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一条龙跟个灰不溜秋的土刺猬比起来有点掉价,可这种话敖印不问又不行——他毕竟是在意的。
白啾却有些不可思议,大惊小怪的嚷嚷起来:“殿下,您怎么会问这种话?”
继而正色道:“阿黑不过是我一个朋友,您却是我唯一的夫君,二者当然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白啾从前还不能清晰分辨其中的区别,但自从两人双修过后,白啾则是完全明了了,事实上也是很容易区分的:会跟他产生肢体牵绊的是爱人,至于朋友,那当然只存在言语上的谈心。
尽管小胖鸟此语貌似垂涎自己肉-体的成分居多,不过敖印-心里还是十分舒坦——至少他垂涎的是自己的身体,而非别人,只这一点便取得优胜了。
敖印将一个水晶包子塞到他张开的嘴里,那包子皮是澄粉揉的,晶莹剔透,连里头包裹的虾仁猪肉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白啾啊呜咽下,一面满足的撑起两腮咀嚼,一面含糊说道:“我之前借了几卷话本子给他,阿黑看得津津有味,还问我该怎么找情人呢。”
敖印才放下的心立刻又提起,紧张问道:“他看上谁了?”
那该死的刺猬妖不会是在故意暗示吧,小胖鸟心机单纯,可别被那人哄骗了去。
白啾露出一副愁容来,“真有看上的倒好了,可他自己的难题都没解决呢。”
原来阿黑虽侥幸变作人身,但不知是否原型是刺猬的缘故,身上有一层细细短短的黑毛始终褪不掉,还扎得慌,这样怎么能找到愿与他共度一生的爱人呢?
见白啾在那唉声叹气,敖印很清楚,按常理他该劝慰一番的,可不知怎的,他反而有些高兴释虑:小胖鸟连他偶尔长出来的胡子都嫌难受,怎可能看上那浑身黑毛的家伙?
他将一只刺猬视为对手,当真是小题大做。
白啾垂头沉吟半晌,忽的突发奇想,“其实也不定非要脱去那身毛皮,只要找个不嫌弃他的人与他作伴,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
可是到哪儿寻这样的人呢,白啾在脑海里将从小到大结识的人历数一遍,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除了……白啾眼睛一亮,殷切的看着敖印道:“您觉得龟相怎么样?”
龟相那身背甲结实又致密,怎么也不怕被扎吧?
敖印:“……”
你跟那刺猬精真的是朋友吗?把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介绍给人家,你俩绝对有血海深仇吧?
第26章计划
尽管理想中的爱人形象有些崩塌,不过白啾向来就是这么个倒三不着两的性子,敖印早就见怪不怪,懒得再说他,只攥住他手心道:“少在这一头热吧,别人领不领你的情还说不准,瞎掺和费劲做什么?”
不管那刺猬精是真的艳羡京城风光还是想来横插一脚,敖印都已决定,他和小胖鸟的蜜月生活决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妖也不行。
经历了一整天的惊吓到兴奋,白啾晚间难免有些睡不着觉,加之那笼肉包悉数进了他的肚子,白啾更觉得胃里涨得难受,只好请敖印给他揉揉肚子。
揉着揉着,敖印的手指便悄然向下,白啾也由难过的哼哼转为脸红兼刺激的哼哼。
敖印的俊脸在月光下却显得沉静又惑人,他不怀好意的将指腹轻轻向下一摁,“你看了他的身子,他有没有看你的身子?”
小胖鸟嘤咛一声,弱弱的道:“没有。”
“真没有?”敖印不信,手上力道渐渐加剧。并非他喜欢故意折腾人,实在是他与白啾压根不在同一段位上,白啾心里那点小九九,一早便被他瞧在眼里。
白啾果然受不住招了,“看了一点点……”
“只是一点么?”敖印脸上挂着微笑,眼睛却泛着点冷意。
白啾莫名竟有些怕他,忙不迭的点头,“真的。”
连裤子都没脱呢。阿黑说他身上长满细毛,白啾自然得看看究竟,顺便展示一下自己那身光滑白皙的皮肉——想他还是一只鸟儿的时候也曾和林中的小伙伴互相啄过羽毛呢,那时却不曾见敖印多说些什么。
敖印倒是想管,可惜鞭长莫及,只能将眼前的人牢牢盯住。他哼了一声,手掌从白啾高高翘起的屁股上挪开,“算你识相。”
说着便将被褥拉到一旁准备躺下。
白啾却委委屈屈望着他,“殿下,你不想对我做点别的什么吗?”
