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更哑了,却是一点也不难听。
他带着喘问道:“那你许我做什么?”
赵灵微:“许你……许你只亲嘴。”
贺楼楚:“好,就亲嘴。”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染上了笑意,看向她。
他仿佛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少女亲吻他的时候,浸润了心的感觉,是喜欢。
那也像是他摘给对方的那株药草,甜丝丝的。
贺楼楚又搂着赵灵微的腰,把她抱起来了一点,让人把腿扣在他的腰上:“你来亲。”
赵灵微的脸已然烧得很厉害了,却也不知道是热的、是恼的、是被亲的、还是情动所致。
她只知道这个把她禁锢在怀里的人,哪儿哪儿都好看,连他身上的气息也像是被风吹起的松雪一般,让她特别喜欢。
赵灵微:“那我……我能……碰碰你吗?”
她心里想说的,其实是:我能摸摸你吗?
自打上次的那一晚之后,她好像就对这个人着了道,也对哑巴的身子……好奇得很。
先前她打在那人身上的一掌,就好像是打在了铁做的盔甲上。
但这人抱她的时候,却又能让她感受到皮肤下涌动着的力量以及温度。
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才能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非但死不了,还可以那么快就好起来。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又是不放心,说道:“那你也不许、不许再咬我了。”
贺楼楚:“好,不咬你。”
那双颜色很淡的眼睛仿佛在此时映上了烛火的温度。
他带着浅淡的笑意说:“不舍得了。”
就是在赵灵微把手从贺楼楚的肩膀上慢慢往下挪,并再次凑上他的嘴唇时,沉琴一下推开门,欣喜地说道:“找到了!”
原来,她是在隔壁翻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张朔方郡的布防图。
但沉琴才挥着手上的那卷图纸冲进房去,便见到她家主人用腿缠着贺楼的腰,手还摸着对方,打算一亲芳泽的样子。
沉琴:“……”
赵灵微:“……”
沉琴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式低头道:“公主,这是朔方郡的布防图,我给公主放在这儿了。”
沉琴跪得过于快了,以至于她都没能来得及看到贺楼楚的眼睛里闪过的那道凶光。
交完了图的沉琴连忙退出屋去。
赵灵微也立马要从贺楼楚的身上起来。
可先前还让人误会是被迫的那一个,这会儿却是死死地搂着对方,说什么也不让人起来。
你不该叫哑巴,应该叫固执,叫执拗!
赵灵微见自己答应贺楼楚要亲他的那一下如果不给亲上,对方就不会放过了自己的样子。因而她只得又在贺楼楚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可两人的唇才相触起来,沉琴就又在外头喊了起来。
她刚想骂对方一声“死丫头”,就听到沉琴用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说道:“孙中郎将!你来啦!”
赵灵微:“……”
逃了逃了,这下她是真的该要起来了。
可贺楼楚却依旧是不放人,任赵灵微怎么推他捶他都不放。
“贺楼!”
赵灵微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同身为习武之人的孙昭会听到里头的动静。
“嘘!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外头的孙中郎将不知里头的情况,便训起了沉琴。
沉琴只得又是说道:“公主……公主她在里头看朔方郡的布防图呢。”
孙中郎将:“小声点!”
眼见着孙昭已然越来越近,衣服都乱了的赵灵微只得一咬牙,在贺楼楚的耳边说道:“欠着,先欠着。会还的!”
第38章
孙昭虽官拜中郎将,也在慈圣皇帝的身边为其进行过多次战事推演,但他还未有真正地领兵打仗过。
和他的好兄弟俞松谋相较,那更是没法比。
今夜,他在营地率兵伏击了那些过来替他们“收尸”的魏军,算是小试牛刀了一把。
一看他们这些人竟真在来到朔方郡的当夜便夺下此城,孙昭的心里是既高兴,又还有些飘飘忽忽的。
这不是,他在来的路上一直都在对自己说呢:没什么,这又没什么。
是以,他没能发觉沉琴这姑娘的不对劲,只当对方和自己一样——就是心里高兴!
“公主,孙昭前来复命!”
孙昭来到赵灵微所在屋子的房门前,自己说出了通报。
但他却从屋里听出了个男人的脚步声。
孙昭连忙抬头,而后就正好对上了前来捡朔方郡布防图的贺楼楚那高大的身影。
孙昭:“!”
