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
两枚形状有些像回旋镖的冰刃直直射向维纳尔!
他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左右锁骨分别被一枚冰刃钉穿,他摔到了她的身边。
“啊――”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依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虚弱了很多。
她的冰风刃只能扎穿皮肉,于是她选择了用琵琶骨穿刺的办法来让维纳尔丧失继续伤害她的能力――这是魔神教她的。
她学会冰风刃那天,他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暗器’,很不屑地告诉她:“像这样的小威力,也就穿刺了琵琶骨,可以对付对付像你一样娇气又孱弱的人。”
依兰自动忽略了那些她不爱听的部分,把重点记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她现在只能向黑暗神大人祈祷,维纳尔像她一样,‘娇气又孱弱’。
眼睛有一点发黑。
好累啊……
眼皮越来越重。
要不是维纳尔在旁边打滚呻.吟的话,依兰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
她一边强行再度凝聚好了精神力,一边分心地想着,‘难怪运送沙丁鱼的时候,要在它们里面放上一条凶残的大鱼,这样可以让沙丁鱼们精神起来。’
终于,维纳尔没动静了。
依兰转动眼珠,发现维纳尔已经滚到了她的视野盲区。她的余光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郁金香。
上面洒到了维纳尔的血,妖艳得像是传说中的恶魔之花。
她的心脏整个悬了起来。
他是昏迷了吗?
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应该是昏迷了……吧?
依兰一丁点都没有感到轻松,听不到维纳尔的声音,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更让她感觉到未知的恐惧。
她不敢再对着外面扔‘信号弹’了,她把风转成风刃,水转成了冰,紧张地转动着眼珠,防备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敌人。
她很害怕,非常害怕。
从小到大,这是她经历过的最恐怖的场景了。
尤其是周身这些美丽的花,更加令她毛骨悚然。
她忐忑地等待了很久很久,汗水在额头上爬来爬去,终于有一小股冷汗流进了她的眼睛。
全身上下唯一有知觉的地方就是眼睛。
依兰感到视线一阵模糊,眼睛里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她正在用力眨眼把汗水挤出去,忽然感觉到一个阴影笼罩了下来!
维纳尔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他垂着双臂,悄悄绕到了她的后面。
此刻,他通红着双眼,从她的头顶上方探出了面无表情的脸。
依兰的瞳孔猛烈收缩,她凝聚了全部意志:‘风!’
“砰――”
一阵狂风刮过,整扇门都飞了起来。
黑色的身影卷过花丛,卷起的狂风把维纳尔直直掀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
身穿斗篷的魔神把依兰搂了起来,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涌动着狂暴的杀机。
一大片金色的圣光追在他的身后,在他停下身形的一瞬间,它们全部轰在了他的后背上。
光芒闪耀,他的轮廓镶上了一道灿烂金边。
就像是传说中从天而降的救世神。
一股股黑气从他的后背冒出来,他搂着她,她的身体虽然没有知觉,却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快把她钳成两段了。
这位救世神的眼睛里流淌的是嗜血的凶光,他盯着摔到墙角的维纳尔,毫不掩饰恶意满满的杀机。
依兰盯着他,盯盯盯盯!
他缓缓垂眸看了她一下。
视线相对,很勇敢又很不争气的依兰,忽然眼睛一热,视线一片模糊。
她摁下心头的激动和委屈,左右转了转眼珠。
示意他,别杀维纳尔。
谁都知道今天她和维纳尔在一起,要是维纳尔出了事,毒蛇阿尔萨斯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地对付她。
到时候怎么办?难道掀了王宫,直接和光明女神开战吗?
“好。”他勾起了唇角,望向维纳尔的眼神里,恶意浓得顺着眼角淌下来。
“我当然不会杀他。”
维纳尔狼狈无比地靠着墙壁爬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嘶吼:“你胆敢勾结魔鬼!”
“呵……”魔神大人勾着唇,皮笑肉不笑,“我可爱的小信徒,在献祭开始之前,你是想说上几句口是心非的话吗?”
他抱着依兰走到维纳尔身前。
斗篷阴影中的面孔美得非人,他单手捏住维纳尔的脖子,把他拎高了一些。
“你我的约定,今日就履行。”
“我从来没有和你这个魔鬼进行过任何交易……”维纳尔咬着牙说。
“出尔反尔也没有关系。我们的契约,早就成立了。你的灵魂属于我。”魔神的声音冷酷又魅惑。
下一秒,地下室里回荡起恐怖的灵魂尖啸。
维纳尔的眼睛里渐渐失去了神采,不过依兰知道他没有死。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灵魂献祭,从此,维纳尔就是魔神手中的提线木偶,被主宰全部意志。
魔神把收割过的羔羊扔到一边。
他垂下头,盯着怀中的她,脸色变得非常臭:“把我要用的身体弄成这样,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依兰委屈地眨巴着眼睛。他!他对维纳尔,都比对她温柔一万倍!