把人家的火撩起来就不管了,这算渣男吧?
敖印冰冷无情的道:“谁理你。”便自顾自的阖上双目。
他决意这回非给白啾一个教训不可,谁叫他老不把自己当回事,这回又无端冒出个友人来,简直净给他找罪受。
不让他吃点亏,他永远也不会长记性。
结果一晚上敖印就光听到白啾在那干喘气,弄得他自己亦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少不得强行忍住——可见两人受的罪竟是一般多。
次早醒来,白啾炯炯有神指着敖印眼下两圈乌青,“殿下,原来你也没睡好。”
“少废话。”敖印没好气道。心道自己下回定得换个磋磨人的法子,这般下去可受不住,太煎熬了。
忽然又传来叩门之声,白啾颠颠的上前开门,就看到阿黑一脸局促站在走廊上。
他是来告别的。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白啾不解的道,不是昨天刚见面吗?他警觉地看向身后,“是不是有人恐吓你?”
“不是不是,”阿黑连忙摆手,垂眸说道,“只是我想这个时候,昆仑上的桃子只怕都已经熟了,想先回去看看。”
他一直都很惦记那些桃子,以前都是白啾扑腾着翅膀为他摘的,现下他已能自己化成人形,当然无须别人帮手。
其实他还真有点被吓住,早听说东海三殿下性情喜怒无常,阿黑原本还不信,及至昨日一会,阿黑觉得这位殿下简直就是醋缸醋瓮——该不会东海的水都是酸的吧?
为了自身的小命着想,也为了不给好友惹麻烦,阿黑觉得自己还是尽早抽身为妙。
白啾想起那些高树上挂着的鲜红果实亦有些垂涎,恋恋不舍拉着小刺猬的手,“那你可得给我留点呀……别都吃光了。”
阿黑真诚向他保证,“一定。”
两人正依依惜别间,敖印轻咳一声却向这边走来。
阿黑忙将握住白啾的手松开,白啾则不满的回头瞪敖印一眼,瞧他把人给吓得!
敖印觉得自己很无辜呀,他根本什么都还没做,但对方既这样知情识趣,他当然求之不得。
但瞧见白啾脸上的懊丧神气,敖印又觉得自己是否太过火了些,小胖鸟这一路上跟着他难免无趣,若有个熟悉的人做做伴,日子想必能好过许多——只别让他俩走得太近了。
敖印想了想,因向那刺猬精道:“其实你留下来也无妨。”
阿黑惴惴的看向他,“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吗?”
果然是个晓事的,敖印满意颔首,“是。”
阿黑只得无奈垂头,心道这位殿下比传闻里还可怕十倍。小白呀小白,你究竟嫁了个什么人呀?
不过当他听说敖印的意思是要自己帮忙做证婚人时,那份惊讶则化作了然,看来三殿下倒算得有情有义的,知道当初骗人不对,这会儿便想方设法予以补偿。也是,比起东海那场热热闹闹的冲喜,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或许来得更有意义。
阿黑便欣然答应下来,且他当初劳烦白啾不少好处,这么点举手之劳自然义不容辞。
白啾则在旁听得一头雾水,眼见两人成亲呀、做媒呀聊得火热,他心里那根弦不由暗自绷紧,悄悄抓起敖印的手腕道:“殿下,谁要成婚了?”
敖印面无表情看向他,“是我。”
“和、和谁呀?”白啾干巴巴的问出这句话,见敖印脸上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一旁的阿黑倒是笑盈盈的,他不由大惊失色,“殿下,莫非您已经移情别恋了?”
这才一个晚上而已,还是和刚来的好友,白啾觉得自己的故事都可以出几册狗血话本了——保证畅销。
“瞎想些什么?”敖印狠狠赏了他一个暴栗,没好气道,“自然是你我的婚事。”
白啾揉着脑门上的包委屈不已,早说清楚不就得了,净卖关子怎能不叫人误会?不过他却想不出再办一次喜事有何必要,当时该走的流程不是都走遍了么?只除了最后一道圆房的工序。
哦,白啾恍然大悟,所以三殿下是为了多圆一次房才想出这一招么?亏他昨晚上摆出那副圣人模样,其实比自己还要欲求不满。
白啾遂笑容满面的拍了拍敖印的肩膀,一副你不说我也懂的架势。
敖印:……
总觉得这胖崽子仿佛误会了什么。不过算了,反正重要的是形式而非内容,到了那种气氛下,他自然会深受感动。
当然圆房也是必不可少的——送到嘴边的肉,谁会不吃呢?
