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姜淮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懒洋洋的模样,惫懒地抬着眼皮,漫不经心道:“倒是名副其实。”
许闲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是千年神汤,可不得是名副其实嘛。”
姜淮只听着她在嘀咕,却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问道:“说什么呢?”
许闲香收了腹诽,正色道:“小哥哥,香香是在说这个酸梅汤有很多好处。”
姜淮回味了一下那碗汤,倒是来了兴致:“说给爷听听。”
“传说,这个汤曾经是皇帝爱喝的,在皇帝的御膳房做了之后才传入民间的。它不仅能消解暑气,还可消食开胃、解油腻、降肝火、健脾胃,好处多得不得了。”她说到兴奋处,抬头飞快得看了眼姜淮,紧接着小声小声说了句,“肝火旺的人,多喝点酸梅汤有好处。小哥哥,就适合多多喝酸梅汤,降一降肝火,少生气。”
……
姜淮听许闲香意有所指,一脸无奈。他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眼眸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情绪。他放了碗,把玩着手中的象牙白骨扇,良久沉默不语。
许闲香自当他在沉思,不好再多打扰,无聊得蹲坐着,用沾了炭灰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回过神来的姜淮就看见她苦闷无比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树枝,两者似乎结了仇似的。许闲香两边的腮帮子微微鼓着,像只吹了气的小仓鼠。
她闷闷不乐地嘟囔:“你就不能自己争点气!”
姜淮看着她自说自话的奇怪举动,终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起身站在她后面看了半晌,问她:“这画的是一块木头?”
听闻此话,许闲香诧异地抬头,怀疑的目光恨不得将他从里到外戳了个透,一副在看傻子的模样。
姜淮当即便非常不满,想他毕竟是京州第一风流公子,吃喝玩乐不在话下,若连一个小小的画画的是什么,他都看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知道了笑话?
姜淮摸了摸下巴,站着又看了半晌,又尝试着给了另一个答案:“难道是……棉花?”
这个答案一出,许闲香瞬间不满了,大声质疑:“这怎么能看出来是棉花!这是烤鸭!烤鸭!”
许是怕姜淮不相信,她又坚定地重复了两遍答案,到底也不知是在说服姜淮还是她自己。
“烤鸭?”尾调上扬,带着全然的无法置信,姜淮盯着那幅灵魂画作又观摩了半晌,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调侃,“这烤鸭跟木头似的,没有腿、没有头、没有翅膀,是个圆的。”
许闲香便是想反驳,可看了自己画的烤鸭不得不偃旗息鼓。
不像烤鸭,倒真像个木头。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对着院中间的榕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求求树神赐我一支神笔吧!让我想画什么就能画什么!”
说完,她紧接着又补了句:“没有神笔,赐我一个画师也行,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她神神叨叨的行为取悦了姜淮,他站在她身后听着她念念有词,一会神笔一会画师,黑眸里不知何时染满了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求不存在的树神,不如来求求爷?”
许闲香茫然地转过身,大脑一瞬间居然失去了正常的反应,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姜淮见她一副没明白过来的样子,耐了性子重复了一遍:“爷可以让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这句话宛如正在溺水的人突然遇到了一块横木,紧紧抓着便可活命,许闲香眼下便是同样的反应,她激动地抓着姜淮的衣角,看得长松心惊肉跳,担心自家爷下一秒就会面无表情地甩袖离开。要知道,他可是爱洁出了名的。
谁知,姜淮没什么反应,许闲香也没料想中的被姜淮甩开。她依旧牢牢抓着姜淮的衣袖,迫切地问:“小哥哥,你真的想画什么都可以吗?”
怕姜淮说了大话似的,她急急问道:“那你可以用这个树枝画一只烤鸭吗?”
