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年哪儿是小小一道门能关住的?
他没用力推门,不过是因为是自己家,万一弄坏了还得修。而且,当他看不见么,窗户边上排着一排小脑瓜。
就当孩子们和他在玩游戏好了,赵时年不止没生气,还努力出言诱哄孩子们。
“我都看见你们啦,谁来帮我开门的话,我就明天单独请谁吃糖葫芦怎么样?”
赵深抿紧唇,小脸也绷得紧紧的。
微微扬起声音说:“爸,你都要把我们送给奶奶和姑姑了,休想用一个糖葫芦把我们打发走!我才不给你开门呢!”
赵洋跟着哥哥喊了一句:“我也不开门!”
兄弟俩为了避免自己心软,索性“滋溜”一下从凳子上滑下来,然后“哒哒哒”跑回房间去了。
赵深边跑还边说:“你们几个不许开门,要不然我要告诉妈妈的!”
正在这时,外头赵时年又开始喊宁树几个的名字。
三个小家伙对视一眼,齐刷刷蹲下来,直接用行动拒绝赵时年的呼唤。
赵时年差点气笑。
真是一群小没良心!
......
怀了孕以后,苏瑜一直觉得比从前燥热,她睡觉又一惯穿的比较多,晚上经常睡到一半就把被子踢开,白嫩嫩的脚丫子就这么大喇喇地撘在被子上。
赵时年好容易翻进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他想了下,轻轻拽开被子,想替苏瑜盖上。
没成想他一动,苏瑜就醒了,半睁着眼睛看着他。
“......小瑜,我替你盖被子,该着凉了。”
打从他回来,其实有很多话想跟苏瑜说,但她压根没给他机会。
不是冷着脸,就是撂下话就走。
其实他已经有些认识到错误了,只不过赵时年不好意思开口承认错误。
“小瑜,我已经叫战友买火车票了,明天就把妈和妹妹送走......她们没事不会再来了,我保证。”
他想他都这么表示了,小瑜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苏瑜哼一声,白嫩嫩脚丫子结结实实地踩在赵时年的脸上。
她努力忍住将男人一脚踹飞的冲动,咬着牙说:“谁叫你把我吵醒的?我睡的热死了。”
黑夜里,赵时年其实看不清苏瑜的表情,但他想得出来。
一定是抿着唇,气鼓鼓的,一脸嫌弃到不行的样子。
这么一想,他便乐了,“谁叫你不给我开门的?我不吵你吵谁?”
苏瑜懒得跟他翻旧账,慢慢起身去橱柜里拿东西。
脱了大棉袄,她身材更瘦了,胳膊腿儿都细细的,只有肚子鼓的厉害。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了,赵时年还是觉得心惊胆战,生怕她动作不小心摔了或是怎么样。
“你别动,要找什么我来。”
“指望不上你,你少给我往家领孩子,已经算帮忙了。”苏瑜刺了他一句,恰好这时东西翻到了,她看也不看,一股脑扔到赵时年怀里去。“拿去,家里还空着一间房间呢,原本给我肚子里这个留的,现在便宜你了!”
赵时年抱着被子,单手捏眉心:“小瑜——”
“闭嘴!出去!再吵我,我就咬你了!”
苏瑜捏着拳头龇了龇牙,奶凶奶凶的。
赵时年叹口气,并没有勉强她,临走的时候大掌在她头顶使劲儿揉了几下,赶在她发火之前,从房间里出去了。
门一关,苏瑜便沉沉叹口气。
其实她一早想过自己一个人生活,或是离了丈夫、孩子重新过活。
一来大环境不允许,这个婚也不是她不想要就能不要的。再者,上辈子她其实没怎么工作过,对于外面的生活一无所知,这让她既觉得新奇又有些害怕。
可总要试一试的,她不能呆在蜗牛壳里一辈子。
苏瑜不禁想起李大友说的省城交流会,倒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军区附近的招待所里,接连传来两声哀嚎。
本以为当天晚上劳作过后,已经是疲累的极限了,没想到第二天这种酸疼感不减反增,赵时月几乎要以为身上的胳膊腿儿,不是自己的了。
同一个房间的顾芝,并没有比她好到哪去。
“时月,孩子的事情等等再说吧,先回去。再在这里呆下去,你妈恐怕活不成了。”
两句话顾芝说的有气无力,她站都站不起来。
有心想叫女儿扶她,转头看见赵时月可怜巴巴的软面条样儿,到底还是歇了心思。
“我记得招待所这儿就能打电话,快你给陈竞打个电话,叫他给我们买火车票,咱们今天就走。”
赵时月心里犹豫,她们就是为了孩子来的,现在走了图什么?
不过想到顾芝说的话,不走就要一直这么干下去,她又有些心有余悸。
不管了,先给陈竞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赵时月从床上起身,只觉得腿跟灌铅了似的,浑身酸软的厉害。
也说不明白哪儿疼,但就是哪儿哪儿都疼的感觉。
随便裹了一件棉衣,头发都没理,顺着楼梯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台前,赵时月问了服务员半天电话能不能借用一下,对方愣是听不懂,还是赵时月押了五毛钱,人家才把电话借给她。
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这地方专门就是克她!
赵时月气鼓鼓地拨通电话,想着等会儿陈竞接了一定要跟他诉诉苦,叫他多心疼心疼自己。对了,她有点想念京市的烤鸭了,要叫陈竞算着她们到时间,提前给她买好,一下火车就想吃!
她想了很多,想和陈竞说的话也有很多。
可是听筒拿在手上,嘟嘟地,许久都没人接。
赵时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挂了之后又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
这回倒是很快被人接了起来。
赵时月心里总算舒服了些,一开口却还是有些颐指气使,“陈竞,你——”
“是时月啊,我是爸爸......陈竞?陈竞不在这里,最近几天都没出现过......你们在那边好不好?时年和......”
赵时月压根没听清她爸说了些什么,脑子一乱猛地挂了电话。
陈竞不在家里,也不在爸妈家,能去哪儿?
房间里顾芝已经在收拾衣服了,虽然因为身体酸爽,收拾起来动作很慢,但她自己也快收拾好了。主要是原本来的时候打算带了孩子就走,压根没带几件衣服。
她转过身,看了站在门边发呆的女儿一眼,指着对面那张床上的衣服道:“时月,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收吧,妈收不动了。”
顾芝说了一遍,赵时月没反应。察觉不对转过头看她。
赵时月去打电话的时候太急,身上随便套的棉衣还是顾芝的,头发乱糟糟的蓬在脑后,是从没见过的邋遢样。
顾芝皱眉:“时月,妈叫你自己去收衣服,还有火车票的事情说好了吗?大致买什么时候的?”
赵时月忽地回神,郑重道:“妈,我不走,赵深和赵洋不跟我们走的话,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他们肯跟我走为止!”
顾芝将手贴在女儿额头上,没发烧啊。
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怎么又变卦?
赵时年难得休假在家,早上出去跑过圈以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自发自觉地进了厨房,准备给孩子们和苏瑜做点吃的。
其实他会做饭,但不精,只能说比苏瑜好一些。
总归是红薯粥、小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