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颜药安静地瞅了两眼他爹,又想起之前没算完的帐,一字一句地小声说:爸爸总是不接电话,总是忙,不陪药药。
方黎被这句话拉回神,一时无言以对,抱着儿子继续走。机关松鼠也啪嗒啪嗒地跟上。
父子俩都不说话,小孩干脆埋起了脑袋,贴着他爹的脖子。
没一会儿,方黎就感受到了颈间的湿意。他又想起今天电话里,儿子说的那句话。
不需要父亲多厉害,不需要生活多富足,只要他陪着。
这又谈何容易?
一路无言,方黎抱着儿子回了自己的实验室,弯下腰准备把小孩放到病床上。
颜药却固执地抱着青年的脖子,大有用眼泪淹死他爹的架势,小小单薄的肩背又颤了起来。
实验室内静得只能听见小孩软嫩的抽泣声,还有时针一格一格、慢慢走过的声音。
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流逝。
方黎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和儿子拥抱,过了很久,才哑声说:
爸爸这几天没有陪你,不是生你的气,不是气你上次擅自做出预言。有些事情,是药药不得不做的,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见不得别人过得不好,才这么努力,这没有错。
低沉冷静的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孩就静静地摇了摇头。
方黎不知道自己未来必死的命运,自然也不知道,儿子这么拼命,其实是为了救他。
为别人做出预言,改变命运,是穿越黑洞的代价,也是出于良知,想要为这世界做出回馈。
但从始至终,颜药回到这个时代,唯一的目标,就是救他的父亲,颜青城。
小孩没有办法解释,便只是摇头。
方黎索性把儿子抱了起来,贴在怀里,在实验室里一圈一圈地踱着步。
不管药药回到这个时代,是想要救谁,爸爸都不会持反对意见。但
方黎抬眼,看着冰冷而空旷的实验室,低声说:
爸爸也是普通人,很多情况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预料到,哪怕是最先进的技术、最完美的药剂,也是需要时间去研发的,需要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实验,才能拿到可以救命的成品。
所以,药药等等爸爸好不好?
不要急着去预言,不要独自和时间赛跑。
留给父亲一点点时间,留给研究院多一点时间,想办法救你。
爸爸也希望自己没那么忙,但我真的,担心自己会来不及救你。
或许戚越遗忘了过去,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但方黎却是记得的。
儿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唯一的、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的儿子。
爸爸不能失去你。
最后,方黎只是力道微重地亲了一口儿子的眼睛,摸了摸小孩哭红的脸,又问了一遍:给爸爸多一点时间,相对的,从今天开始,只要是能带药药去的地方,爸爸一定带着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小孩眼里的泪就滚了下来,他慢慢地点了点脑袋,凑过去,有样学样地吧唧亲了两口方黎狭长的凤眼,小声说:好。
第38章
实验室里简短却囊括了所有忧愁心绪、父子情义的对话,就这么成为了方黎和儿子的秘密约定。
仿佛在时间奔腾不息的洪流之中,他们向前迈进的步伐终于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同步,双手交握,大手牵着小手,不再漫无目的地前行,而是背靠着最为坚实的力量。
他们是彼此在这世间最为亲近的人,唯一的亲人,血浓于水,哪怕是生死都无法隔断的父子亲情。
或许是这辈子相遇得太早,相遇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方黎作为一个新手父亲,几乎没有再犯上辈子养儿子时犯过的错。
这也是颜药回到过去后,最为开心的事情。
实验室里,得到了父亲的保证之后,颜药便不再泪汪汪的企图用眼泪淹死他爹了。
小孩嚎了个过瘾之后,就慢慢止了泪,窝在他爹怀里,乖巧地等着对方给他擦眼泪。
方黎拿出来的是惯用的深蓝色手帕,然而今天他拿着手帕刚刚凑近儿子的脸,小孩便扭过了头,细声细气地说:不要手帕,要毛巾。
毛巾?
方黎微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颜药说的是他自己用的白色小毛巾,便抱着儿子离开了实验室,去了颜药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没有坐的地方,方黎随手把儿子放到了洗手台上,让小孩乖乖坐着,接着把颜药那条绣了很多红萝卜的白色小毛巾拿过来,用热水洗干净,给儿子擦脸。
热热的毛巾捂在脸上很舒服,小孩高兴地笑弯了眼睛,说:药药喜欢绣萝卜的毛巾,擦眼泪也要这个才行,爸爸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儿子的严肃语气端得有模有样的,方黎好笑地捏了下小孩的下巴,说:记住了。以后少哭,看看你,脸都哭成花猫。
小孩子都是会哭的,没人可以骂我。颜药无辜地说,药药都没有和妈妈一样闹脾气摔东西,妈妈总是摔掉很多香水,地上都是玻璃,我都没有破坏东西。
方黎顿了顿,问:妈妈喜欢摔东西?那药药受过伤吗?会不会害怕?
会害怕,不过药药不会受伤。小孩摇头,伸出两只小小的手,贴着方黎的脸,说,爸爸总是保护我,妈妈发脾气的时候,爸爸就不让我进房间里去,会带我去玩。妈妈说自己脾气不好,香水碎了,房里很多碎玻璃,让我不要在她发火的时候去找她,也不要不穿鞋子,所以药药觉得妈妈挺好的。
嗯。方黎微微颔首。
他并不认识自己未来的妻子,也就没有评价的权利,不过从儿子的话来看,儿子的妈妈虽然脾气不好,跟他也没有感情基础,但出身高门,很有才艺,还算理性,只是对儿子冷漠了点。
方黎漠然地总结了信息,记了下来,给儿子擦完脸后,又问:药药是不是不能说出妈妈的名字?
嗯。妈妈还没有出现在爸爸面前,不能说。颜药有些发愁地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脸,说,要是药药到时候忘记妈妈叫什么,该怎么办?
没事。方黎安抚地说,爸爸是医生,想找个和药药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还是不难的。
江城的高门贵女,会弹钢琴,年龄比他大,算来算去也就那几个。
当然,方黎探究未来妻子的身份,并不是为了和对方提前发展什么感情,而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总不能连儿子是怎么出生的都不知道。
因为命运并不是恒定的,如果出了意外,未来妻子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那么颜药的出生可能会被时间抹杀,这是方黎绝对不允许的。
药药是不是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时空,和你以前生活的时空,是否是同一个?方黎斟酌了很久,还是尝试着问了。
谁知颜药一听这个问题,就有些惊讶地瞪圆了乌黑的桃花眼,紧接着气鼓鼓地拍了一下方黎的脸,生气地说:
药药就是药药,爸爸也是爸爸,只有一个。要不然药药也不会急着找爸爸了,我只认一个爸爸。爸爸不能和聂教授一样,老是看科幻片,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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