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毒妇,你说让你假死出宫,便答应替我在景王面前谋个好职位,我这才……啊!”那侍卫气急,指着司楚念破口大骂,就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甩了一巴掌。
“皇后娘娘问你话了?”嬷嬷收回手,冷冷看了一眼那个侍卫,眼底露出强烈的杀意,那个侍卫被那嬷嬷的目光一吓,当下就噤了口。
司楚念见状,连忙低了头,哭声哀哀响起,她跪伏在地上道:“皇后娘娘,民女冤枉,是他威胁民女,让民女从了他,民女不愿,他便恶语相向,还……还动了手。”
她说罢,便掀起袖子,雪白的胳膊上皆是淤青,围观众人看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徐鸾凤看着司楚念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不由冷笑。
司楚念若是在景王面前,还能讨个说法,然而如今她面对的是在宫里沉浮了好几年,对腌臜肮脏的手段了如指掌的中宫皇后,以及一群整日勾心斗角的嫔妃,她们何种手段没看过?
“好好说话,动不动就哭,还以为你奔丧呢。”此时那个嬷嬷冷眼看着司楚念,嘲讽说道。
司楚念哭声戛然而止,微微抬头,对上那嬷嬷冷硬的目光,心里一凛,连忙擦干了眼泪,此番还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徐鸾凤。
徐鸾凤斜眼看着司楚念,见她看来,笑着比了一个口型,司楚念心里一梗,气得小脸通红,眼底露出恨意,紧紧抓着掌心,锋利的指甲划破皮肉,也毫无察觉。
“景王,她是你府里的人,如今发生这种事,有损皇家颜面,然而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继而笑着看向景王问道。
景王正盯着徐鸾凤出神,突然被皇后娘娘打断思绪,他收回目光,把玩着手中扳指,看也未看司楚念,冷冷道:“她同侍卫私通,败坏风气,皆是她咎由自取,一切由娘娘定夺。”
他话音刚落,围观众人皆是一惊,跪在下首的司楚念面上皆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缓了好一会儿,看着景王冷漠的目光,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被弃了。
皇后娘娘得了景王之言,眼底缓了几分,继而便看向徐鸾凤道:“和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皇后娘娘,儿臣觉得司姑娘应当是别人陷害的,皇后娘娘处置的时候,也要将那些人一并处置了才是。”徐鸾凤笑眯眯开了口,既然司楚念已经洗不干净了,那她自然也要落井下石了。
今日之事的手笔,若是她没猜错,一定同她那个大姐有关,除此以外,她还想拉另一个人下水。
徐鸾凤话音刚落,此时便有一个内侍匆匆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尖细着嗓子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方才搜查司姑娘住处时,奴才发现一个打不开的盒子。”
“哦?呈上来。”皇后娘娘说罢,身边的嬷嬷便接过盒子递给皇后,那个盒子的样式,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
“皇后娘娘,这个盒子貌似是赏赐到宰相府的东西,当时盒子里装了珠宝首饰。”那嬷嬷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徐鸾凤闻言眉眼微动,想起了宰相府的秋姨娘,和司楚念有所来往,她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道:“皇后娘娘,那司姑娘的母亲,好似是宰相府的一个姨娘呢。”
第78章自杀
徐鸾凤言罢,便看向跪在下首的司楚念,皇后娘娘闻言微顿,看着司楚念道:“可确有其事?”
