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8(1 / 2)

卫明枝这才看他,用的却是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什么,分寸?”

“半月前的春猎,只因九殿下武艺不俗,江某略有些求胜心切,一时未能顾好九殿下的周全。”

原来是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再说了,比武要顾什么周全?”

虽然江元征的法子使得的确不怎么光彩,不过看在江大将军那么凶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体谅;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江元征对她使这种法子,她也不会觉得不可饶恕又或是委屈难过,最多是下一回与他比试的时候多注意着些——但如果那人换成无词又要另当别论了——她约莫会委屈难过得不得了。

“九殿下豁达。”江元征打开话口后也不拘在这件事情上,“九殿下往后可常来府中做客,如此便不会再迷路了,家妹可是十分喜欢九殿下的。”

江家小姐?卫明枝仔细想了想,发觉自个与她没什么交集,只好打几个哈哈敷衍过去。

此时牡丹花香已经隐隐可闻,女眷们谈笑的声音也依稀传入耳中。

江元征就此驻足,转身向她:“前头便是花宴的地方了,江某不方便进去。”

卫明枝立即道:“多谢你,再后头的路我肯定能找着!”

一句“就此别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元征紧接着问:“四月不仅有牡丹,还有城外樱海,不知九殿下可有时间与江某一同前去游赏一番?”

“这……”卫明枝起先被问得一愣,其后绞尽脑汁想措辞,“这恐怕不大好吧?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江公子你最好还是另找旁人作陪。”

江元征闻言又道:“家妹亦会同行,江某只是怕她一个女儿家没个说话处,故才有此邀请。”

卫明枝还没想出第二个理由拒绝,忽闻一声清脆且带点怒气的女子声音传来:“哥哥!”

她转头一看,花丛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身穿柳黄色袄裙的年轻女子了。这女子容貌与江元征有三四分相像,清丽可人,正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将军府嫡小姐。

只是这位江小姐正蹙着柳眉,看起来满脸不高兴。

虽然有些怒气,但她还是规矩地朝卫明枝行了个礼:“见过九殿下。”说着又望回去江元征,“多谢哥哥为元敏着想,可元敏将将才同八公主约好不日后一起去赏樱。”

“如此。”江元征握着折扇向卫明枝略一颔首,“是江某多有叨扰,还望九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江某先行一步。”

待到江元征不见影子,那江元敏才走近几步对卫明枝道:“九殿下快些入园罢,京城收到请柬的贵人们已经全都到了。”言罢又给她行个礼,便转身而行。

卫明枝瞧着这位江小姐摇曳生风的柳黄色背影,心中想她这不是在暗里责怪自己到得晚?

这一场牡丹花宴应当是有得折腾。

卫明枝其实想甩手不干,毕竟她到这江府最大的目的不过是来走走消息,但她还是按耐住想要离开的步子,暗叹口气跟上去。

将军府的牡丹园修葺得精致雅贵,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相映成趣,尤其是亭外花圃里满目的姚黄魏紫争奇斗艳,瞧着令人心旷神怡。

亭子里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坐着,见得卫明枝行来都是起身问礼。卫明琅坐在亭子转角处,面前摆着好几盘糕点瓜果,面上的笑容还未淡去。她的身侧则是刚落座不久的江家嫡小姐。

“九妹妹。”

“阿姊。”卫明枝给她行了一礼。

卫明琅朝她招招手:“快来坐。”

江元敏脑袋微微一偏,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模样。

卫明枝也不好拒绝她,只好坐到离她们二人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不用什么吃食,只是托着腮望向亭外多姿生香的牡丹花来。

“九妹妹今日怎的到得这么晚?”

卫明枝托腮答:“先前不小心迷路了,多亏遇上了江公子。”

“原来是这样。”

卫明琅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身旁的江元敏却不是很满意:“府中有引路的奴才,九殿下不用他,莫非是存了点别的风雅心思?”

“元敏妹妹,这便要怪你将军府中景致宜人了。”卫明琅掩唇轻笑,“也难怪九妹妹想要独自欣赏。”

“是呀。”江元敏提手斟茶,“风雅本子里不常说么——美事多矣,赏景只为其中之一。”

卫明枝托腮看过来,脸上瞧不出喜怒:“我听江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是我故意迷路,好巧遇江公子?”

江元敏本只是想似是而非地讥讽一番,却没料到她讲话是一点也不含蓄,手一抖将茶壶里的茶洒出来几滴,脸色稍青道:“九殿下慎言,元敏绝不是这般意思。”

“同你说笑的,这样紧张做什么?”卫明枝朝她笑笑,又把脑袋扭回去赏花,“你这府中景色确实好看。”好似没有半分在意的模样。

江元敏反被这似是而非的回应不上不下地吊着,一时也没了喝茶吃糕点的胃口,索性放下茶壶,同身旁的卫明琅攀谈起来:

“明琅姐姐,到赏樱去的时候,我就把我哥哥带上,你们二人都是有才气之人,想必会有很多话可以谈,说不得还能作几首诗叫我开眼界呢!”

