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翩站在屋檐下面,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下突然有些羡慕那薛家小公子。
裴疏手持着油纸伞,把薛清灵先送上了马车,而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把伞给收起来,等他一坐进车厢里,薛清灵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死死的抱着,就是不愿意撒手,似乎自从那次上屋顶后,对方就很喜欢抱他的手臂。
裴疏含笑着抬手,拂过对方的衣角和头发,用内力帮他把被雨点打湿的地方烘干,薛清灵抱着他的手臂,嘴唇紧抿着,里面还充了气,似乎还是一个小河豚的样子。
你这醋劲儿真大,以后吃饺子都不缺醋了。
薛清灵把头靠在他手臂上,怏怏道:上次你还和那柳医女在医馆里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
可我今天却没和她说几句话,你总该满意了吧?而且,上次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还言笑晏晏,我明明只对薛家小公子笑得最多。
每次言笑晏晏是与你在一起,相谈甚欢的也是跟你。
薛清灵听他这样一说,心底蓦地一甜,抱住对方的手臂,用指头在对方的手心里挠啊挠的,开心道:我们俩每次相谈甚欢的,谈得是什么?医书吗?
裴疏失笑了,侧过头来看旁边的薛清灵,眼睛里带着一种你脸皮太厚的意思,调侃道:薛家小公子,你要有点自知之明。
薛清灵哼了一声,把头埋在对方衣袖里,他自闭了。
裴疏脸上的笑意未减,轻轻的在对方的脸颊上揪了一把,其实每天跟你说医书,我倒是觉得挺欢乐的,就是不知道薛家小公子磕磕绊绊的,是欢快的欢还是惊慌的慌。
我的相谈甚欢和你的相谈甚慌。
薛清灵听他说这话,用手揉了一把脸颊,加深厚度,之后便十分倔强的坚持道:当然是前者的欢。
那好啊,我刚刚让你看的那本小册子呢?拿出来,现在我来考考你。
薛清灵这下子是真的慌了,在裴疏的催促下,他把那本小册子拿了出来,可是他之前神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根本就没有看过几页,还要考他他岂不是一题都答不上来。
马上变得心虚又慌张的薛家小鸵鸟,抱住身边人的手臂,默默不语,就像是等待着判刑的嫌疑犯一样。
行了,我来出几道题,你要是答错了,要罚你
薛清灵紧紧地闭上眼睛,紧张到了极点。
裴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容,语气里带着促狭:这样吧,错一题,你亲我一下。
啊?薛清灵马上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裴疏的眼睛,犹豫道:那我要是故意全说错了呢?
我的小公子,你还故意说错啊,这么想亲我?那看来不能罚你这样了,罚什么呢?点你痒穴,算了,怕你难受,罚你抄书?好了好了,你别摆出一副慌张的表情,那我们可真变成相谈甚慌了,说错了不罚你。
知道你刚才根本就没看书,眼睛全盯在我身上了,我逗你的,没打算考你,别一副心虚的模样。
薛清灵一听他说不考了,瞬间变成了听说考试延期的欢快考生,顿时马上心神放松,抱住裴疏的手臂,忍不住露出两个小梨涡,裴疏抬手揪住对方的小梨涡,轻笑道:你看看,刚刚我们就从相谈甚慌变成了相谈甚欢,薛小公子现在知道我们俩相谈甚欢谈的是什么了吧?
薛清灵抬手把耳朵捂住,掩耳盗铃似的,他听不到就是不知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让你慌的东西,说点其他的,上次你说过的,想要弹琴给我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得到薛家小公子的琴音啊?虽然刚才是悬丝诊脉,但是裴疏不得不承认,在抚摸到那丝线上的时候,他有点莫名手痒,想弹琴了。
所以这会儿说起了这茬。
他却不知道,听说了他这话的薛清灵,心里更慌了。
薛清灵抱着他的手臂默默不语,在心里打算马上回家找琴艺师父过来临时抱佛脚。
两人笑闹了一阵后,便一路坐着马车回到了医馆,这时候医馆里居然等了十来个人,全都是来回春堂看病的,裴疏跟薛清灵从马车上下来后,发现这一大堆的全都是风湿病,估计是在这种天气里病情反复发作,疼得受不了了,过来求医。
也是因为上次罗江来到医馆治头晕症时,裴疏还为他诊治了一下风湿病,顺便卖了对方一些风湿膏药,他回去用了一段时间,发现这样潮湿的雨天里,居然不红不肿也不疼了,自己觉得神奇,便出去瞎显摆,搞得周围同样风湿疼痛的人听着神奇,便也来回春堂求医问诊。
这些人的风湿病症各有不同,裴疏给人一一给人诊治过后,开了不同的药物回去内服外用,顺便也当场给人家用针灸或是用笛子祛湿,其中有些人身上还长了湿疮,也就是湿疹,裴疏也给一道治了。
我身上的湿疮一到这时候就反反复复发作,真能治得好吗?
已经好些年了,治不好。
不过敷了药后确实感觉好多了。
能不痒不疼就好,否则难受死了
在这样的天气里,本来就容易风湿湿疮发作,裴疏早已预料到了这些,医馆里也备着药膏,薛清灵同样忙碌了起来,他自己倒是蛮开心的,虽然诊断不了病,但是他在抓药制药熬药上面天赋厉害,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医馆里穿来穿去的。
这么医治了一些人之后,名声更是传扬了出来,来回春堂的此类病人也就更多了。不过,估计也就这几天扎堆出现。
裴疏忙活了一两天,觉得自己从送子裴大夫,变成了风湿裴大夫
当然,他也收益颇丰就是了。薛清灵开开心心的收他的药钱,空闲的时候拿着他的小银算盘数药钱,而裴疏收他的诊金,是,手里的诊金确实越来越多了,可他想把诊金一起交给薛清灵。
一堆的银子自己保管着真的让败家子不太舒服。
尤其是还得存着不能花出去。
裴疏一开始想了个办法,就是在房间里挖了个坑,把银钱埋进去,假装不是他的钱,可这样依旧心里不是很舒坦。直到一天晚上他出去采药,在城外一处悬崖峭壁上刨了一个坑,把银钱藏进去后,他就舒舒服服的拿着笛子回去了。
学会了一种奇怪却又合适于他的攒钱方式。
第60章晒药
五六天断断续续的阴雨天气过后,终是初放晴光,一早上起来便是天朗气清,温风拂晓,天上的云是乳白色的云,夹带着点点金色,再过些许,那金色更加强烈,升上天空后,浓艳的日光泼洒下来,穿过檐角,亮堂堂的光芒将那所有角落的阴暗潮湿驱散。
阴湿天气过后的晴朗总是令人欢喜的,而温煦的日光更令人觉得惊喜和难得,正是晾晒东西的好时候,各家各户都要把被褥枕头挂出来晾晒一番,而在回春堂的后院里,则搬出了五六个架子,架子上面分作好几层,每一层上都摆着一个圆形的竹编大簸箕,簸箕里面铺满了各色药材。
细碎的草药在日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满院子都是药香。
薛清灵蹲在地上,逐一将草药铺好,日光照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的眉眼,他的长发垂落在身后,用一根白丝带简单的束起,除此之外,上面还缠绕了一根灰棕色编绳,编绳两端缀着紫檀木小葫芦,两个小葫芦夹在在发丝里招摇。
gu903();裴疏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收敛气息,无声无息的走到了对方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