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像个木偶似的杵在洋芋摊前,一时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不爽抑或尴尬的情绪迅速包裹了全身,想找个口子宣泄,可又像是七经八脉都被堵实了似的,找不到突破口。
摊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短发利落的别到了耳后,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大脸盘子,手上麻利的将一瓢土豆下了锅,笑眯眯的问他俩,两位帅哥要几份?
梁泽飘出二里地的思绪被女人的话和面前滋滋的油声给拽了回来,说实话香味儿很浓郁,可这简易的小推车和黑不溜秋的锅底还有案台上开着口的调料罐,梁泽着实提不起什么味口。
再来就是心里落差实在有些大了,要知道在来的这一路上,他可是做好了掏出巨款替官聆擦屁股的准备,眼下瞧着这些美食,他除了惆怅哪还有半点儿食欲,都不着装,全身的毛孔都高举着嫌弃二字。
只是没等他出声,右侧的官聆已经叮一声扫了招牌底下贴着的二维码付了款,乐呵呵的冲胖脸大婶儿竖起一根手指,一份就行。
梁泽原本还一脸嫌弃,一听这话倏地就不乐意了,几个意思?刚不说随便吃吗?怎么转头就只买自己的了?转过脸正要发作,官聆快他一步道,咱俩一块儿吃一份没意见吧?
到嘴边的不爽被这话堪堪堵在了喉咙口,梁泽木着张脸囫囵咽下,冷漠又勉强的点点头,行吧。
土豆出锅了,一颗颗黄澄澄金灿灿的,粘锅的那一面带点儿焦,胖脸大婶问,要什么口味?
糖醋麻辣吧。官聆说完转脸问梁泽,你有忌口吗?问完不等梁泽答话,又快速转脸冲胖婶道,少搁点儿辣吧。
梁泽:还不如不问呢。
官聆单手端着纸盒碗,右手从车边挂着的塑料袋里拿了两根长签,递给梁泽一根,趁热吃,一会儿风吹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梁泽淡漠的扫了眼他递过来的签子,垂在身侧的五指动了两下却没伸手接,你自己吃吧。
官聆扎了一颗土豆扔嘴里,入口糯糯黏黏,甜辣味道正好,他囫囵咬了两口咽下,诧异的看向梁泽,这才发现这少爷臭着张脸,怎么了?再看看手里正冒着香气的土豆,你不爱吃这个呀?
梁泽心说我他妈就没吃过这个,可这话要这么说出来不但不会让官聆觉得惭愧,反而还会惹来他一阵嘲笑,他可太了解这人了,所以他干脆沉默以对。
自打从这俱身体里醒来,官聆干啥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也很随意,下午梁泽说想吃鸭血粉丝汤,官聆也没作他想,张口便说要请客,加上难得的心情大好,他自己也挺怀念这边的吃食,便也没问梁泽喜好把人给带了来。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梁泽是什么家庭出身?他自个儿又是什么家庭出身?他觉得好的东西梁泽未必就瞧得上眼,官聆想起那天两人一块儿吃酸菜鱼米线的经历,想来打一开始他就对这地方充满了嫌弃。
思及此,满腔热情像是迎头泼了盆冷水,官聆自责道,要不还是去你常去的餐厅吃吧,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订到位子。
梁泽本意是想装装样子,倒没想到官聆会突然说这话,愣了两秒才道,怎么好好的又要换地方了?
官聆拿签子戳纸碗里的土豆,是我考虑得不周道,这里环境差,人多又吵,吃的东西都是些上不了台面儿的,你肯定也看不上眼
官聆明明说的是事实,可听在梁泽耳朵里倒像是在叙述着桩桩委屈般,那神态那语气,明明是在道歉在自责,梁泽却觉得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嫌这里环境差、嫌吵、嫌食物不好吃不好看似的。
胸腔里隐隐泛起了酸,简单的心绪也跟着复杂了起来,他懒得去一一排解找出缘由,手上动作却比大脑更快一步的从官聆手中拿了签子,扎起那颗被他戳成蜂窝煤似的土豆扔进了嘴里,囫囵嚼吧两下咽了下去,刚出锅的东西,一口咬下去牙都快烫熟了,更别说尝出什么味儿来,他却嘴犟的说,味道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第103章
官聆诧异的看向梁泽,你
梁泽将签子扎回碗里,背着手扫视一圈儿,下一摊去哪儿?
官聆的热情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重燃,反而劝说道,你不用勉强。
我勉强什么了?梁泽受不了他说这些,总觉得这话像一道坎,将他与官聆之间砌了道墙似的,听着不顺耳也不顺心,他不耐烦的蹙着眉说,我要不愿意谁能勉强得了我?
官聆一想也是,他认识梁泽这么久,就没见他因为什么勉强过自己,颓然的表情登时就豁然开朗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这些你要吃不惯我们找家店点菜吃吧。
梁泽看得出来,官聆是真喜欢吃这些,而且一路上兴致都挺高,他常把互相尊重作为与人交往最起码的标准,但眼下,他却单单只是不想再像刚刚那样因为自己一句婉拒的话就扫了对方的兴,不想看到官聆尴尬又自责的表情,也不想听到他说那些听起来就有距离感的话。
梁泽收起心思挑挑眉,不是说要带我吃一条街的嘛?怎么,这才吃一家就怕我把你给吃穷了?
当然不是官聆辩解道,我怕你吃不习惯。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梁泽无所谓的说,中华美食万千,山珍海味确实只是冰川一角,正好你带我开开眼呗。说完怕官聆再找理由,梁泽板着脸一副猜疑的模样,你哪会真担心我吃不吃得惯哪,肯定是在担心自己的钱包。
官聆哭笑不得,梁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要再说别的就真是找借口舍不得掏钱了,只得作罢,那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梁泽见他笑了,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他佯装往对面各个店铺、摊位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到官聆手上的碗里,不大好意思的说,那我就再尝尝这土豆吧。
官聆将碗往他面前递了递,梁泽戳起一颗放进嘴里,嚼了两口才道,刚刚吃太急了,光感觉到烫嘴了,啥味儿也没尝到。
官聆怔了一下,随即好笑道,那你还说味道不错。
我就随口一说。梁泽被他看得莫名心虚,别开脸道,就你傻,说什么都信。
官聆又问,那现在尝出味儿没?好吃吗?
梁泽将签子戳回他碗里,背着手擦过他往前走,勉为其难的扔下一句,还行吧。
官聆跟在他后头,拿着签子一连戳了好几颗扔嘴里,皱着眉嘟囔,明明就很好吃,怎么就只是还行了?
那个是什么?梁泽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跟官聆肩并着肩,忍不住指着一处问,果冻吗?还能用棍子串起来吃?
官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儿,除了各种糖葫芦外,边上还插着几支钵仔糕,官聆介绍说,那是钵仔糕,用糯米粉和其他粉合成后做出来的,你小时候没吃过吗?
gu903();这话问出来官聆就后悔了,这货小时候生日都没收过红包呢,这种街边小吃肯定连见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