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gu903();季祯见好就收,扶着江熠站稳。

江熠觉得自己定是昏了头,要不然怎么会答应季祯这样的荒唐要求。

在云顶峰时,江熠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修炼。他父亲江恪严厉冷情,便是最初他上山还未曾适应时,也未曾给过江熠什么关怀。唯一会得到赞许的时候,便是江熠的功法又有突破,日渐长进的时候。

那样的赞许对江熠来说就是屈指可数的温情时刻。

季祯的手拉着他的小臂,人半靠过来时,江熠已经忍不住屏息。季祯身上有些热意,看上去就暖的柔软皮肤,也许都是江熠会松口答应的原因。

只是答应归答应,江熠对背人的动作依旧陌生,他从没背过谁。

季祯见他站着没动,催促江熠道:你要蹲一下啊,不然怎么背我?

江熠慢慢屈膝,心中情绪起伏,一面认为这样不可取,一面却又想试一试贴近季祯的感觉。

他忽然忍不住想,哪里要什么魔,单一个季祯,他便晕头转向,如同往深渊坠去。

季祯却不知道江熠想得什么,他今日心情不错,此时酒醉微醺更肆意妄为,江熠才一弯腰,他就一垫脚跳了上去,两只手环绕着江熠的脖颈,紧紧缠住。

江熠的身型很稳,但在季祯猛然跳上来的时候还是晃了一晃。

季祯忽然发力,自己反而有些晕了。他半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江熠的后颈处,本来是颐指气使的口吻,然而醉酒后偏多了几分温软亲呢,托住我的屁股呀。

江熠略一犹豫还是伸手往后托住了季祯。

这样一来,季祯就被他稳稳背在了背上,两个人后背前胸紧紧贴在一起。季祯整个比江熠小一号,背在江熠身上轻若无物,依存的动作更稚弱可爱。

季祯舒服了,他往江熠身上爬了爬,为自己找个更合适的姿势。江熠本就僵硬着,还不待他调整好自己,季祯的脸已经凑上来几乎与他的侧脸蹭到。

江熠后颈出露出的一点皮肤能够清晰感觉到季祯皮肤传过来的热度,越发说明他们现在以一个多么亲近的动作互相依偎,也让江熠发觉原来紧贴的拥抱能消解诸多郁结,让人几乎忘怀一切。

重光,季祯抱着江熠,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你身上好香啊。

他出声时,暖暖的气息吹拂到江熠的耳廓上,普通这世间最轻柔的抚触。

季祯说着还动了动脸,似乎是凑近江熠认真闻了闻,真的好香的,什么味道?

季祯说不上来江熠身上是一股什么味道,但总觉着有股淡淡的冷香正往自己鼻子里钻。他醉了酒虽不至于忘乎所以,但的确相较平日呆了许多,此时纯粹好奇,侧脸却几乎贴到江熠的脸颊上。

已经几乎墨色的夜晚降临,仆从们只是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脚步被压到很低。夜风很冷,但江熠无暇顾及。他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季祯的喃喃低语,以及自己心房的汹涌鼓噪。

也许是香灰的味道。江熠回答,回偏院的路并不远,他忍不住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香灰是这样的味道吗?季祯问得含糊,江熠走得慢,一点都不颠簸,他的睡意涌上来,就要睡着。

夜风本来从前往后吹,把江熠身上的味道带给季祯。此时一阵风忽然从后往前吹来,季祯身上的淡淡酒气夹杂着一股不该在季祯身上的味道,一起抚过江熠的面颊。

那是一股鬼气,与季祯格格不入。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江熠的脚步停下,警醒起来。

什么?季祯被江熠忽停的动作晃走不少睡意,不解江熠说的,自己还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是熏香的味道啊。

江熠换了个说法:你今天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情?

季祯抬起头来,带着些许懵懂说:听了戏,吃了酒,在街上逛了逛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熠的脚步重新迈开,因为你身上有鬼气,定然是你今天接触过什么鬼物,今日见了生人吗?