贺楼楚与仇怀光结下了梁子,和孙昭又何尝没有呢?
赵灵微捡到哑巴的那一天,孙昭可不就是在帐篷外听篷角,听到那“歹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事就握着枪冲了进去了么?
而今日之情形和当日相较,又有何不同?
孙昭见屋里那人隔着扇门似是和他对了一眼就转身向里走去,心中一急,便要冲进屋里。
可沉琴却是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沉琴:“公主……公主这会儿正在和……”
沉琴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就已经传来了赵灵微的声音:“进来吧。”
此时跟在孙昭后面的仇怀光也到了。
“怎么?怎么不进去?”
忙乎了半个晚上,仇怀光却是依旧神采奕奕。
她见孙昭光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直接推门进去。
“公主,仇怀光前来复命。”
只见赵灵微跪坐在案前,脸色红润,眼睛也有些水汪汪的,却是一派精神极好的模样。
而在她的身后,贺楼楚则就站在那里,仿佛高深莫测的护卫一般。
“这……”
孙昭见贺楼楚其人,立马顿住了脚步,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抽刀。
“哦,这位是贺楼楚。先前我不在公主的身边,便是他在护卫殿下。”
听到这些,孙昭可就不飘忽了啊。
“你!”孙昭怒视仇怀光:“你怎么能把殿下的安危交给这么一个小子!”
“咳咳!”
赵灵微提高了声音,轻咳了两声。
孙昭于是便和仇怀光一起站定,向自家公主行了一礼,走上前去。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这对同僚还是在用极轻的声音交流着。
仇怀光:“就是这么一个小子。”
孙昭:“如何!”
仇怀光:“你我二人加一起,再加上我的三十名千鹘卫。”
孙昭:“怎样!”
仇怀光:“可能打得过。”
孙昭:“!??”
赵灵微见着这两位武将一左一右地走近自己,眼神还是这么的锐利,她的心里其实是慌的。
先前她都已经说了“先欠着”和“会还的”了,可这会儿像个没事人一样,乖巧地站在她身后的混账家伙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那会儿可真是都要急哭了,就怕孙昭进来之后看到比上次更过分的情形,于是她在慌忙间便只得又飞快地亲了哑巴的耳朵一下,再亲了他的眼睛一下。
如此,那家伙终于放过了她,却还要对她重复了一遍:“先欠着。”
好气啊!
赵灵微气得都想打人了!
对,就是打人,她才不会像贺楼楚一样,气性上来了就咬人!
但她却只得在贺楼楚替她去把那份布防图拿来的时候,心急火燎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
可朔方郡守将的屋子里自然不会有铜镜,因而赵灵微也不知自己整理得到底怎么样,便更是心虚起来。
只不过,她的心里越是慌乱,面上便越是一本正经的。
“我刚刚看了一会儿这张朔方郡的布防图。我们……”
赵灵微的视线对上刚刚被她摊开在了桌案上的布防图,飞速地寻找起她们所在的这座官邸究竟在哪儿。
“你右手食指的位置,向左一寸,再向上三寸。”
原先还是站在赵灵微身后的贺楼楚跪坐下来,这样对她说道。
赵灵微顺着提醒,立刻就在图上找到了守将官邸。
“多谢!”
贺楼楚又问她:“你现在可是想要拿掉朔方郡城内的防卫亭?”
“正是。”
“你的一千六百人现在大多聚集在城南,可兵分三路,从左、中、右同时向北推进。若一切都做得足够干净利落,便可不惊动北门的守卫便拔除所有防卫亭。待到天亮时,便大势已定,自可派说客让北门的卫队束手就擒。”
赵灵微越听贺楼楚的讲述,眼睛越亮。
赵灵微把贺楼楚所说的魏言译成了商言,说给自己身边的两位大将听。
听到对方所说的话里,还有自己听不明白的,她就和贺楼楚反复询问,待到确定了意思后,再说给仇、孙二人听。
赵灵微道:“城中一共三十九处防卫亭,其中又以我指出的这六处人手最多。但在这个时辰,真正会在外巡逻的却不多。需要注意的是步六孤弗所带的亲卫。他们……”
仇怀光与孙昭对于魏国城池的布防习惯并不知晓,但他们听到那些安排,却是觉得自己不仅无法反驳,甚至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排了。
在说完那些后,贺楼楚轻拿起被他放在了墙边的长枪,道:“告诉他们,城内的防卫亭交给他们,步六孤弗的亲卫,我可以去对付。”
如此话语让赵灵微心下一惊。
孙昭见赵灵微这般反应,连忙带着防备看向贺楼楚,并小声向赵灵微问道:“公主,怎么了?”