司楚念愣了一下,她压根不知徐鸾凤此时提起姨娘是为何,她连忙摇头道:“回皇后娘娘,宰相府的秋姨娘虽然是民女的亲姨娘,可这个盒子,并非是民女的,民女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司姑娘,如今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没必要嘴硬,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皇后并不理会司楚念卖可怜,她如今不信她口中说的半句话。
“民女真的不知啊,请皇后娘娘明察。”司楚念看着皇后冷冷的目光,磕头应道。
她如何知道那个盒子是哪里来的,虽然秋姨娘是母亲之妹,但自己同她并不亲近啊,前段时间之所以走动,也是因为景王而已。
“秋云,你亲自去趟宰相府。”皇后将盒子放到一旁,朝着方才那个嬷嬷说道。
既然事关宰相府,那应当一同审问,没得让漏网之鱼逃走,陛下忌惮宰相府也不是一两日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好给宰相府敲一敲警钟。
她话音刚落,便有内侍匆匆走来,朝着皇后行了一礼道:“娘娘,宰相夫人来了。”
徐鸾凤闻言挑了挑眉,这宰相夫人来得还真及时,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朝着身旁的云瘦低语了几句,既然戏台已经搭上了,那她自然是要添一把火。
云瘦点了点头,面目了然,便借口回二皇子、宫里退了就去,徐鸾凤敛了心思,一抬眼,便对上了景王投来的目光。
景王看着徐鸾凤眉眼生动,便是生气,也带了几分嗔娇之意,他不由想起她在景王府时的她,在外虽然端庄有礼,然而对着自己时,却会显露少女模样。
他恍了神,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为何如此决绝?连一条退路也不留给她,而她又是何时知晓,自己的算计。
那个每日黄昏提着灯等着他回家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如今的她,已然是他人珍视的女孩。
徐鸾凤面无表情看了景王一眼,眼底露出几分嘲讽之意,继而便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宰相夫人,此时她注意到,宰相夫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那个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徐鸾凤正疑惑,便看到她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她正要细看,那个女子便微微移步,躲在了宰相夫人身后。
宰相夫人李氏朝着皇后娘娘行了一礼,继而便恭敬道:“妾身见过娘娘,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哦?是何要事?”皇后娘娘有些惊诧看着李氏,心里不由惊奇,宰相府何时这么快便知道司楚念和府内姨娘勾结之事了?
“妾身管理后院不严,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差点酿成大错,如今那人已经被宰相爷送去了庄子面壁思过了。”李氏叹了口气,将这几日的事情缓缓道来。
那秋姨娘自打知道司楚念被软禁在宫里,心里便焦急无比,她还做着攀附景王府的美梦,毕竟她是妾,若能有个外甥女当正妃,以后便是儿女谋事求亲,也有几分高攀的希望。
所以私下让人给司楚念递了信件,希望能将人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一来二往,联系密切,所以便有了司楚念同侍卫私通之事。
李氏刚说完,跪在地上的司楚念不可思议看着她,顿了好半日,方才开口争辩道:“宰相夫人,您可别血口喷人!我同姨娘并未有任何接触,你可有证据!”
“司姑娘别激动,若没有证据,我如何敢来皇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李氏转头看着司楚念,心里快意无比,若非有司楚念的存在,自己还真收拾不了那个贱、人。
徐鸾凤微微眯着眼,看着垂死挣扎的司楚念,不由弯了眉眼,司楚念如今还是认不清形势,当前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想听什么,若是司楚念大大方方承认错误,好歹还能让人高看一眼。
“哼,口说无凭,既然如此,那你将证据拿上来!”司楚念理直气壮说道,她并未做这等事,就算是皇帝来了,她也照样有理。
“李夫人,你可带了证物来?”皇后娘娘虽然也不喜司楚念,可她是后宫之主,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无所根据定别人的罪。
“自然”宰相夫人说罢,便转头冲着身后的女子道:“出来吧。”
众人定睛一看,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从宰相夫人身后走了出来,她朝着皇后娘娘行了一礼,跪下来道:“奴婢白团,见过皇后娘娘。”
徐鸾凤心下一顿,抬眼看去,看着白团取下面纱,终于将人认了出来,她不由惊讶,为何白团会在此时出现。
“是你?”此时沉默寡言的景王终于开了口,他看着原本是自己府里的下人如今竟然同宰相夫人一同出现,满脸诧意。
“奴婢见过王爷”白团朝着景王行了一礼,继而又看向皇后娘娘,“娘娘,奴婢原是侍奉在司姑娘的院内,她同宰相府的秋姨娘关系甚是亲密,先前秋姨娘故意在大街在为难和鸣公主,正是有司姑娘的授意。”
“你胡说!”司楚念看着跪在自己身侧的小丫头,尖声否认道,那件事众人好不容易忘记,徐鸾凤也未曾追究,如今一提,对自己并无任何好处。
秋云嬷嬷走到司楚面前,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冷冷道:“闭嘴!”