季祯听见鬼物两个字,酒意消散大半,他支起上半身,睁大眼睛问江熠,我今天在外面见的人那么多,街上有没有站着一两个鬼,这我怎么晓得呢。

江熠摇头:只有触碰到你才能在你身上留下鬼气,普通小鬼无法做到。

今日碰过自己的,季祯脑袋里过了一遍,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记忆里的诸多细节交织在一起,忽然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尚且留存一点希望,颤着嗓子问江熠,那,那个,我今天说的叫西陆的小修士,你下午见过他的吧?

我去问过,却没人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江熠偏头看向季祯,发现他脸上酒醉的红晕都退下去不少,似乎受了惊。

季祯此时串联起许多事情,得出一个让他觉得恐怖的结论,难道西陆是江熠说的鬼物吗?

他在街上给西陆买饼,知道他与自己师父相依为命,那会儿街上有许多人,他身边的仆从也都看到西陆,可真的看到了吗?季祯自己也没问过啊。

后头梁冷说有两个无门无派的修士死在了城外,现在回想更是让季祯头皮一紧,难不成那时候西陆就死了?

而今天他明明见到西陆还和西陆说了话的,身边的仆从却说没见着。自己那时候还嫌弃他们笨,难不成他们是真的没见到西陆?西陆那分外白的脸,彼时季祯还全当是他脸色白净说不定就是因为是鬼才那么白的。

还有西陆在街上吃包子也不太对劲,谁会在那角落里摆一盘包子,不会是用来祭祀亡魂的吧?给鬼吃的包子,那西陆在街上捡包子吃也半点不奇怪啊。

所有细节都对上,季祯的脑海里几乎自动把整个故事都串联好。

赶路到边城不久,西陆与他师父去城外追踪时遇见了什么魔物,因为法术修炼得普通而直接被魔物杀了扔在乱葬岗里。师徒两个生前是穷人,死后是穷鬼,饿得慌了便向自己讨食?西陆孝顺,自己吃还不算,帮他师父也讨一份。

如果西陆是鬼,那季祯倒是不怕了,只是心里多了些酸涩。

西陆今天下午与他说起自己练习功法的事情时,自卑地低下头说自己没什么天赋,只能用心加倍修炼,虽然和师父一起日子苦了点,但师父对他极好云云。

那模样真是老实乖巧地过分了。

季祯自己从未吃过苦,却极心软能共情,听了西陆的话以后,对他更有种保护欲。

可没料想还来不及真对西陆好点。此时一推测,西陆竟可能是个鬼。笨笨的小修士,看见一盘红烧肉都能亮了眼睛的人,竟然,还是死后变成鬼才吃到的吗?

太可怜了啊。短短一生均是清苦,却一心向道,为道而死,连个全尸也没有,坟冢也无。

从这里一想,季祯心酸地不知道怎么自我消解。加之本来觉得西陆乖傻,而难得对人有的些许好感,在人鬼殊途前更像是一下撞上了南墙。

季祯将脑袋往江熠的肩上一趴,左右蹭蹭撇去一点泪花,本来是想要将情绪往下自己咽了,不想在江熠面前丢脸,但因为醉意却终究还是忍不住一下哭了起来,江重光。

江熠本来只是等着季祯说话,却没想到季祯忽然抽泣起来,声音委屈极了。

季祯眼睛红红的,他说:我真的见鬼了哇。

眼泪滴到江熠的身上,明明隔着衣物,却让江熠觉得如同滚水般烫人。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季祯才好,又以为季祯哭是因为害怕,别哭,我帮你把那鬼杀了。

却没想季祯一时更哭得伤心,不,不能杀他,他很好的。

江熠一时有些搞不清季祯的意思,那个鬼很好的?

季祯抽抽噎噎地说:他,他生前是个小修士,但他还是说我好,他和你们都不一样。

西陆与他师父怎么能和云顶山庄这样的大门比较,简直云泥之别。但西陆给季祯的感觉却比任何大门大派都真诚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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