卫明琅笑道:“元敏妹妹谬赞了,要论才学,我可比不上江公子。”

“明琅姐姐就别自谦了,我哥哥还同我夸过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哥哥说你呀‘才气过人’‘蕙质兰心’,说的时候还笑了!”江元敏这话说得尤其高声,像生怕谁听不到似的。

眼见卫明枝没反应,她又握着卫明琅的手继续道:“母亲也同我说,哥哥性子随和文雅,喜欢的女子也应当是温顺贴心的。而且我哥哥往后必定要接手江家,娶的夫人必不可能是只晓得舞刀弄枪、连女红都做不好的女子。”

“女子张扬些也很好,引人瞩目,似我就比不上。”

江元敏立即劝慰:“话不能这样说,女子行事张扬,固然是能惹人注意不错,却不适合做一家主母。男子有时虽会被这般女子吸引去目光,可长久来看,娶回家的还是贴心贤惠的女子。”

卫明枝分神听一会儿,从这二人的一唱一和里听出点道理——她这八皇姊,原来不是一直没动静,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就暗戳戳地给自己找了根矛。

并且这根“矛”浑不自知,还十二分地真心实意。

然而她这根“矛”委实刺错了地方,至少卫明枝现在并不觉得气愤无处发泄,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摸了摸下巴,正思索着该怎么既爽利又不失优雅地折了这支“矛”,最好能把“矛头”再礼尚往来地刺回去,忽闻耳畔传来一阵骚动——

“有毒蜂!”

第24章路遇

卫明枝抬头一张望,原来是一只有着指头般粗细的毒蜂从外头的花圃处飞了进来。

这种蜂比寻常蜜蜂的个头大了有一倍不止,身上的色泽也很鲜艳,瞧着便很是可怖。尤其是它振翅飞行时还发出嗡嗡的声响,速度又奇快,做宴的亭子内立即乱成了一团。

贵女们左闪右躲,接连避去亭外;一旁侍奉的下人们也双腿打颤,但仍是咬牙拿起手边的器物朝它挥舞,企图把这骇人的毒蜂给赶出去。

但这毒蜂仿佛是被亭子内香甜的瓜果糕点给吸引住了,不论下人们怎么驱赶,就是不往亭外去,甚至还耀武扬威一般拍着翅膀从驱赶它的下人的眼前飞过,把人吓得脸色煞白。

“这可如何是好?”江元敏早就拉着卫明琅躲到亭子外头来了。今日的牡丹宴她算是东家,被毒蜂这么一折腾,花宴毁了不说,江家的名声也不好看。

卫明琅见她神色忧虑焦急,宽慰道:“元敏妹妹不必忧心,这么多下人必定能把它赶出去的。况且这儿的客人也没有受伤,待会儿毒蜂被赶走,元敏妹妹以茶代酒赔个礼便是了。”

江元敏并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感到心情好受些许,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她旋即蹙眉朝亭内喊道:“若有人能杀了那毒蜂,本小姐赏他纹银十两!”

看起来真是对这只搅了她好事的东西厌恶至极。

亭子内的下人们闻声倒是鼓足了干劲,一时间人影交叠,各种器物在半空中追随着毒蜂划过一道道弧形——但那毒蜂委实敏捷,穿梭在人群中仿似还游刃有余。

也正在这时,一道银光“唰”地破空而出,径直穿过捕蜂的下人,将那趾高气扬的毒蜂给钉在了亭子木柱上。

不过是瞬息的时间,亭内混乱便重归于平静。

所有瞧见此击的人都不由得怔怔把目光投向那钉蜂的银簪的来源处——

卫明枝刚拔了发间唯一一支簪子,满头乌发都垂落在肩头。她倒似分毫不在意的样子,见得江元敏脸色怔松地看过来,只朝她客套一笑:“我倒没打算要那十两纹银,至于那银簪子么……”说着瞥一眼翅膀还在微微颤动的毒蜂,“我也不打算要了。”

江元敏抿抿唇,眸色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别别扭扭地偏过眼去:“先前是元敏多有得罪,九殿下确实很厉害。”

卫明琅站在一旁进退不得,面色稍白,却也朝她弯出一个笑眼:“九妹妹这身本事真叫人佩服。”

“愧不敢当。”卫明枝捏捏耳朵,“先前我听阿姊和江小姐的谈话,心里本有些话想说,奈何碍于毒蜂打断没来得及说出口,现在说应当也无妨吧?”

卫明琅面色又白了些,笑意依旧挂在脸上:“本就是畅谈的小宴,九妹妹但说无妨。”

“唔,我就是想说,有些女子找夫君是为了寻求庇佑,自然得万般考虑那男子的喜好,总想着自己能不能配得上;而有些女子找夫君,则是想要爱护她的夫君,这样只需考虑清楚自己的喜好。取悦于人固然是有情人之间的小趣事,但也要适可而止,不要把自个儿丢掉才好。阿姊觉得是也不是?”

