成红褐色的斑驳痕迹,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绢布,语气狠厉:等我研制成功,文家算什么,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文家的文是我文荣的文!
一路看下来,文荣的生活轨迹整个是一发家致富的奋斗史,风听寒真情实意地感慨:这文荣还是个有志向的,不说别的,他确实做到了让人提起文家就想到他。
傅斯乾不以为然:再有志向也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