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檀羡顿时想起越知水第一次叼她的时候,她衣服上那一滩来历不明的水渍,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连忙细声开口:“别叼。”
白虎这才合拢了嘴,把头蹭向了她的脸颊。
檀羡不得不眯起了一只眼,这粗糙的毛刮在脸上,就跟在刮腻子一样,比被冷风吹着还要更不舒服一些。
她正奇怪着越知水为什么不变回人形的时候,一旁站着的小实忽然开口:“疼。”
小实站得好好的,看着还真不像是在忍痛。
就连白虎也偏了一下头,打量起了那小姑娘。
小实正紧盯着檀羡,又着急开口:“疼。”
檀羡总算听明白了,疼的不是小实,是小实觉得她疼。
她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心说这小姑娘成长得还蛮快,可真不愧是先天异化人,还会共情了。
“再一会就好。”她哑着声说。
她试着动一下胳膊,虽然还疼得厉害,但好歹能抬起来了。
兽晶的存在,加快了骨头和皮肉伤势的愈合。这样的愈合速度,是腺体成熟前不能相比的。
再一会,能站起来就好,她心想。
白虎盘在了边上,始终没有变回人形。
檀羡更加疑惑了,联想到越知水后背受伤的那个晚上,她越发觉得,这人一定是受了什么重伤,连人形都不敢露出来给她看了。
这人就是这样,就爱逞能。
“你变回去让我看看。”檀羡说道。
山坡上,风声像是鬼哭狼嚎一般,差点将她极轻的话音给遮掩住了。
檀羡觉得,越知水应该是能听到的,总不该这一跳连耳朵都跳坏了。
可这白虎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耳朵,伏在地上连头也不回,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她还念着亲越知水一下,就一下,可没想到这人连人形都不变,这不是存心让她亲不着么。
“你是变不回去了吗。”檀羡干着嗓子又说了一句。
白虎这才侧过头,喉咙里传出低低的声音。
檀羡不大想说话了,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她总不能……
总不能直白地说,变回去,给亲一口。
这样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实在是让人很不好意思。
她只是这么一想,耳朵尖倏然又红了起来,惹得白虎多看了两眼。
檀羡瞅了回去,心说看什么看,又不变回去。
白虎还挺固执,仍旧伏在地上没有动,就这么守在这了。
小实看了看,也跟着坐在了地上,无意识地揉起手臂上的针口。
那是注射了抑制剂留下的痕迹,距离抑制剂失效,已经不到半个小时了。
小实在手臂上揉揉搓搓着,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样。
檀羡皱眉问道:“手臂怎么了?”
这抑制剂毕竟是给觉醒者用的,用在先天异化人身上时,也不知道药效会不会打折。
小实讷讷说:“手臂怎么。”
“针口痒?”檀羡又问。
小实低下头,像是才看到手臂上那微小的针口,诧异地说:“针口,痒。”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笃定道:“痒。”
白虎站起身,跛了的后腿略微抖了一下。
檀羡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对白虎道:“我怕……抑制剂会提前失效。”
小实歪一下头,习惯性地重复起自己听见的话,“失效。”
檀羡屈了一下腿,似乎比刚才又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麻木了。她撑起身,手臂不住地颤抖着,又伸长了腿去够脚下的石头。
白虎忽地站起身,踱步到她的脚边,尾巴猛地一甩,又低吼了一声。
檀羡垂头看了它一眼,知道越知水是怕她摔着了。
小实意识到什么,也目光灼灼地盯起了她。
檀羡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人的小美人鱼,脚心碰到地面时疼得钻心。
等到她站稳了之后,白虎才往后退了点儿。
檀羡垂下头,她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白虎就挨着她往前迈了一步。
白虎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心痒,她很想,真的很想亲越知水一下。
在直升机上时她就很想这么做了,她知道越知水肯定会亲回来,会让她耳朵和脸通红一片,也许还会微微低着头用干燥的嘴唇去摩挲她的下巴。
“你到底怎么了。”檀羡问道。
白虎的尾巴甩了一下,身上的大片血迹已经干涸。
檀羡仰头朝远处看了过去,“M国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直升机才走没多久,我担心他们会回头。”
闻言,白虎竟微微低下身,低吼着让檀羡低头。
檀羡垂下眼,闷着声说:“你是想一直保持这样?”