赵灵微:“他说他可以去解决步六孤弗的亲卫。”
孙昭大惊:“公主不可,他这是要去通风报信!”
仇怀光“嘶”了一声,有些看不下去地抬起手来,挡住自己对着孙昭的那半张脸。
赵灵微果然怒斥孙昭:“他要通风报信何必等到现在?一早就能把我挟持去步六孤弗那里了!”
说完,赵灵微便起身去追对方。
“哑巴!”她在情急之下这么唤了贺楼楚一声,道:“你需要我给你多少人?”
她所问的是——你要我给你调派多少人才能解决步六孤弗的那些亲卫?
贺楼楚:“单人一骑,足矣。”
是了,今晚的贺楼楚在遭遇严阵以待的千鹘卫时,尚可与结了阵的那么多名千鹘卫进行缠斗。若是他抱着杀心而去,想要解决步六孤弗的那些戒备松懈的亲卫,一人便足矣。
但……
赵灵微:“你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贺楼楚似是有些不解赵灵微为何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反问:“我做这些,你会高兴吗?”
赵灵微:“自、自然是会高兴的。而且……还会特别高兴。”
贺楼楚:“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我也很高兴。”
说罢,他便看了仇、孙二人一眼,对赵灵微说道:“让穿银甲的那个留下来护你。他的功夫不错,警觉性也可,但在指挥和调派一事上,不及他旁边的女武将。”
贺楼楚看向赵灵微那比平日里颜色更艳的嘴唇。
他其实是想再亲赵灵微一下再走的。但那样的话,公主便要不高兴了。
贺楼楚有些遗憾,语调中却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情:“走了,两刻之内便会回来。”
屋子的门在被打开后又被关上。
赵灵微转回身去,面对仇怀光与孙昭二人探究的目光,稳了稳心神道:“仇将军,你负责调派人手,在天亮前除掉城内的三十九处防卫亭。记住,尽量别惊动北门城楼上的卫队。”
仇怀光:“是!”
赵灵微:“孙中郎将,你已辛苦了半宿。接下来,便留在此地,保护我吧。”
孙昭刚要兴冲冲地应声,便发觉自己的任务怎么就和身边的同僚那么不一样呢。
但仇怀光此时已然对他拱了拱手,面上则更是一片真诚:“孙中郎将,你方才说得很对,我们不能把公主的安危交给那样一个小子。此事,还得由你来做,我们才可放心。”
领了命的仇怀光也出了门。
但她才带着几名千鹘卫向此处官邸的大门走去,便冷哼了一声。却是不知,她是在哼孙昭呢,还是在哼那贺楼楚。
“将军!刚刚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我们的枪从里头出来,把孙中郎将的追云给骑走了!”
孙昭身边的校尉一见仇怀光出来,便和人这样求助起来。
仇怀光面无表情,似乎是早有所料。
她冷声道:“那人名叫贺楼楚。他会把追云还给孙中郎将的。”
呵,男人。
谁说只有我们女人才爱耍小心眼的?
争宠、抢功。
抢了功不算,还要骑一骑别人心爱的坐骑。
这些事,男人做起来,竟是比女人都幼稚。
而且还简单直白得如此彻底。
偏生,公主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没想到。
仇怀光知道妄论公主不好,但此刻她竟只能想到一个词:色令志昏。
第39章
被拓跋子楚骑走的追云虽然还是一匹少年马,但它显然是一匹血统出色的名驹。
这匹马儿的通身为黑色,四蹄却皆是白色,故而得名为追云,是中书令送给嫡次子孙昭的成年礼。
并且,追云虽身强体壮,跑得极快,却是性格温顺,没有许多名驹的那份高傲。
被拓跋子楚这么个先前只是喂过它几次,还陪它玩了几圈的新朋友骑着走了,追云居然还挺高兴。
但它才要高兴地喷两声气,就听到坐在自己背上的人对它发出了“嘘”的一声。
gu903();此时他们距离步六孤弗为和亲使团摆下酒宴的地方已经很近了,拓跋子楚便拉了一把缰绳,示意追云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