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啾怀疑他得了古书上所说的寒症,得想个法子暖一暖才好,可家里仅有的一床被褥已被敖印盖在身上,其时正是夏天,也没法弄些炭来,不然生个火盆倒好。
白啾忽然想起黄香温席的故事,踌躇了一下,小声问书生道:“冷得很厉害么?”
敖印没有作答,身子只一阵一阵的寒颤着,于是一切不言而喻。
白啾不再迟疑,他开始脱下仅有的一件外袍,毫无疑问,他想用自己这幅身子来暖一暖书生的病躯。
敖印半歪着头,假装精神不济,实则两只眼珠紧盯着小少年的举动,眼看他的腰带滑落到地上,圆润的肩膀与骨肉停匀的身子半边裸露在外头,心里不禁怦怦直跳,喉间也微微干涩起来——敖印毕竟也是条未经人事的处龙,虽说理论知识十分丰富,到底不曾真刀真枪的体验一回,难免和毛头小子一般摸不着道,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沸腾的真气,不然让白啾看到他那不安分的下身,所有装病的功夫都白做了。
虽然如此,他面部的肌理已微微沁出些异样的红晕来,好在白啾不曾瞧见。小少年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多么诱人,在他意识中他不过是一只鸟而已,何况与龙三太子都不曾做过那事,此时此刻他就更想不到了。
至于此举是否妥当……白啾模糊觉得是不对的,可人类的戒条管不到妖怪身上,他想自己的本意是治病救人,三殿下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责他的。
面容俊俏的小少年脱得浑身上下只剩得一条亵裤,正要赤条条的爬上床去,敖印愈发屏气凝神,很好,事情完全在按照他期许的方向进行,待得白啾正式入港后,他决定不再忍耐,先一亲芳泽再说——鬼知道小胖鸟何时才能真正爱上他,既如此,不如先以这个身份占些便宜,省得天天眼馋心热,他都快把自己烧死了。
白啾一手撩起帐钩,待要钻入被中去,院里忽然传来叩门之声。
敖印怒极,是哪个不长眼的来坏他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Hibarriiii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捉奸
此时此刻,敖印真连杀了那人的心都有。可他已被贬入凡间一次,这回若因再造杀孽而被贬谪,却不知几时能回——失去法力与记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他再度恢复记忆时,小胖鸟可还会记得他?也许那时他已找到另一个书生相亲相爱去了。
不见得这般巧,每回白啾遇到的书生都是他变的。
敖印不敢冒这个险,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收回不安分的右手,深吸一口气,将蠢动的欲-望按捺下去。
白啾则已然穿好衣裳,准备过去开门,他拍了拍书生的手背,“我去去就回。”
敖印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很希望白啾给自己一个离别吻或是别的安抚性的动作,可惜小胖鸟浑然没意识到他的渴求,只是自顾自的趿鞋下床。
渣鸟。敖印在心中怒骂。
此时他悄悄凝声,却察觉出一缕不寻常的味道,那来客虽极力掩饰,却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与他相类的气息。
他猜到是谁前来找茬了。
此时白啾已匆匆穿过院子,将生锈的门闩拨开,正要请进,却在瞥见那美貌女子的面容时,不禁怔住。
他还以为是邻居大娘听说他回来的消息过来探问,本来满心欢喜——那婶子可是个难得的好心人,白啾也想趁机打听一下书生的病况,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这一位。
敖沁芳伫立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她一双眼睛何等厉害,立马便瞧见了面前少年郎略显凌乱的衣裳与匆忙扎起的乌发——还说不是来偷人的,要做狐狸也得先把尾巴藏好,这昆仑山上的妖物却连脸皮都不要了。
白啾是真想不到她来,更料不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当下只能嗫喏着打声招呼:“大公主。”
这回就是三殿下逼着他叫姐姐他也不敢叫了,凭心而言,白啾着实有点怕她。他缺乏与这类美丽高贵女性打交道的经验,龙母是个例外,不过龙母对下一向慈爱,敖沁芳却从见面的第一眼就明白表示看不起他。
白啾并不因此感到难受,别人不待见,大不了远远的躲着不见就成了,他却想不到敖沁芳会找上门来。
不过这位大姑子今日的态度仿佛好了许多,敖沁芳居然纡尊降贵的与他拉了拉手,接着笑问道:“听说这是你朋友的住所,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捉贼拿赃,捉奸要双,敖沁芳可没糊涂到贸贸然就把事情捅破,总得见了奸夫的面才好施展吧?省得被这诡计多端的小鸟儿倒打一耙——虽然敖沁芳不认为他有此等聪明。
白啾果然慌了神,匆匆拦在她身前,“公主,那个人生了病,仔细过了病气给您!”
