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盛满了惊恐,就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般。
那、那是什么元润声音颤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你干嘛啊?路茵茵只觉背后凉飕飕的,在那双盛满恐惧的眼神里,一只未知的怪物从漆黑的地缝里爬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这里扑过来。
可吾音阙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见元润眼角都险些吓出了眼泪,路茵茵僵着脖子忐忑回了头
身后空荡荡的,没有恶鬼。
你刚才在看什么?
方才还在眼前的人凭空消失,只留下了极其喜庆的大红花轿和那块绣着鸳鸯的盖头。
吓!她猛地往蓝衣侍女那儿一缩,人、人呢?
元润撩起长长的袖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而后脸上一秒换成了开怀的笑,潇潇洒洒在吾音阙内逛了起来。
他一身大红色喜服着实有些扎眼,索性化为本体轻轻落在了地上。
狐族修到他这个份儿上,化成原型时能将所有妖气敛入体内,露不出半分来,如同一只最普通不过的白狐,误入了这一片宫阙。
积雪很厚,踩下去时能听见窸窣的、挤压的声音。
吾音阙内十分安静。
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一只白狐慢悠悠走了许久,除却最开始见到的路茵茵之外,他都未见到有别的妖出现。
元润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屋檐上,整个吾音阙从下至下看去清冷至极,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小妖。
奇了怪了,按理说不应该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么妖王收了那么多绝色美人,那些美人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伺候美人的小妖呢?
吾音阙一片茫茫白雪,打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边际,鹅毛般的大雪坠下落在狐狸身上,元润抖了抖雪,从屋檐上跃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他便能将吾音阙探个大概。
结果还没走两步,意外就来袭了。
元润身体一个悬空,整只狐狸被拎着后颈皮抓了起来!
什么人?!
小狐狸四只脚在空中胡乱挣扎着,努力看向抓住自己的妖。
一身黑衣,身量极高。男人面上带着银色面具,将一双眉眼遮住看不清容貌,一支古朴的银簪在雪景里反射出刺眼的光泽,看起来锋锐无比。
他抓起元润举到眼前,随手晃了晃:哪儿跑来的小狐妖?
危险。
极致的危险。
狐族的敏锐让元润第一时间炸起了浑身绒白的毛。
若昨日踏入月箜城,与他能够比肩的大妖身上之威势如同江河,现在的他则是被投入了汪洋大海里,无处上岸,也无力挣脱。
他自诩是狐族里天资卓绝的佼佼者,此时此刻却只能将所有气势全部敛去,四只爪子也不敢再扑腾了,睁着滚圆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拎住他的罪魁祸首。
唔。他发出了一声软乎乎的,求饶的低吟。
男人的双眸深邃如墨,带着森森的冷意,同殿外铺天盖地的飞雪。他看元润的眼神毫无温度,好似捉住的不是一只活物。
见小狐狸乖顺下来,男人一手抱住它,一手从头到尾将狐狸摸了个遍。
毛绒绒的,温热的,柔软的。
从发颤的耳朵尖到僵直尾巴根,一寸都没放过。
元润浑身紧绷绷的,被那双滚烫的大手触碰之处泛起又酥又麻的奇异感觉。
可拎着自己的男人手法粗鲁表情不善,看上去并不喜欢他,元润不自觉晃了晃毛绒绒的大尾巴圈在男人的手腕上,作出讨好的姿态。
皮毛倒是很顺滑。元润听男人夸了自己一句。
骄傲的小狐狸摇了摇尾巴,软乎乎的又叫了一声,前爪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他的皮毛当然是最顺滑的,他可爱惜自己一身毫无杂色的白色皮毛了!别不敢说,在狐族,他的皮毛若说是第二,没有另一只狐狸敢说自己是第一!
然后男人又摸了他一把,手下滑顺的皮毛让他不禁感叹道:做一双手套正好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元润:我劝你善良
第3章厌狐症
?!
小狐狸又一次炸了毛,当即又挣扎了起来,可命运的后颈皮牢牢被男人拿捏住,四只小短腿怎么蹬也蹬不出这个人的怀抱。
小家伙,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男人拎起小狐狸凑近看了看,一股清淡的香味传了过来。
像是漫天的飞雪,又像是凌寒的梅枝,凌冽中透着幽香。
元润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冲昏了头脑,只觉得此人身上味道太过好闻,心神都荡漾起来,贪婪地嗅了好几下。闻着闻着又觉出不合时宜来了,他现在还被人拎在手里待宰剥皮呢,贪恋什么男色!
狐族修成他这个地步,本体已能敛藏所有妖气,看上去和普通狐狸别无二致。元润却觉得男人的眼神是最犀利的审视,下一刻就能将他的本体看穿,然后将他藏在里头的元神揪出来。
他不想被看出端倪,更不想被拎着后颈皮抖出人形,只好蔫儿哒哒垂下了脑袋装可怜。
男人长眸微眯,剑眉紧锁,好似是拔出一寸的凛凛长刀,刀光与眸光交相呼应,分不清是那刀光更摄人,还是眸光更凌厉。
他仔仔细细将怀里的狐狸打量了一下,又捏了捏它软乎乎的后腿和肚子。
太瘦,再养养吧。
一股寒意顺着他被揉捏过的肉上传到了四肢百骸,元润养了数千年的肥膘吓得颤了颤。
毫不掩饰的杀意从他极具攻击性的眼神里迸发出来,元润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会踏上被扒皮吃肉的末路。
不、不是吧!
他又挣扎了几下,强大的力量将他禁锢,分毫挣脱不得。
一脚踏入吾音阙的小狐狸被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跟着男人走路晃晃悠悠穿过了悠远又寂寥的长廊。
呼啸的风夹杂着冬日冰冷的雪打在狐狸脸上,融化后像极了悔恨的泪。
元润跟着男人回到了一个冷清的殿内。
他将所有情绪都扑在即将被吃掉的悲痛中,并未查看自己到底被带到了何处,直到他被轻轻扔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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