卫明琅脸上的笑已然挂不住了,面色惨白地,双手紧紧攥着帕子,许久才吐出一句:“九妹妹,言之有理。”

卫明枝瞅着她这位可恨可怜的八皇姊,把积攒已久的心里话讲出来之后也不欲再纠缠下去了,索性给杵在一侧的江元敏告了个退:“江小姐,我仪容不整的,也不在这儿失礼了,先行一步?”

见得江元敏抿唇点点头,她便道个别转身离开这牡丹园。

只是半路上恰好遇上了闻讯赶来的江家主母和江元征,同这二人一通寒暄过后,她到底是没有被强留下来。

等候的小饺子见她出来还很是忧心诧异:“主子,您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遇到点事情。”

卫明枝随意地挥挥手,双手撑着马车沿爬上去——还未到散宴的时辰,门口并没有奴仆来给她搬踏凳。

然而她今日为了赴宴,穿的衣裳属实称不上轻便,做出这般动作便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后果:她的衣裳被马车棱角“滋啦”刮出一个大口子,露出里头白色的里衣来。

“今儿怎么都是这种事情!”她心情颇不顺畅地感叹一句。

“主子宽心,下车便到宫里了,您这样子不会给旁人瞧去的!”小饺子也跳上马车,伸手开始解挂在马车侧壁上的赶马鞭。

“嗯,你快些赶,我好回去换套衣裳。”

小饺子解下赶马鞭后掂了掂,又回头要笑不笑地朝车厢里道:“只是,主子……”

“怎么?”

“您这模样真像被人欺负过一样!”他说笑着挥鞭赶马,马儿一声长鸣,马蹄和车轮轧过地板,溅起细细的烟尘。

卫明枝对自个儿这副“尊容”还是心里有数的,因此回粹雪斋的一路上都格外留心。所幸没碰上什么闲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在粹雪斋大门口却撞上了人——

是无词和一个……宫女?

那宫女二八年纪,生得水灵秀气,手里还抱着她正养着的那只狸花猫,却并不是粹雪斋里头任一个做事的女婢;而无词早前经由她写信提醒已经没有蒙面,如今正露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听那宫女说着话。

卫明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对,身子贴墙,放轻脚步慢腾腾地凑上去。

“这猫儿我找了许多天,在浣衣局附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却没想到它竟是跑来了粹雪斋。”宫女抚了抚猫儿被梳得柔顺发亮的皮毛,眼睛盯着无词一眨不眨。

无词却只瞧着猫,闻声眉头微挑:“所以?”

宫女不答反问:“你是叫无词吧?”

无词像是不欲回复般未置一词,抬眼轻扫却恰巧扫见了正猫腰在听墙角的卫明枝。他起初怔了瞬,见她浑身形容很快神色沉冷起来。

卫明枝偷听被抓包也有些不自在,但她没走,反倒是换了个背靠石墙的闲适姿势,双手抱胸。

而后那宫女也抱着猫朝她望过来,脸上却是羞赧又敬畏,当即俯身:“奴婢见过九殿下。”

卫明枝近来话本看得多,而且眼前情形与许多天前她曾经历过的如出一辙,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一早上遭遇的不顺本没在她心中留下什么痕迹,此刻却像全数倾倒出来了一般,她心中结着一股郁气,故而也没展现出什么好表情:“不必多礼,本宫恰是对这种事情好奇得很,你们只当没我这个人,继续便是。”

无词没说话,那宫女却是惊恐又不安:“这,九殿下……这万万不可呀!”

“本宫说了,继续。”

她言罢偏过头去,再也不看这幅令她堵心的画面,只一双耳朵竖着。

那宫女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谨小慎微地抱着猫儿继续对无词道:“无词公公,我先前是想说,想说,我这猫儿既然跑来了粹雪斋,也算是我与你有些缘分……”

“杀了它便没有了。”无词倏地道。

卫明枝和那宫女都被他这惊人一语给震住了。

宫女好似还没回味过来,讷讷地问:“什,什么?”

“杀掉这只猫,你我便没有缘分了。”

宫女震愕不言好半晌,瞪圆眼睛看着他,无端地从那张俊美无俦却古井无波的脸上瞧出几分不似玩笑的神色——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乎猫儿的命,即便先前还能从他喂猫时的脸上看出来温柔耐心——毋宁说他也不会在乎任意一条性命。

怎么会有如此喜怒无常的男人?

宫女兀自愕然伫着,又闻他道:“你可还想要这缘分?”

宫女赶紧把怀中的狸花猫儿抱紧,摇摇头后退两步,匆忙地给卫明枝告了个退,而后便步履生风地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