沾了炭灰的树枝仅有着灰黑色,姜淮拿起树枝,漫不经心地在地上画了几道,一只生动形象的烤鸭跃然眼前。若是有了别的颜色,恐怕光是看这个图就能令人垂涎三尺。
许闲香一下子愣住了,围着姜淮画的那种烤鸭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而后终于定住了脚步。她站在榕树下,看着手持树枝依然矜贵自持的姜淮,嗫嚅着嘴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个贵公子,凭什么要给她当画师画菜单?吃饱撑了?
是以,她努力了半晌了,滚在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姜淮看不来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手丢了树枝,取了锦帕擦了擦手,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想说什么就说,爷看不得这种欲说还休的模样。”
!
鬼知道的欲说还休,许闲香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冒了上来。
被他这么一刺激,她直接忘了方才的犹豫,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想做几份菜单,用彩色画把菜的样子最真实地呈现出来,不要写意的那种。刚才看到小哥哥画的,如果加上图的配色切切实实就是香香心中所想的菜单的那副样子,就想麻烦小哥哥来画这么个菜单,请问小哥哥你愿意来画这个菜单吗?”
许闲香的话刚一说完,除了几声隐隐的蝉鸣声,周围几乎针落可闻。大林、菜头和长松像看勇士一般看着她,为她大胆而敢言的行为目瞪口呆。
姜淮是什么人?安定侯府的二公子,唯一的嫡出公子,千娇万宠地长大,其他人巴结都恨不得来不及,她居然真的想将他当画师来画画?还是画菜单?
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便说他的墨宝不是当代大家,不像大儒或者画家那样价值千金,但有着这么一层身份,没有人敢小觑不说,甚至是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怎会屈尊降贵去为人画菜单?
“呵!”姜淮轻声笑了,疏懒着眉眼,淡淡地说了句,“你倒真的……还挺敢想的。”
许闲香想接什么,又听他缓缓地说了句:“还不是仗着爷会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小可爱们,今天事情太多了一直没来急码字
更新完了,夭夭鞠躬
第31章意外
姜淮同意了!
出乎院内所有人的意料,他就这么同意了。
大林和菜头惊讶地张着嘴,彼此对视了一眼,俱是浑身一震,不可置信。
大林是去过候府的,知道这位爷是何等身份。他虽未同菜头说过姜淮的真正身份,想是从小到大看人的能力还是有些的,自能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来。
姜淮在他们眼中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高不可攀。
即使,他们已脱了乞丐服,换了个身份,仍是与他有着天壤之别的。
但当他同意为他们画菜单的那一刻,就有种有朝一日贵公子落入凡尘,竟是欲和他们一道前行的感觉。
大林二人除了惊讶,内心更为复杂,一时难以言说。
长松也惊讶。
因着他从小跟在姜淮身边,对姜淮的脾性摸得不算十成十,也有九成九。
自家爷打小便没遇上什么槛儿,贵人们该有的傲气别人有十分他至少得是十二分,脾气看着阴晴不定却也很是心善,对他们下人也是极好。
虽然,他知道这姑娘做的菜入了自家爷的眼,对她也略有特殊,只是待她提了那个话后,他只觉着对方不仅唐突还在异想天开,偏说是快到晚上了,这怎地天还没黑透就做起了美梦?
谁知……
最意外的还是许闲香。
她怔愣着,懵懂可爱的眼睛有一丝丝茫然与惊讶闪过。她轻抬了眼眸,长长的羽睫缀下小片阴影。
此时此刻,她那双装了星海的眼眸里映着姜淮棱角分明的脸,他正认真地看着她,嘴角上扬,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戏谑。
过了许久,姜淮也没等到她的反应,懒洋洋吐出一句:“怎么,高兴傻了?”
许闲香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眸子晶亮,弯弯的唇角左边有个小小梨涡。
她轻轻问:“小哥哥,你真的同意了?”
