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武一人称江二爷,是江文一的兄弟,因天赋差,修为一直停滞在金丹期,拼了命耗费几十年时间都没能结出元婴。
江武一喜欢酿酒,酿出的酒千金难求,他本人的名气也随着酒价水涨船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人怕是早就被赶出江家祖宅了。
傅斯乾搓了搓指节,早先江清如带的那种酒,叫「醉花阴」来着,似乎就是江二酿的。
看来这江武一,是他们此行调查的关键。
江家下人们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准备好了饭菜,席间亦是山珍海味俱全,不落于万琅阁的宴席。
众人依次落了座,遣去偏院传达消息的下人一直没有回来,江文一脸色不是太好,却也没说什么,只先开了席。
又过了一会儿,江武一拎着两壶酒姗姗来迟,他常年闭门不出,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身形消瘦,颧骨凸出,看起来十分不好相与。
他进门没说话,先扫视四周,视线在风听寒身上停了一瞬,似乎有些惊疑,但转瞬便恢复原状了,放荡不羁地大笑:我来迟了。
江文一似是不喜他这种态度,冷着脸骂道:胡闹!
傅斯乾垂眸不语,这江武一与江文一虽是亲兄弟,性子却相差极大,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并且照现在的情形看,二人似乎关系也不太好。
江武一不以为意,吊儿郎当地笑,拎着酒在空荡的座位上坐下,隔着桌子冲风听寒吹了个口哨,十足的流氓相: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傅斯乾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冷冷地看着江武一。
江文一刚想开口就被江清如拦下了,江小少爷沉着脸:二叔,有什么事先放一放,当着仙尊的面,总不能丢了江家的脸面不是。
风听寒闻言瞥向江清如,这小少爷并不像他想象中一样草包,能制住江文一,对着江武一也丝毫不显小辈的气弱,倒是他没想到的。
一脸痞样的男人几不可查地拧了下眉,收敛了一身的浪荡气,把酒壶往桌上一放,不咸不淡地说:开个玩笑,诸位别在意,不知哪位是大名鼎鼎的昭元仙尊?
他说话总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听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江文一指着傅斯乾介绍道:这位是无极山的昭元仙尊,旁边是他的徒弟风听寒,仙尊们久居世外,你收收那性子,别说些坊间的玩笑话。
傅斯乾似笑非笑地看了江文一一眼,这位江家家主就算再平庸,想来对家族也是极为看重的,不然也不能护得这般严实,江武一说错了话都能装糊涂圆回来。
可真是令人佩服的集体荣誉感。
曲归竹乐得看他们打架,还巴不得他们打得再激烈一点,敢当面叫美人调戏魔尊的人不多,她敬江武一是条汉子,他日若是这人被报复,她愿意帮忙,给江武一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身边一直闹腾的小青龙一言不发,曲归竹觉得奇怪,偏头一扫,就见这傻龙正眨巴着眼看得兴高采烈。
这倒稀奇了,难不成忠心护主的龙崽子转了性?
你看什么呢?曲归竹悄悄扯了扯他袖子,刚才江武一那样说你主人,你不生气?
银宿疑惑道:为什么生气?他不是在夸主人吗?我也觉得主人是个美人,是世间最漂亮的人,那登徒子根本不配做主人的夫人!
银宿说着说着又愤愤不平,盯着傅斯乾的眼神凶狠,像是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曲归竹被他带偏了思绪,也暗暗打量起来,视线在傅斯乾与风听寒身上来回逡巡,最后不得不点头承认银宿说得没错,虽然仙尊的脸也很不错,但和魔尊大人比起来,真的不太够看。
所以魔尊是图什么呢?
曲归竹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小青龙也叹了口气:主人应该和能配得上他的人在一起,我想象中的主人夫人得是渊族公主那样貌美的。
曲归竹眼睛一转:渊族、公主?很漂亮吗?
银宿点点头:那当然了,渊族可都是公认的大美人,想当年,渊族公主一剑动九州,倾慕她的人一边是因为脸,一半是因为修为
这边小青龙在给曲归竹科普上古时期的历史,另一边唇枪舌剑亦是好不热闹。
江武一拍拍酒壶,言语中满满的挑衅:听清如说昭元仙尊也好酒,不如尝尝我酿的酒?
江二爷相邀,有何不可。傅斯乾笑了下,先前喝过江二爷酿造的「醉花阴」,那滋味真是绝妙,酒香盈口,回味无穷。
醉花阴?!江武一猛地站起身,眼神阴鹜,仙尊刚才没说错?你喝过醉花阴?
风听寒一转酒杯,故作惊诧道:醉花阴有什么问题吗?当时江小少爷说的是这个名字,花香悠长,叫人难以忘怀,也是江二爷酿造的吗?
江武一盯着江清如,后者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说:二叔,你给我爹那壶醉花阴,被我无意中拿走了。
江武一还没说话,江文一就一掌拍在桌子上,若不是碍于傅斯乾等人,他这一掌怕是要拍到江清如脸上:胡闹!
父亲?江清如满脸错愕,他从小到大被捧着惯着,这是江文一第一次对他发火。
就因为一壶酒。
傅斯乾满心疑惑,凭江清如在江家的受宠程度,因为一壶酒就被责怪,怎么想都不太对劲,难得那醉花阴还有什么玄机吗?
风听寒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自从说完那句话后,他一直在观察江家众人的反应,江文一与江武一的激动正好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
江武一很快冷静下来,拍了拍江清如的肩:无碍,酒酿出来就是要喝的,别浪费了就成,不知仙尊觉得那醉花阴味道如何?
傅斯乾点点头,赞叹不已:是本尊平生尝过最好的酒。
哈哈哈哈,想来仙尊也是识酒之人,那醉花阴是我用十几种不同的奇花酿造出来的,酒有异香,只是闻上一闻,就能让人忘不了。一聊起酒,江武一的话就多了不少,言语中也不再带着刺,全然看不出他刚才会是那副模样,不过醉花阴太难酿造,我耗费心血也只得那么三壶,如今已是一滴不剩。
风听寒冷不防开口问道:三壶,被江小少爷拿走一壶,不知谁有幸得到另外那两壶?
江清如正因为这酒心烦不已,闻声立刻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先前刚夸了小少爷不是草包,眼下就露了馅,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三番五次的得寸进尺,风听寒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只是好奇问一下,江小少爷怎么反应这么大?
银宿缩了缩脖子,在桌下戳了戳曲归竹,压低声音问道:女人,你说主人是不是生气了?
大圆方桌遮住了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曲归竹第一反应是生气,这傻龙又叫她女人,第二反应就变成了惊讶,不简单啊,这傻龙竟然能看出那位生气了。
于是她勾勾手指,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青龙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定,回道:就感觉到的。
这算是野兽对于危险的直觉吗?
曲医修有个习惯,想事情时会屏蔽周遭一切声音,还喜欢挠着点什么,就跟猫玩毛线球木抓板一样,下意识的动作。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傅斯乾两人已经和江武一推杯换盏了,而身侧的小青龙一脸绯红,活像被热水烫熟了的小红·龙。
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曲归竹说着就下手去抓他手腕,别是生病了,我给你把把脉。
gu903();银宿猛地站起身,躲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