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冲喜重生 绣生 2459 字 2023-08-29

崔僖带着人离开。

厅中除了伺候的下人,便只剩三人。

气氛一时静默,老王妃在主位正襟危坐,垂眸盯着手中茶盏,似在出神。

李凤岐长眉微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伺候的下人侍立一旁,俱都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怕惊扰了主子。

叶云亭见状轻咳了一下,出声打破了怪异气氛: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可曾用了晚膳?若是没有,我命下人去准备。

老王妃是李凤岐的母亲,而他是李凤岐名义上的王妃,于情于理都该唤一声母亲。

老王妃这才注意到他,凝了他一眼,道:你就是给含章冲喜之人?她似回忆了一下:是齐国公的大公子?

听她说含章,叶云亭愣了一下,心想这应该是李凤岐的字或者乳名之类的,方才道:是,儿臣名唤云亭。

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含章了。老王妃微微颔首,看了身侧的年轻妇人一眼,唤了一声倚秋。

倚秋闻声捧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递到叶云亭面前,言笑晏晏道:这是老王妃特意给王妃备下的,还在佛祖前开了光,王妃瞧瞧喜不喜欢。

长者赐不敢辞。

叶云亭没有推脱,笑着接了过来,将木匣打开,就见红色绸布上,躺着块水头十足的翡翠莲花玉佩。

第19章冲喜第19天

玉佩成色极好,绝非凡品。不论老王妃是当真特意准备还是只是场面话,叶云亭都承这个情。他将木匣盖好,交给季廉收起来,诚挚向老王妃道谢。

老王妃依旧没表露太多情绪,朝他淡淡颔首,便道:晚膳便罢了,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便先歇了。有事明日再叙。说罢她站起身来,倚秋上前虚虚扶住她。

老王妃走到李凤岐面前:朝堂上这些事,母亲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也拿得定主意,我便不多言了。她自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放在李凤岐手中:这是我自寺中请来的平安符,你带着罢。

放在李凤岐手中的平安符普普通通,瞧着并不起眼。

李凤岐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垂首低眉:谢母亲挂心。

老王妃闻言没再接话,在倚秋的搀扶下缓步离开正厅,往后院走去。

李凤岐瞧着她瘦削的背影,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目光复杂深沉。

一旁的叶云亭又开始看不懂他们的母子关系了。先前他以为老王妃与王爷生疏如陌路人,彼此都不多在意对方。

可老王妃刚才拿出来的这枚平安符,虽然模样平平,却散发着淡淡的香火气息这是长久地在供奉在香案前,受香火熏染才会有的味道。瞧着普普通通一枚符,却藏着最诚挚的祝愿。

他还记得有一年他生了病久久不好,奶娘就在寺里替他请了一枚平安符回来,说是在佛祖面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日日诵经祈愿。如此诚心,才能叫佛祖保佑佩戴之人。

老王妃这枚平安符,缠绕香火气息,叶云亭说不准供奉了多少日子,但定然也包裹着一个母亲的诚心祈愿。

这与她表现出来的冷淡大为不同。

而李凤岐攥着平安符的表情也十分怪异。

叶云亭瞧着他冷硬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装作不经意般提起了儿时旧事:从前我生病的时候,奶娘也曾给我请过一枚平安符。后来我病好了才听她说,为了这一枚平安符,她日日去庙里诵经,念足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将符请回来。

你奶娘待你很好。李凤岐轻轻摩挲着平安符道。

嗯,我娘生我时难产,是奶娘把我养大的。提起奶娘时,叶云亭的神情十分柔和。说完又试探着道:老王妃面上瞧着冷淡,但其实也很关心王爷?

李凤岐将平安符凑到鼻端轻嗅,闻到浅淡的香火味后,冷硬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叶云亭瞧着他比先前柔和许多的脸色,隐约抓住了点什么,但这一瞬间的念头闪得太快,没等他理清楚想明白,又如云烟消散了。

他摇了摇头,心想来日方长,总有看明白的时候,不急。

这一晚,因为老王妃归府,也因为永安王身体大好,王府里热闹又嘈杂。

崔僖不仅送来了伺候的下人,还带来了诸多赏赐。

王府如今没有管事之人,诸多赏赐清点造册只能由叶云亭和李凤岐亲自来。叶云亭没有经验,又觉得把事情全推给李凤岐一个病患似乎也不太厚道,用了些点心填饱肚子后,就一直同李凤岐待在正房里清点册子。

王府情形今非昔比,两人所居住的正院也被重新收拾布置过。

屋里放着青铜鎏金八角暖炉,上好的银丝炭没有半点烟尘,将整间屋子烤得暖融融;四面墙角摆着三层高的落地铜铸烛台,烛台上燃着一排排婴儿手臂粗细的雕花蜡烛,暖黄的烛光将屋里照得通明。

叶云亭只着一件单衣,与李凤岐坐在一处,比照着册子听侍女汇报赏赐条目。

李踪面子功夫做得好,赏赐的尽是些华而不实之物,一人高的血玉珊瑚树,东夷进贡的夜明珠以及诸多人参灵芝等大补药材,种类繁多,乍一看赏赐颇多,显得对李凤岐十分关切体贴的模样。

实际上这些物件都是御赐之物,刻了印记根本不能拿去换钱,只能供在府中落灰。几百年的人参灵芝更是对李凤岐的毒毫无作用。

叶云亭边拿笔在册子上勾画,边和李凤岐咬耳朵:看来王爷捉准了陛下的软肋。

李踪是真的很重名声。

否则不会一个下午就让崔僖把王府摆弄成现在这样,又送来诸多华而不实的赏赐。大约是生怕老王妃回来后,自己苛待折辱功臣名将的丑事被宣扬出去,在着急忙慌地消除证据,伪造出君臣和睦的假象。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廓,李凤岐瞥了他一眼,见他浑然不觉地与自己挨在一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声提醒。只嗤了一声道:他是要面子,但也更怕朝中人心不稳。

不提两人自小的情谊,只说这三年来,他扶李踪登帝位,替他杀逆臣守边关,功勋无数却从不携功震主,不结党不徇私,甚至主动退避北疆,所作所为挑不出一点错来。李踪要想动他,也要看看边关将士同不同意,看看御史台同不同意。

若是他当真命不久矣便罢了,只要李踪做得隐晦些不留下确凿证据,知情之人也不会为一个将死之人得罪皇帝。

但偏偏他没有死,而且兵权声望尽皆在握。

自古以来,帝王鸟尽弓藏杀有功之臣都难免被诟病,李踪的王位才坐了几年?他根本没胆量光明正大地杀他。

甚至现在连一丝丝的倾向都不能表露,否则天下人口诛笔伐事小,动摇朝堂和军心事大。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去昭和正街走一趟的缘故。

这是为了告诉李踪,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永安王死不了,你不仅动不得我,还得继续表演兄弟情深。

至于他配不配合,那便要看心情了。

那皇帝现在肯定憋屈得很。叶云亭小声嘀咕了一句,想到这时候皇帝或许正在宫里气得跳脚,甚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便忍不住笑起来。

李凤岐颔首:他心眼小,估计得好一阵子睡不好觉。

他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正在汇报赏赐条目的侍女听进耳中,连声音都僵硬起来。

gu903();叶云亭察觉异样,看了那侍女一眼,见李凤岐毫不在意的模样,便也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