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踏空而行,离得匆忙带翻了茶杯,澄黄的茶水淋了零星在长袖上,此时盈了满袖的风,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从食肆出了城,远远能看见一个人站在路旁,淡绿色的衣衫,背对着他们,像一团不化的雾,久久停留不去。

封止渊挑挑眉: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即使是因为说书人提了那么一句,也还是有些太过牵强。

傅斯乾没答,面不改色地装没听到。

离得近了,能看清那人衣襟上绣的流云纹,抬手间暖白玉色露出一点,掐在那人指间,正是一把雕花镂云的折扇。

玉扇骤然合上,那人转过身来,笑吟吟道:等你们好久了。

可不正是两人想找的长陵仙尊,三公子晏君行。

封止渊心中微讶,莫名其妙的酸意涌上心头,能凭着说书人一句话猜出来是谁,傅斯乾倒是熟悉晏君行。

他手痒得很,突然觉得眼前这笑面虎实在碍眼,要是能一鞭子抽上去就好了。

青光乍响,又被他收回掌心,若是真抽上去了,该怎么解释?

余光中金光骤降,正迎头劈向晏君行,丝毫不留情面。

晏君行脸色忽变,边躲边喊: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至于一上来就砍吗?

傅斯乾欺身向前,眉目冷然,说出的话却带着股子慵懒的得意味道:家中内人在你这儿受了点委屈,我总得讨回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剑劈下。

恢复身体的傅斯乾修为突飞猛进,遮日在手,一击劈在镂云扇上。

金光大盛,逼得晏君行连连后退,脸上的调笑模样也没了,骂道:我拿他跟个瓷娃娃似的,不敢磕不敢碰,他受哪门子的委屈!

封止渊回过神来,听见这话直接笑出了声:算计我遛着我满山沟的转,又把我带到蛟林蝶海,晏君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无论你打着什么主意,都不可能。

他说的是前世之事,碍于傅斯乾在场只能委婉一些,不过活判官心眼多,想来是能听明白的。

晏君行是玲珑心思,即使躲避着傅斯乾的攻击,也能准确把握封止渊话里的意思。

也正因为他听明白封止渊这话是什么意思,才更加迷惑了。

睚眦必报的魔尊大人,知道自己上辈子被一剑捅死,居然不准备追究?!

转个世投个胎,难不成还能一道变了性子?

封止渊说完便出手挑开遮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插进两人中间,强行打断他们的交手,他歪着头懒洋洋地对傅斯乾笑: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心里那点小九九被戳破了,傅斯乾从善如流,故作惊诧:你在说什么?我是为了帮我家小渊儿报仇,可没有你说的那意思。

封止渊极轻地嗤了声:你再哄我也得交代,先放一放,等处理完晏君行就轮到你了。

见蒙混不过去,傅斯乾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以前傻乎乎的多可爱,现在机灵得跟什么似的。

耳朵尖的封止渊恶狠狠白了他一眼,去他娘的傻乎乎,去他娘的可爱!

若是知晓了前世的事,肯定不会一点都不介意,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两个人都在隐瞒。

晏君行听着两人的话,这时候才回过味儿来,合着自己是成为了这俩人打情骂俏的牺牲品,刚没被傅斯乾那遮日剑劈出个好歹,此时却是要被气得吐血了。

呸,狗男男!迟早翻车!

傅斯乾既动了手,封止渊自觉也没必要再忍耐,九灭乍现,正甩在晏君行脚边,卷起连片砂石。

他抬了抬下巴,倨傲道:长陵仙尊,约我们过来,有何贵干?

封止渊面上不显,心中已经在思索了,回去要好好盘问一番,傅斯乾是怎么确定今日之事是晏君行做的,还能一路准确无疑地找过来。

晏君行闻言也没拿乔,收敛了情绪,单刀直入:三日后,无极山断魂崖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举关系天地存亡与苍生性命,届时

封止渊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哼笑着打断他的话:长陵仙尊约我们来就为了说这个?那你怕是找错人了。本尊可不关心世人如何,世人多薄情寡义,本尊巴不得他们死干净了,你若是想找救世之人,也该去找那些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正道人士才对。

他这话虽说得不好听,却也不算过分,尤其是站在魔尊的立场上。

傅斯乾一直不搭腔,活像这事与他无关,只默不作声地看戏。

没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别人说原谅。

晏君行深知这个道理,此时听了封止渊的话,也说不下去了,他能对封止渊感同身受,所以也能理解封止渊这样做的原因。

哑口无言。

片刻后,还是傅斯乾先提起话茬:晏君行,你就为了这事来的?

他面上讥诮,明摆着是不相信,一个谋划布局半生,一心复活族人与战魔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天下苍生,说白了也就是引着他们去断魂崖,至于这么做的原因,三日后自有分晓。

且不说其他的,晏君行,断魂崖之事与你有关吗?

其实这话也不必问,问出来就是打定主意要撕破脸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必装得自己多高尚。

傅斯乾不喜欢和心眼多的人打交道,但不代表他不明白弯弯绕绕,他只是不喜欢摊开来撕破脸。若晏君行只是算计他一人,看在正邪大战后助他神魂与身体融合的份上,他自然不介意在三日后被晏君行当成枪利用一番,就当还了承的情。

但晏君行企图算计封止渊就不行了,那无异于触他的逆鳞。

断魂崖之事,他不知深浅,自然不能让封止渊冒险。

话已带到,听不听随你们。晏君行眼神晦暗不明,捏着扇子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了白,他脸上尽是嘲意,不屑道,断魂崖之事与我有关,但也与你们有关,我最多算个挑起事的人,但你们两个才是罪魁祸首。

他停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道:即使抹去了,做过的事也会留下痕迹,没有人能藏一辈子。

能断阴阳事,观人晓生平。活判官自来就是有仇必报的主儿,被傅斯乾抖了底,必然得威胁回来,他说完就飞身而去,没给两人再发问的机会。

剩下两人心中俱是大骇,晏君行的话无疑精准地戳到了他们藏起来的事,隐瞒造就的虚假平静,永远挡不住事实真相这把尖刀。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也没发现对方的异样,沉默地往城中走。

直到走回城中,傅斯乾才猛地抬头:不是要去无极山吗,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封止渊看了眼不远处的食肆,故作镇定:听晏君行的话,三日后再去也不迟,既然回来了,就再吃点东西吧,正好我还没吃饱。

傅斯乾忍住笑意,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好,正好我也没吃饱。

于是两个辟谷之后没有饥饿感的人相视一笑,极其默契的没有揭穿对方,反而手拉手睁眼说瞎话,认真又严肃地一起往食肆去。

gu903();食肆外围着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傅斯乾往里瞥了一眼,说书老先生的尸体被搬走了,晏君行出手利落,大堂中并没有溅上血迹,稍微一收拾,就看不出刚才这里死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