语调上扬,极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的忐忑与不确定。
姜淮蓦地笑了。
这一刻,宛如夏风轻抚过心尖,痒痒的、麻麻的,又如清泉过涧后留下的浅淡清凉。
周遭的一切都淡了下来,许闲香只觉着唯有她和姜淮两人立于此处。
她抬眸,贪婪地看着姜淮那疏懒着的眉眼渐渐展开了,剑眉如锋,黑眸如星,抿着的薄唇微微扬起,唇角残留着方才的笑意。
注意到许闲香一瞬不瞬的目光,那目光如火灼得人忽视不得。他眼眸里含着笑,打趣着:“爷只卖艺,不卖身。”
许闲香尴尬地回过神,想就此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吧,嘴唇张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
太丢脸了!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姜淮淡淡道:“这店爷是入了股的,爷画菜单不过是给这店出分力罢了。”
才不是呢!
才不是呢!
两道心声不约而同地出现,一道是长松的,一道是许闲香的。
不过,想归想,许闲香已恢复如常:“小哥哥,那香香讲一讲都需要画些什么。”
“好。”姜淮转过头吩咐道,“长松,去找一下老师。”
许闲香这边讲着,长松得了示意去了仝修齐那里。不多时,他人回来了,手上拿着借来的笔墨纸砚。
接下来,就是许闲香在一旁说着,姜淮安静听着,长松找了个地方就着飞快记着。
大林和菜头像两个没声音的背景板。不过,菜头倒是将方才煮的原料重新拿了出来,学着许闲香的样子开始烧火煮酸梅汤。
等到许闲香终于说完了,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长松吹了吹未干的笔墨,妥帖地将纸收了起来。而后,他得了姜淮的示意,向许闲香他们告辞。
“今日天色已晚,我和二爷不便过于打扰,先行回候府,提前祝许小老板一切顺利。”
许闲香点头应是,与他们告辞。
等到姜淮走了,她才发现菜头煮的酸梅汤已宣告尾声。她过去拿着大筷子搅拌了一下,没有出什么问题,看着样子还不错。
菜头忐忑地抬眼,脸上略显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香香,怎么样?”
许闲香点点头,认可道:“挺好的。”
菜头垂在两侧握拳的手登时松了,长出了一口气。
有菜头在煮酸梅汤,明日的分量起码不必担心。许闲香闲了下来,就开始想着招人的事情了。她在地上写写画画,算着要招多少人手。
待差不多有了计较后,就收拾收拾,她和大林、菜头打了声招呼就先行休息了。连日来的疲惫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许闲香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
工人们热热闹闹来上工,许闲香方才起身。这日,天气炎热,即便榕树遮着大片阴凉,人只要动一动身,就忍不住流汗。
工人们拿了钱没得怨言,一边挥着汗一边干着活。
许闲香找了大林和菜头将昨晚放在井下冰镇的酸梅汤拿了上来,用碗盛了给那些人送过去。
大林朗声道:“各位先歇一歇,喝口酸梅汤吧。”
大家纷纷停了手中的活,接过酸梅汤。
冰镇了一夜的酸梅汤一入碗,碗壁起了一层层水雾。光是端在手中,那股子清爽凉意透过碗壁传过来,激得人浑身一震,方才的燥热烦闷散了七七八八。
再看碗里,纯粹厚重的红褐色散发着浓郁味道,端碗喝了一口,一股凉中带酸的汤汁流入嘴里,顺着喉咙缓缓流下,所过之处唯有一个字可形容:
爽!
有吃不惯酸的皱着眉,但是这种沁爽的酸实在让人舍不得放下,小小地再喝一口,却是发现酸味中藏着细密的清甜,甜味丝丝缕缕与乌梅酸缠绕在一起难解难分。
有舌头厉害点的,喝出了汤里藏在深处的药味,淡淡的,一点也不像凄苦的中药。
有人喝了一碗砸砸嘴,没好意思再要另一碗,大林见着了主动又盛了一碗。
“这是专门给各位解暑用的,放心喝便是了,喝完了再找我盛便是了。”大林解释着,“多谢诸位为我们做工出力。”
那人闻言有点受宠若惊,这么好喝的酸梅汤居然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做工的人准备的?
不由抬头,他恰对上大林含笑的目光,问了句:“这以后会在饭馆里卖吗?”
大林点点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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