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小矮子!”
婴怪原地跃起。
依兰毛线团小心地调整角度,缓缓后撤。
就在这婴怪的血盆大口即将叼到她时,她用尾巴勾住棺盖边缘猛地一扯,把身体拽向一边。
婴怪一击落空,在半空没办法借力转身,‘噗’一下,顺着棺盖的半尺空隙摔进了石棺里面。
依兰毛线团眼疾手快,身体用力一弹,撞在棺盖边缘。
“砰!”
棺盖合上了。
她跳到石棺上镇压婴怪,顺便像一个海胆女王一样,傲然环视自己的‘领地’。
心中的骄傲一串串往上冒泡。
她,依兰·林恩,独立解决了一只可怕的怪物!
真像个女骑士!
还没得意几下,棺盖底下就传来了凌乱疯狂的撞击力道。
唔……话说太早了,还没解决。
依兰面无表情,把自己拉成长长一条,勾住左右两边棺体上的石雕,把自己当成一条绳子,绑住了石棺。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恶魔自己来处理吧。
很快,依兰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对劲。
婴怪的叫声好像太凄惨了一点。
透过石棺和棺盖之间的细微缝隙,声音传出来变得飘飘忽忽,更是阴森恐怖。
好像还伴着……咀嚼撕咬声。
依兰小条条浑身发麻。
她……可能误会了什么。也许这口棺材不是恶魔的床铺,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家伙。
石棺里面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
依兰竖起的绒毛都吓得平平贴在身上,她慎之又慎、轻而又轻地把身体缩成了球球,尾巴拖在身后,隆起、放平、隆起、放平,拱着自己游向远处,离开可怕的有主棺材。
“嘎——吱——”
寂静空旷的泥壁殿堂中,推开棺盖的声音刺激得灵魂冒烟。
依兰缓缓把一对黑眼珠转向身后,尾巴继续推着身体向前游。
只见一只干枯发黑的手从石棺里伸了出来,扒住棺壁,想往外爬。
依兰很没出息地彻底怂了。
她甩着尾巴,铆足了劲儿向着通道蹦去。
“怼怼怼怼怼……”
也顾不上会不会引出更多的婴怪了,石棺中的东西,明显比婴怪可怕一百倍!
依兰毛线球埋头向前冲,把自己冲成了一个椭圆。
蹦了很长很长一段路,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依兰惊呆了!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石棺大厅。
棺盖掀到了一旁。
依兰小心谨慎地匍匐前进,来到距离石棺十来尺的地方,她轻轻地弹跳起来,偷偷瞅了瞅石棺内部。
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依兰:“!!!”
它去哪里了!
忽然,一股冰冷的危机感笼罩下来,依兰身体一麻,想也没想直接就地滚开。
“吼——”
伴着一声低沉的咆哮,可怕的霉味和腐尸味扑向依兰,把她掀得翻了好几个跟头。
扭头一看,看到一具头上戴着金冠的腐尸!
它是从大厅顶部跳下来的,震得地面抖了好几下。
依兰的小黑眼睛瞪得长长的,心中惊恐不已——在自己蹦来蹦去的时候,这个家伙难道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吊在上方看着自己?
呜呜呜呜太可怕了!
金冠腐尸行动比婴怪更加灵敏,依兰毛线球哀嚎着,继续开始逃命之旅。
“铮——”
它掏出了一把长剑,追在依兰身后左右劈砍。霉湿刺鼻的泥土飞溅起来,大段小段的植物根须被砍断,在通道中飞来飞去。
依兰:“呜呜呜妈妈……”
她努力扯着身子往前逃,圆形扯成了椭圆,又扯成了条条。
金冠腐尸穷追不舍,路上时不时跳出几只婴怪,都被它随手抓住,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碎。
黑色的污血顺着它的下巴淌满了半个身体,更吓人了!
恶魔的后花园好恐怖!
依兰拼命地逃,眼见金冠腐尸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依兰惊慌地拼命眨着眼睛,在模糊的视野中,熟悉的三角形木屋顶摇摇晃晃地稳定下来。
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里,细小的尘埃在跳清晨之舞。
她躺在公主床正中。
换回来了!
天黑交换,天亮复原。
依兰瘫了好一会儿,剧烈的心跳才平息下来。
鼻尖仿佛还缭绕着霉臭和腐尸的冰冷味道。
真是惊魂一夜。
依兰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阁楼温度忽然降了下来,晨光仿佛也畏惧恶魔的力量,屋内光线变暗,像是透过一层黑色的寒冰。
身穿斗篷的绝美恶魔现出了形状,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惊恐过度的依兰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她有气无力地对他提要求:“从今天开始,六点之前,你必须解决手头所有事情,来到我的身边。听见了没有?”
她这会儿是真的有恃无恐或者说破罐子破摔了。
很明显,他和她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她要是死了,他也别想独活!
他微眯着深邃黑暗的眼眸:“你在命令我?胆子可真大啊……不,不对——卑鄙又可怜的人类,你是被一只小小的行尸吓破了胆子?!”
他回归的时候,那只头戴金冠的行尸正在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他有一点惊愕,看了它一眼。
行尸根本承受不住神明的恶意,那一眼的威压,瞬间令它爆成了一滩污水。
他嘲讽地轻笑出声,似乎感到不可思议,俯身盯着她:“你居然被那样一个东西追了一夜?”
依兰完全不想解释。
她颓丧地望着他,想起了心中最记挂的那件事情:“你和维纳尔怎么样了?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吧?”
恶魔完美迷人的唇角缓缓勾起,似乎在回味昨日和小公爵的谈话:“哦。没有。”
依兰刚松了半口气,还没来得及拍拍胸脯,就听他漫不经心地续道:“他说,愿意把身体和灵魂交给我。世风日下,像这样有觉悟、有奉献精神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呢。”
依兰:“……”
身、身体,灵、灵魂,交、交给……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恶魔,那是求欢的荤话。
依兰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恶魔把维纳尔的求欢,理解成了……献祭?
她呆滞地盯着面前完美漂亮的恶魔,生无可恋地问他:“你没有答应维纳尔吧?”
“为什么不答应?”他傲慢地睨着她。
“所以你答应了?”依兰万念俱灰。
“嗯。”恶魔眯了眯眼睛,看起来有一点迷惑不解,“献祭身体和灵魂,为什么还要挑日期和时间?他想要仪式感吗?他选择了周末夜晚,我告诉他只能白天,他看起来十分惊愕。”
依兰幽怨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天哪。
她难以想象,那是多么羞耻的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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