虽然不知敖沁芳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不过白啾还真没底气让她进去搜一搜,书生病得糊里糊涂,万一不小心泄了底呢?虽说冲喜是冲喜,白啾心底并没认真把这门亲事当真,可敖沁芳未必这么想。
白啾瞅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就觉得这位公主殿下能一口水把自己吞下去——果然姓敖的都不是好惹的。
敖沁芳瞅着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模样,心里反倒越发扎实,认准了那奸夫必然在内,当下也懒得多说废话,一手将白啾挥开,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提着裙子进去。
白啾惴惴不安的跟在她身后,只盼着书生喝过药已经昏睡过去,多说多错,不给敖沁芳说话的机会兴许就无碍了。
敖沁芳自然知他心中所想,却也不着急,只要将人逮住了,她有一百种法子令那奸夫招供,不愁撕不破这两人的伪装。
然而当她气势汹汹的推开房门后,却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案上的药碗仍冒着热气,可屋内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她仍不死心,掀开被褥一看,依旧空空如也,就好像奸夫人间蒸发了一般。
敖沁芳又惊又怒地转过头,“你说的朋友呢?”
白啾面上亦是错愕,小声道:“我也不知,可能如厕去了吧。”
敖沁芳再如何泼辣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没好意思追到茅房去,只能坐在屋内的桌椅旁等候。
白啾想了想,还是给她一盏热茶来,免得被人说待客不周。
正好敖沁芳有些口渴,便也不计较民间这点粗茶,端起杯盏一饮而尽。那碗碟虽经白啾洗漱涮过,到底沾了些药味,敖沁芳嗅着虽觉那气息有些熟悉,却也不曾多想。
然则耐心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不见有人过来,哪怕上大号也没这般费时的吧?
敖沁芳竖起两只凌厉眼瞳,虎视眈眈瞪着小少年,“说实话,那人是否已经跑了?”
白啾连连摆手,“不可能,他一定会回来的,大约有什么事出去了。”
何况书生病得那样厉害,想逃也逃不远。白啾并不觉得情人会撇下自己独自离去,此时他心内的紧张已渐渐消除,反而生出一股类似刺激的感受:什么是同患难,这便是了吧。
话本子上与鬼狐相恋的书生也没有躲躲藏藏一辈子的,还不是得回去见家长,当然最终迎来的也是大团圆结局。
兴许这倒是个机会。
敖沁芳瞥见他一脸荡漾的神色,心内愈发鄙视,只觉得这妖物果真恬不知耻,也不知哪样的男子能挑得上他——想来那奸夫也好不到哪儿去,定然是个形容猥琐、不堪入目之徒。
逮不着贼,敖沁芳只能继续等待,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院里忽然传来吱呀推门声,显见得有人闯入。
敖沁芳顿时精神勃发,想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闯进门。这回可容不得那奸夫再逃了,她立马起身出去。
白啾亦紧随其后,他本想提前与书生对一对口风,无奈敖沁芳修为高出他何止十倍,一旦发力,九头牛也赶不上她,更别说一只鸟了。
可惜当敖沁芳脚底生风来到院中时,见到的倒不是她想象中孱弱鬼祟的奸夫,而是一个戴着铁面具的高大男子。
男子的声音森冷如冰,“大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敖沁芳看看他,再看看一旁同样诧异的少年郎,不禁冷笑道:“怎么是你?”
她原以为敖印亦是来捉奸的,看样子却不大像,否则不会来得这样迟,只怕是来遮丑的吧——这没气性的软骨头!
敖沁芳此时可不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只觉得怒不可遏,敖印这么一出场,可知奸夫是逮不着了。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敖印不知何时已站到白啾身侧,将那少年郎拥入怀中,语气平淡的道:“我不过闲着没事带他来人间逛一逛,也要经过姐姐你允准么?”
白啾被他胳膊圈着,嗅着敖印衣裳上传来的浅淡药气,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之前不觉得,这么离近了一对比,倒觉得三殿下与书生的气息挺接近的,难道男人都是这个味?不对,他自己也是男的,身上的气味却迥乎不同。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胡思乱想,白啾很快将思绪收回,落脚于现实。一方面好奇今天为何这样热闹,龙宫一家子都来了;另一方面则深深感到庆幸,还好他提前向三殿下汇报了出门的消息,否则造成的误会可不小。
呃,也许并不是误会。不过以书生目前的境遇,还是先缓缓再说:想到自己的夫君与心上人先后生了重病,白啾再豁达也难免郁郁寡欢,该不会他命里就是个灾星吧?