白虎跟着她往枯木林里走,她走一步,白虎便跟一步。
檀羡别扭得很,在滚下坡之后,她便丢了方向,左右看了许久,也不知道直升机坠到哪去了。
“陈将军他们……不知道离开直升机了吗。”
她是在陈临之前跳出了舱门,自然不知道后边的人怎么样了。
如果人在直升机里没出来,就算没死,也多半撑不久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脑子有问题一样,在这漆黑无光的山上自言自语着,身边还跟着只白虎。
一回头,小实竟又变回了雪貂的模样,紧跟在越知水后边。
檀羡浑身疼得直喘气,她停顿了一下,垂头对那仰头看她的白虎说:“你觉得我像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
白虎没吭声,一双湛蓝的眼里只她一人。
檀羡接着又说:“我就算是五岁去动物园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跟动物交流,这和动物交流的本事,是不是挺像童话里的公主?”
话里带了几分嘲讽,她还是从越知水身上学来的。
白虎不为所动,一副沉心静气的模样。
檀羡顿时有点迷茫,怀疑这只白虎根本不是越知水。
她实在是没忍住,别开眼嘀咕了一句,“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白虎仰着头,看不清檀羡脸上的神情。
檀羡的头发又乱了,那发圈虚虚地撘在发尾,要掉不掉的,风一吹,又有几缕头发从脸侧垂落。
她脸本来就小,在末世之后,被折腾得更瘦了点儿,像是一只手就能捂严实了。
白虎的尾巴又甩了甩,数秒后四肢忽然伸展开,就地变回了人形。
檀羡愣了一下,只见越知水身上又多了好几道伤,本就单薄的衣服和裤子被勾破了一大片,后背狰狞的伤露了出来。
越知水的腿果真受伤了,硬咬着牙才站了起来,然而右腿却抖得厉害。
“你……”檀羡连忙伸手去扶她。
越知水却提了一下唇角,笑得极其苍白,声音冷冷清清的,“你想听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3=
来晚了,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明天早点更,争取双更。
第90章
檀羡搀着身边那连站稳都难的人,心陡然一颤。
她没有预想到,越知水伤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越知水就这么提着唇角,刻意放缓了气息,让人光听声音听不出她有任何异样。
可是檀羡却感受得清清楚楚,在她搀上去的时候,身边这人忍不住将大半的力气都压了过来。
越知水的腿在抖着,而被檀羡握紧了的手臂也在略微发颤。
她提了一下嘴角,本想让檀羡放宽心,可没想到,连勾一下嘴角都吃力。
檀羡本来是想趁着这人变回人形之后,立刻就咬上那张嘴,可现在却不敢了。
她真的怕,怕连亲一下都会让越知水觉得难受。
越知水缓缓把腰打直,又往前迈了一步,说道:“走,别停,你想听什么,边走我边跟你说?”