这一点两人倒是志同道合。
第27章裁衣
既已达成共识,剩下的事就好说多了。婚宴,有婚还得有宴,虽不打算请双方亲族,可场面太冷清了也不行,好在几个狐朋狗友还是很容易找出来的。白啾决定到附近山林中结识一帮鸟儿,什么喜鹊、麻雀、大蓝雀、小灰雀,甭管他们是什么品种,道行如何,只要愿意来喝杯喜酒的,白啾都表示欢迎;阿黑则如法炮制,打算将躲在洞穴里的穿山甲、犰狳、刺猬也喊一波来;敖印没他们那般拉得下脸,则干脆拉几个虾兵蟹将凑数。
如此一来,海陆空都算齐了。
宾客的事既解决,剩下不过是些琐碎。白啾忽然发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无用之鸟,租房子、请厨子、布置新屋,这些东西敖印都比他精通;至于联络与打听消息,阿黑又比他更为熟稔,他嗅觉灵敏,且善于伏地前行,像白啾这样的小鸟儿在人头攒动的京城反而有落入罗网的风险。
他唯一有必要参与其中的就只有做衣裳的前一步——量身材。这也和张口吃饭伸手穿衣差不多。
白啾老老实实伸展开两条细长胳膊,任由敖印将皮尺贴在上头,一寸一寸的丈量下去,这会儿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
虽说此事来源于敖印的临时起意,但若不是白啾那会子盯着人家的花轿瞧,敖印也不会发觉他这点小心思。这么想着,白啾愈发感到懊恼,早知就该将这双眼睛挖去,好好的乱瞟什么。
这会儿恐怕东海与昆仑都已议论起他们这桩任性且冒失的举动,明明已经成了亲,还到人间闹这么一出,这不是存心打两方家长的脸么?
敖印面无表情道:“现下你后悔已晚了。”
说着便将小胖鸟的腰身重重一勒,那处原是很纤细的,因白啾近来食欲见长,小肚子上难免多了些松肉,敖印这么辣手无情,白啾也就呲的一声,眼泪汪汪的扭头看他,“疼,你下手轻点。”
敖印说道:“不是我手劲大,是你胖了。”说着便戳戳白啾圆嘟嘟的脸颊,那儿的弹性极好,刚刚出现一个小坑,立刻就恢复原状,和松软的糖霜糕一般。
他不过开个玩笑,谁知小胖鸟对那个字眼格外敏感,立马提出抗议,“我才没胖!”
一面又心虚的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腰身,弱弱的道:“是这身衣裳做的时候没量好,本来就偏窄……”
敖印忍俊不禁收了软尺,却故意正色道:“我不管你这些,总之眼下量的什么尺码,就该原样送到铺子里去,那些裁缝们见了会怎么想我就顾不着了。”
小胖鸟不禁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啊,还、还要拿去见人啊?”
敖印认真点点头,“当然,我又不会做衣裳。”
小胖鸟不禁陷入纠结之中,他当然很乐意保持好吃懒做的状态,可万一让外人知道新郎官生得和小猪一般肥硕,那他可就丢脸丢大发了——当然这是夸大其词,不过人一生里能结几次婚,白啾觉得自己还是该以最佳状态出场。
他遂揪住敖印的衣襟哀恳道:“殿下你别就这样送到铺子里,先帮我缩减一两寸,我保证会瘦下来的。”
敖印好整以暇道:“万一到时千辛万苦做好了衣裳,你却挤不进去,岂非糗大了?”
白啾指天发誓向他保证,“我一定会做到的。”
大不了这半个月他早中晚餐减为一顿,零食也不吃了——呃,这个貌似对他挺艰难,不过白啾想了想,觉得付出点小小的牺牲,以此换来光彩照人的身段与面目,还是很值得的,他私心里也愿自己更配得上敖印一些,大不了,等成亲之后再吃回来就成了,呃,貌似大多数黄脸婆也都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