另一边,敖沁芳眼见这蠢弟弟处处帮二人遮掩,半点没有追究幽期密约的意思,她便有千百种手段也无处施展,只能恨恨道:“算你厉害,也罢,我何必为一个傻子打抱不平?只看你被人诓骗到哪一日才肯醒悟,你这笨猪!”
白啾不得不好言提醒她,“三殿下是龙,不是猪。”
做姐姐的,总不会连弟弟的真身都看不清楚吧?
第14章看脸
敖沁芳的肺都快气炸了,一面疑心这狡猾鸟儿故意装傻充愣,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本想上前扇他一耳光,无奈敖印身法甚快,几乎眨眼间便洞悉她的意图,牢牢将小胖鸟护在身后。
他冷冷看着敖沁芳,“大姐,莫忘了我说过的话。”
敖沁芳立刻想起自己被削去大半的美丽青丝,敖印拿这个来威胁她,还真是百试不爽,再下去她只好出家当姑子了,也不知庙里收不收一条龙当姑子。
敖沁芳果然面露惧意,同时也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谁才是亲的,谁能想到她的亲弟弟不帮着她,却偏听偏信一个外人?
敖沁芳只觉恨铁不成钢,虽然已做好撤退的打算,临走也不能无功而返。她恨恨上前,用力将敖印那张铁面罩掀下,锐声道:“成天戴着这东西做什么,怎么,自己也知道见不得人么?”
敖印不意她会突然出手,一时没来得及防备,但听咣当一声,面具落到地上。
眼前赫然是一张光洁如玉的面孔。
敖沁芳不免微怔,说好的疹子呢?不过她这三弟生性古怪,会做出此等事也不稀奇,没准就是靠这个博得父皇母后百般疼惜,说不定连生病都是假的呢——无形中倒被她猜中了。
预料中的好戏没能看成,敖沁芳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怏怏离去,她却未留意到,一旁的白啾在见到那张脸后,早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敖印经她这么一闹,心里已经知道完了,除非白啾真是个傻子,才会猜不出里头的关窍。可事情已经穿帮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圆满的将这件事圆过去,敖印想着,心里已然涌起惊涛骇浪,不过面上看来仍是平静如昔。
白啾看看他,再看看屋内,书生已经不见了,和书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就站在他面前,天底下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这般相似。
他心里小小的糊涂了一阵,终于理清头绪,小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敖印木然回答,“孤姓敖,单名一个印字。”
果然对上号了,白啾单知道三殿下姓敖,书生名叫阿印,却从未想过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不过也是他太蠢吧,明知道三殿下曾经被贬入凡,也该问问他是什么身份,作何职业,这样就不会闹出乌龙来了。
思及此处,白啾忐忑的问道:“阿印真是你变的吗?”他不想自己犯第二遍错误,那就太荒谬了。
敖印点头,“他即是我,不过那时候我失去了全部记忆,自然认不出你来。”
白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他明白书生那时候为何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了,竟至判若两人,想必当时敖印一定已恢复记忆,觉得自己背负婚约在身还跟外人相好很生气吧,所以后来才故意装病,让龙宫以冲喜为名将他接过去成亲——呃,这么说来,敖印其实是很在意他的?那条大恶龙,居然这般在意自己,在意到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地步?
白啾有些羞惭,也有些战栗的欢喜,被人看重当然是好事,而且,他本以为三殿下很看不起他,很讨厌他,那个时候的他,却对龙宫的一切都处于仰慕状态……这么一比较,白啾顿时感到五味杂陈。
他更不知如何跟敖印聊天了。说也奇怪,跟书生,跟三殿下,他都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技巧,可是当两者杂糅在一起,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从小的经验告诉他龙宫是不可得罪的,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对他们尊敬有加,在书生面前却可以百无禁忌,要说什么便说什么——尽管他照搬来的也不过是话本上的言辞,不过书生却是很配合的予以倾听。
现在的他唯有保持缄默。
敖印却以为他在因自己的欺骗而生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将怀中的小人放开,凝声道:“这段日子我不该装病骗你,是我不对,在此我真心向你道歉。你想我用何种方式弥补,只管道来,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将尽力去做。”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