她现在很焦急,很担忧,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且她的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刚一放松,就沉沉地昏睡过去。
路易很快就赶到了。
维纳尔确实也约了路易,不过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他认为两个小时之内,足够他处理好依兰,然后把这一切全部嫁祸给恐怖名声在外的路易。不得不说,维纳尔打了一手好算盘。
打扮得像个木乃伊的路易大人匆匆赶到了花房,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放声怒吼:“维纳尔你这个蠢货!瞧瞧你都干了什么!”
维纳尔呆滞的眼神中闪动着暗影烈焰,魔神大人正在锤炼信徒的灵魂。
路易冲上前来,拨开依兰的眼皮检查了一会儿,松了口气:“是麻痹神经的魔药,药效二十四小时能解,没有别的危害,大人可以放心。今天的事情,就说是一次魔药事故吧,我的失误造成。”
魔神的表情冷得像个冰雕。
路易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就把小依兰送回去吧,大人愿意的话可以亲自照顾她。偶尔,也要来点不一样的。”
魔神眼角抽了两下,脸色诡异地缓和了许多。
“马上把她弄回去。”他先行离开。
这附近到处都是圣光之物,还会被光明神殿的金顶扫射到,他不方便直接带走她。
半个小时之后,依兰被担架抬回了家。
妮可和老林恩的心一个比一个大,听说依兰误服了魔药导致二十四小时不能动弹时,老两口居然开开心心地坐到了她的床边,决定趁她没办法抗议时,把她平时不爱听的那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好好给她说上百八十遍,借此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越大越不听话的女儿。
迷迷糊糊刚醒来就被狂轰滥炸的依兰:“???”
这一年多来,因为营养充足的关系,小依兰的个子蹿得飞快,胸脯也有了鼓鼓的小馒头。
妮可的关注重点就变成了为她介绍合适的对象。
坦利丝王国的年轻人一般会在十六、十七岁定下婚事,十八岁就可以结婚。
这些话对依兰说倒也还好,她嘴上嗯嗯嗯,心里不以为然就糊弄过去了,可是有时候妮可非要在晚饭后和女儿谈心,面对一个逼婚的老母亲,魔神的恶劣态度可想而知。
依兰给他背了一个又一个黑锅,都快把她压成驼背了。
可怜依兰现在一动也动不了,被母亲轰炸得两眼发直。
妮可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把准备好的相亲名单拿出来,挨个向依兰介绍那些小伙子们的优点,翻来覆去地介绍。
老林恩倒是觉得那些臭小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不过他喜欢听妮可说话――只要妮可不骂他,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于是老林恩拄着轮椅扶手,托着腮,很有兴趣地望望夫人、望望女儿。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坐在衣箱上的魔神,脸黑得就像锅底。
说好来点不一样的呢?
他无数次掀开窗户,冲着老两口吹阴风,都没有浇灭妮可的谈兴。
依兰也很无奈。
她非常焦急,心里担忧着霍华德的事情。
直到夜幕降临,公主床上的病人换成了魔神大人,妮可还在那里唠唠叨叨。
依兰小毛线悄悄溜下衣箱,顺着床脚偷偷爬上床,钻进被窝里面,拱拱拱,拱到魔神的手里,用自己的绒毛安抚他。
她知道他一定快要炸了。
挠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的身躯什么感觉也没有,于是继续偷偷往上爬,爬到了枕头下面。
她胆大包天地把自己拉成一根长长的线,混在头发里面,爬到他的耳朵边上。
“你听我说话,别理妮可!反正我是一定不会去相亲的!”
为了和母亲大人恐怖的音波对抗,依兰小毛线开始对着他的耳朵眼讲正事。
“霍华德大公被维纳尔算计了,同时被维纳尔、西芙和阿尔萨斯的人袭击,现在非常危险!明天天亮之后,你不用管我,先去救他,要不然他真的要死了!噢!但愿大公能撑住……”
生无可恋的魔神觉得自己才是要死的那个。
他完全无法理解,身为先天神o,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被困在一具木头一样的身体里面,一动也动不了,身边还有个嗓门比鸭子还大的女人,在向他不停地介绍别的男人的优点?
魔神大人觉得自己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毁灭世界。
妮可和老林恩直到九点才离开了依兰的卧室。
依兰小心翼翼地蹦到了魔神大人的脑门上,勾下一对黑豆眼睛,胆战心惊地去看他。
唔,他的情绪看起来非常稳定!
依兰小毛线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风暴之后最恐怖的平静,她见他面容安详,整个球立刻放松了下来。
“我刚刚说的事情你一定记住了吧?”她左右摇晃着身体,“明天交换回来,你别管我,先去北边救霍华德!”
其实她也知道现在着急没什么用,信鹰从北冰国的方向飞回来要好几天,这意味着,叛变刺杀事件已经发生在数日之前。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在想,这个绒毛东西准备拿出什么报酬来呢?
她冲着他叽叽喳喳地说:“听见没有听见没有!答应你就眨眨眼!”
他:“……”
很好,现在都已经开始直接命令他做事了吗?
哈!神怎么可能听从一只蚂蚁的调派!
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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