司楚念捂着脸,痛得眼角带泪,她自打进了景王府,除了徐鸾凤打过她,还未曾有奴才敢爬到自己头上,如今被一个嬷嬷打了,心里气愤无比,却又只能忍着。
“你继续说,若再有人贸然开口,别怪本宫手下无情。”皇后娘娘说罢,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司楚念和景王。
徐鸾凤正在惊讶中,此时雨晴悄悄从一旁的小道走了进来,默默站在人群中,趁着众人不注意,走到徐鸾凤身侧。
“主子,大人让您坐着看戏即可,其他事由他处理。”雨晴缓了口气,低声在于鸾凤耳边说道。
她说完,便往自家姑娘掌心里塞了一个青色荷包,徐鸾凤闻言点了点头,捏了捏手里荷包,是硬邦邦的触感。
既然宗炽让她坐着看戏,想必一切安排周全,她还纳闷是谁出手,如今看来,宗炽一定是在从中动了什么手脚了。
此时白团开口道:“司姑娘同宰相府姨娘通信之事,也是由奴婢经手,宫里的侍卫每日清晨将纸条塞进景王府后门的石狮子嘴里,奴婢便会去取,取了以后便在夜里送去宰相府。”
白团一说完,司楚念脸色褪尽,她气得浑身颤抖,看着周围人冷漠神色,打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眼前猛然眩晕起来,几乎整个人都要摔下去。
她前几日流了产,本就心里难受,突然收到景王递来的话,说要来看他,谁知那个侍卫便来了,两人正在纠缠时,就被景王抓了正着。
现在不仅景王不帮自己,就连宰相府也跟着扯谎,她压根就不曾接触秋姨娘,何来这些罪名?这一件件事情犹如无数把利刃,将她的心脏搅得血肉模糊。
“皇后娘娘,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要不打开看看,可千万不能冤枉了司姑娘才是。”徐鸾凤看着面色苍白的司楚念,眼底恨意翻涌,前世之仇,今日势必是要还的。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示意秋云嬷嬷将盒子砸开,只听得“哐当”一声,盒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不少纸张散落开来。
秋云嬷嬷拿起看了看,就变了脸色,她将纸张整理递给皇后,恭敬道:“娘娘,应当是司姑娘同人来往的信件。”
皇后娘娘略略看了一眼,见落款楚不仅有名字,还有印章,她凤目一凛,将手中信件掷到司楚念跟前。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司楚念一阵恍惚,她突然想到,就算自己今日能侥幸逃脱,徐鸾凤也不会放过自己,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便宜了徐鸾凤。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环视了一眼周围,方才道:“这一切都是景王妃指使我做的。”
司楚念言罢,众人微顿,还未回神,她便朝着凉亭的柱子撞去,只听得一声“闷响”,众人闻声看去,司楚念已经摔倒在地上,血流满面。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面色灰白,染了血迹,她眼底露出几分释然,冲着自己比了一个口型,继而便闭上了眼睛。
她说的是“不得好死”,徐鸾凤敛了眉眼,把玩着手中荷包,眼底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意,司楚念怕是死也想不到,真正“不得好死”的人,是她自己罢?
秋云嬷嬷捂着鼻子走过去查看了司楚念的伤势,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回话道:“娘娘,她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徐鸾凤心间,她抬眼看了看凉亭外的天,想起前世她死的那个寒冷的东西,终于露出真切的笑意。
“娘娘,儿臣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她起身朝着皇后娘行了一礼,恭敬说道。
皇后娘娘只当徐鸾凤不习惯这等血腥的场面,便点了点头,温柔道:“回去好生歇着,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得空了便来本宫宫里坐一坐。”
徐鸾凤笑着应下,朝着白团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个丫鬟离开,她刚走出御花园,正往二皇子、宫里的方向走去时,便听到后头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
“徐鸾凤,是你做的吧。”
来人带着质疑,气愤以及失望的语气,这让徐鸾凤很不开心,她微微侧头,便看到景王大步走来,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东西。
“景王今日出门前可是被夹了脑子?若是有病,那就去瞧一瞧,别在此处丢人现眼。”徐鸾凤不由冷笑,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哪里轮得到景王来说嘴?
“你……岁岁,你别这样好不好,以前都是我的错,她已经那么惨,为何一定要取她性命?”景王无奈叹了口气,他看着少女娇俏的眉眼,便是生气,也带着几分嗔娇,让他不由微微出神。
徐鸾凤看着眼前男人,犹如看傻子一般,忍不住摇头道:“比不得你心肠狠毒,先是谋害我,现在为了前途命运又舍了司楚念,说到底,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景王闻言,脸色微韫,心里虽然有气,然而徐鸾凤说的这番话,却让他挑不出其他错处。
“岁岁,本王的确有错,如今楚儿已经死了,我也付出了代价,我们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景王一边说着,一边便往徐鸾凤身边靠近了几步。
gu903();“呵,如今我姑且唤你一声景王爷,那是因为父皇的旨意还未下,并不代表我给你脸,明白?”徐鸾凤往后退了一步,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便不欲理睬景王,转身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