檀羡僵了一下,越知水这呢喃声轻到给周遭的空气染上了一丝暧/昧不清的气息,像是那温热的呼吸黏着在她的颈侧。
勾得她很想去咬越知水那故意翘起来的嘴角,好让她知道疼。
她真不知道越知水不久前是怎么从林中走出来,又在山石间找到她的。
她也难受,浑身酸痛得不大使得上力气,可和越知水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我记得直升机坠落的方向。”越知水接着又说。
檀羡点了一下头,暗暗朝对方的后背看了一眼。
月光着实黯淡,可那惨白的背上横着的大片伤口却格外分明。
似乎从工厂里出来后,这伤就没怎么愈合。
多次牵扯和磕碰,伤势虽然在兽晶的作用下没有加剧,可依旧触目惊心。
就像是在白玉铺砌成的山崖间斩出了大片的天堑,被裹在中间的裂谷里堆满了红黑的土。
幸好没再流血了,檀羡眼睫颤了一下,那眼珠子往远处斜了过去,连多看那伤口一眼就觉得心像被剜了一下。
“你能走吗。”她轻声问。
“这不是在走吗。”越知水故作轻松地答道。
“要不我背着你?”檀羡想了想,背个人应该还是能走的。
越知水没再应声,没点头也没摇头。
小实在边上跟着,在看见越知水变回了人形之后,也跟着变了回去,仰着头好奇地瞅起这嘀嘀咕咕的两个人来。
檀羡抿起唇也不说话了,眉心微微皱着,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越知水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檀羡心里又不乐意了,在沉默了一会后,忽地开口:“只是脚崴了,一会就好,背上的伤口应该没什么变化,其它的擦伤也算不上什么。”
檀羡这才睨了她一眼,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绷着脸点了一下头。
小实又挠起针口来,还走得越来越慢,只一会就落后了近两米。
檀羡抓着越知水的胳膊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姑娘连忙小跑着赶了上来。
小实抓了抓手臂上的针口,又嘟囔道:“痒。”
檀羡还挺怕她是过敏了,可想了想,要是过敏,也早该过敏了。
然而小实身上没丁点变化,就连神情也还是呆愣愣的。
越知水皱起眉,“你给她注射的时候,药箱里还有剩余的抑制剂吗。”
檀羡想了想,摇头道:“只有一管。”
就只有那一管,就算直升机里的药箱还能找到,也没有多余的抑制剂了。
越知水脸色一凛,“得赶快找到陈临,希望他们身上带了备用的。”
她话音刚落,天边又响起若有若无的螺旋桨声。
那声音听着还很远,但正在快速靠近着。
檀羡猛地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距离太远,况且枯木又挡了视线,她实在看不清来的究竟是M国的人,还是陈临手下的人。
“走。”越知水冷着脸,她提起气就往前跑了起来。
小实边挠着针口边跟了上去,然而双腿限制了她的速度,她个头一矮,又变成了雪貂的模样。
极膝高的枯草密集得像是被铺厚的地毯,在往前跑的时候,很难确认地上有没有阻拦物。
檀羡回头就问道:“往哪个方向?”
越知水抬手指了一下。
檀羡点了一下头,立刻拔腿跑在了前边,“你跟我后面,我来踩路。”
她踏上前去,高立的枯草顿时被踩得塌了大片。
那螺旋桨的声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跟了很久,如果不是定位提示,很难跟得这么精准。
看来确实是M国的人。
两分钟后,那直升机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这山间根本不好停放直升机,仔细一想也用不着停,软梯一放就能下来了。
檀羡回头看了一眼,隐隐看见一道光在枯木林间晃了过去。
“来了。”她压低了声音说。
“走快点。”越知水喘着气说。
越知水跑得急,原本还算平缓的气息顿时急促了起来。
断裂的脚踝正在快速恢复着,兽晶所带来的痊愈能力背离了原本的自然规律,这痊愈能力背后所带来的代价也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越知水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折断的骨头正在自行缓慢地掰正,断骨处也缓缓贴合了起来。
那痒痛的感觉事从骨头里蔓延出来的,顺着神经爬遍了全身。
在她快步跑动的时候,骨头打断又被重组,一次一次地自行修复着。
“还有多远?”檀羡侧头看了越知水一眼,只见她的额发又湿透了,整个人脆弱得不像真人。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脆弱的越知水,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些,生怕一口气就把身边的人给吹散了。
她心疼了,又想去亲越知水的嘴唇了。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是药,让越知水吃了就能好起来。
“不远了。”越知水低声答。
那直升机大概是在往下放人,没有再往前。
在将距离拉远了之后,螺旋桨的声音又听不大清楚了。
没有虫鸣,没有兽嚎,这山间只有窸窸窣窣的跑动声和风的哀鸣。
“你们刚下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M国的人。”檀羡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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