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黎重岩向自己的马车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道身影站在一边等待着,等他走近一看,是位素衣兰衫,半遮面纱,眉眼极为清丽的女子。
还不等黎重岩疑惑,跟在他身侧的应娄就连忙上前解释:“陛下,这就是南瑜,臣的……义妹。”
边说着,应娄边轻推着南瑜,要她上前去,黎重岩见是应娄的人也没在意,瞥了眼她,随口问:“你这脸怎么遮着?”
“回陛下,民女……脸上有伤,恐惊扰圣颜,是以戴着面纱。”南瑜盈盈一拜,不卑不亢地答,只是在答话时好像有所顾虑,犹豫了一瞬。
应娄从身后抚住她的肩头,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南瑜她不懂事,遭了长公主殿下的罚,是她该受着的,劳烦陛下过问了。”
他的指节轻轻摩挲着,恰好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面纱掉落,南瑜脸上的伤疤露了出来,看着比前几日更严重了,狰狞又张扬,南瑜惊呼一声,半捂着脸就要转头。
听见与黎观月有关,刚才还漫不经心的黎重岩顿时来了兴趣,他看向南瑜的脸,眼神落在南瑜的伤疤上,瞬间被其惊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带着些惊愕道:“这、这是阿姐罚的?”
南瑜抬眼看了他一眼,躲躲闪闪地垂下了眼眸,什么都没说,却不言而喻。
黎重岩拧起了眉道:“不可能啊……阿姐不会下这么狠的手,她从不这样的。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她震怒的事?”
他的眼神凌厉起来,南瑜抿抿唇,哑着声音道:“陛下明鉴,民女只是嘴一时快了,劝谏时又恰逢长公主殿下心情不悦时,才……”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民女粗鄙,自幼在世外长大,不懂这些便被如此罚了,还不知会不会破相,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的紧,话中的忍悲含屈、楚楚可怜都是自己真实的情感,这么一番话听下来,黎重岩眉宇间都泛起了为难迷茫的神色。
“好了,别多嘴了!”应娄皱着眉呵斥南瑜:“哭哭啼啼什么样子?!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哪里来的胆子在陛下面前叫起冤来了?”
“长公主殿下与陛下姐弟手足情深,殿下怎样罚你,便是陛下要怎样罚你,旁的人从没有像你这样来告状的,真是平日里太骄纵你了,连好歹都不知了!”应娄厉声斥责道,满脸寒霜,扣着南瑜的肩膀就要她跪下谢罪。
黎重岩听见他最后一句呵斥,心头一跳,抬眼瞥向自己的少傅,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南瑜满眼含泪地跪下叩头谢罪,摆了摆手让她起来了,端详着她嘴角处的伤疤,黎重岩静了半瞬,犹豫着开口:“阿姐她……从前也这么罚过别人吗?”
应娄讶异,随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黎重岩长睫一闪:“没有吗?”
“不,陛下,是臣不知。”应娄微微俯身行礼,斟酌着话语:“长公主殿下一贯奉行面对不同之人,该用不同之法……是以臣并不知道殿下还曾罚过哪些人。”
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黎重岩摆了摆手,让他带着南瑜可以走了,在南瑜起身时,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她的伤疤,叫住了应娄:“少傅……让赵禄拿些上好的药吧。”
应娄一愣,随即急忙行礼:“谢陛下赐药。”
神色不明地看了南瑜一眼,黎重岩没说话,撩起帘子进入了马车。
赵禄跑前跑后将药送至应娄手中后,回到了黎重岩身边服侍,龙脑香在金兽香炉中缭袅,丝丝缕缕淡烟使得少年天子的面容模糊了几分,更显得他神色不明。
良久,马车中都是一片沉默。
“赵禄,你说……阿姐从前有没有背着我,惩治过那些与她意见不同的人呢?”黎重岩盯着手中的白玉茶盏,眼底晦暗不明——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些与她意见不同的奏折了,你说,它们都去哪儿了呢?”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本来可以按时发的,但是周五写得爽了,就多写了点,收不住了,发出来的时间就晚了些,抱歉呀(T^T)
再次声明喔:男主是恋爱脑,娇夫属性,观月走权谋事业火葬场剧情。
写季延的时候脑子里就是那张表情包(小狗告大状.jpg)
ps:弟弟也稳步拿到了重生火葬场的第二张票(30%)
第33章
他的话一问出口,马车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赵禄倒着茶的手一抖,豆大的汗珠就密密麻麻地沁了出来,他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不敢轻易回答,嘴唇嗫嚅了半天,才颤颤巍巍道:“陛下励精图治,长公主殿下辅佐在旁,我大越河山无恙,百姓安居乐业这,君臣上下一心,才无类似他朝分歧……”
黎重岩眨眨眼,并没有说话,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眼底沉沉。
马车行进间声响辘辘,在其外跟随着的人马脚步细密,一时间只有风声、旗帜猎猎声回荡,只是经历了这么一遭,刚才轻快的气氛已然一扫而空,沉闷的让赵禄心里发紧——
明明是前往迎接长公主殿下的,刚才陛下还兴高采烈地期待着去见自己的阿姐,转眼间心思便完全颠倒了……
他弯着腰退了出去,临走前帘子掀起的一瞬,赵禄看到黎重岩仍是那种愣神的样子,眼神中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怀疑,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默默走开了。
自古皇家亲缘淡薄,前朝更是兄弟相戮、姐妹相残,本以为当今陛下与长公主自幼共苦,能与他人不一样,现在看来,还是逃不过权力巅峰的争斗和忌惮。
……
黎观月这一世提前做好了准备,又误打误撞查明了前世未解的疫病源头,是以很快就控制住了疫病,不足半月,在各方人马的协力下,崧泽郡已然恢复了大半日常。
直到她谢绝高郡守留她视察的邀约,步入回京的路途时,黎观月仍有些许的不真实:她撩开马车帘子,从一角观察着街市上的百姓,来往的人脸上神情各异,说说笑笑间,眉眼里都带着未经灾难的平静安宁。
这与前世她匆匆来到崧泽郡时看到的情形完全两异,那时候疫病已经控制不住,遍地是腐烂、死相痛苦的尸首,家家户户遍布缟素,长街上空无一人,死亡的气息萦绕而挥之不去。
即使是后来疫病勉强被抑制,江南大半都已经饱受摧残,每户都有亲人死于疫病,幸存下来的人不是顽疾缠身,就是孤家寡人。
黎观月还记得自己前世离开此地时,曾看到过一位妇人在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而她身边的丈夫低垂着头,紧紧揽着一个半大的女孩,一家人依偎在一起,是勉强从疫病中死里逃生的模样。
妇人衣不蔽体,眼神呆滞,跪坐在地上,黎观月于心不忍,便吩咐身边侍卫去为那妇人送去一些银钱,而侍卫前去后与那妇人说了几句话,拿着银钱就回来了,她正疑惑,仔细看向那妇人时,才发现除了妇人一人,她身边的丈夫、三个孩子原来都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们没有死在疫病中,却死在了疫病和人祸带来的饥饿、恶意中。
这一幕给当时的她内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民生之多艰,小家之哀苦,统统都是她过去在京畿的歌舞升平中极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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