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坐的笔直,一动不动的抬眸看着她,江映月刚抹上养颜粉,就有些心慌,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脸涂的一块黑一块白,她忐忑的看了两眼,把铜镜拿过来。
齐延看见铜镜里有些滑稽的自己,勾唇一笑,随手抹了两把脸,料她也没心思上妆了,便把江映月抱到他腿上坐下。
“月儿喜欢胭脂还是口脂?”齐延拿起一盒胭脂把玩,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画,仅仅是这么一个小盒子,就能卖出一个高价,更别说里面的胭脂了。齐延却没当一回事,随手放下,他最宝贵的是江映月。
“我喜欢口脂。”江映月抿唇,有些不自然的往外撤,他怎么靠的越来越近啊。
齐延又问她:“喜欢什么味道?”
江映月没有回答,拧眉看看齐延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紧张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她的养颜粉太白,和齐延的肤色极不相称,倒是像个小倌。
她学着齐延以前的样子挑起他的下巴,“小倌人,今晚服侍我可好?”
齐延轻笑摇头,教她说话:“你应该说,小倌人,去床上等我。”一句话说的缱绻又暧.昧,偏偏江映月没听出来,有样学样,语气也轻佻起来,果真像个有钱的贵夫人寂寞难耐忍不住去寻欢。
齐延挑眉,乖乖应了她的话,去了床榻上躺下,还摆了一个极其风流的姿势,逗得江映月笑的前仰后合,名镇四方的少年将军齐延,居然还要做小倌的潜质!
笑够了,江映月走上前,柔情似水。齐延第一次把主动权交给她,也有些兴奋,随着她的手指颤动,所到之处也惹出了火。
“这个小倌不够主动,”江映月故作为难的叹气,“难道要我服侍你不成?”
齐延闻言就堵住了她的唇,拿起她的手往下摁,“夫人这下满意了吗,嗯?”江映月脸色有些红,还强忍着正经做派:“若是再大点就好了。”
“你想要多大,”齐延拿着她的手上下动作,似是迫不及待,“像你的玉兔儿那么大?”
江映月抬眼,瞥见齐延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慌乱的极了,转身就要走,奈何右手被他攥住,还在继续动作,她的眼里就有了泪花,“我不玩了!”
一阵天旋地转,江映月就坐在了齐延身上,他轻轻的磨蹭,惹得江映月身形不稳,差点摔下去,齐延笑着把她扶好,两人眼神相接,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火。
玉门枯草待雨露,但闻马嘶解甲声……
终于结束,江映月躺在榻上累得直喘气,齐延还要凑上来,让她摸已经疲软的小齐延,“还满意吗?不满意今晚再送你十次。”
江映月恶狠狠的捏住,齐延表情立时痛苦起来,恶狠狠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谋杀亲夫,你不想要孩子了?”
江映月撒开手嘟囔着,“小倌回去吧,姑奶奶我要睡了。”她真的累极了,上下眼皮一合,就沉沉睡去。
齐延撩开她汗湿的额发,抱着她去了净房。
……
近日江映月都过得恍恍惚惚,练字是最能静心的,她便来到了书房,默背着《南华真经》,刚写了两三行,荼白就说景宁侯府老夫人来了。
江映月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墨汁便顺着笔尖蔓延,滴在上好的宣纸上留下了一笔抹不掉的痕迹。她有些无奈的揉了纸,整整衣裳,才去见了外祖母。
外祖母因何而来,她是有数的。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智却不输她们这些年轻小辈,想把秦期去西北一事瞒天过海,真的不容易。
况且秦期只说他要去历练,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必定要有前因后果,而这个“因”,必然就是她了。江映月叹口气,外祖母能忍这么些天才过来,也是难为她老人家了。
远远的看见外祖母,江映月连忙提着裙子迎了上去,扶她坐在软垫上。老夫人笑着看着外孙女娇嫩的容颜,心里有些欣慰,夹杂着心酸,却还是先关心起了她的生活。
江映月说一切都好,祖孙两人闲聊了片刻,才步入正题。
老夫人看着外面开的浓艳的海棠花,黯然的垂了眸,“月儿,别瞒我,秦期他为什么要去西北?”她是老了,可是她还不傻,秦期的心思她摸得一清二楚。本来她还想让月儿嫁给秦颐,没成想秦颐没这个意思,秦期却惦记上了。
后来这两个小子都没能抱得美人归,终究还是齐延更胜一筹。
她本想着秦期过段时日便淡忘了,毕竟年少的时候谁还没几个爱而不得呢?没想到秦期居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必然是伤害了月儿,才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外祖母神情落寞,江映月心下也有些不忍,她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前些日子我被人劫持,秦期救了我一命。”
老夫人震惊的看着她,连忙靠近她翻来覆去的检查,有些心慌的说道:“被谁伤了?伤到哪了?”
江映月笑着拉住外祖母的手宽慰她:“哪里都没伤到,外祖母放心,齐延不会让我出事的。”
老夫人闻言放了心,又连忙问她:“那秦期是怎么救你的?”说完神色又有些复杂,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
江映月知道外祖母在想什么,她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喜欢上他,他……”江映月抿唇,不忍再说下去。
外祖母年纪大了,换做是舅妈来问她,兴许她会透露一二,但是外祖母……江映月一叹,瞥见外祖母含着泪的目光,不知道该想个什么缘由让她安心。
“我和他说,”江映月慢慢说道,“就算他救了我,我也不会弃齐延于不顾。”为情情爱爱远走他乡,这个由头似乎容易接受吧。
老夫人闻言果然点点头,秦期这孩子看着是个不学无术的,其实性子比谁都要强,后来这不就是发奋了吗?只可惜他遇到了月儿,钻进了死胡同,可不就是为情所困吗?
江映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外祖母信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理由了。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再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不然她真怕外祖母出点什么事。
“是谁劫持了你?”老夫人放下了一桩心事,另一桩事却也提了起来,有些愤愤不平。先不说月儿的娘家,单是信国公府,抬出这个名号来就能让人抖三抖,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劫持了一品国公夫人?
“是裴令风,”江映月说完又怕外祖母不知道此人,又补了一句,“宁嫔裴令思的二哥,裴泾的嫡二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人,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纨绔,整日不学无术偷鸡摸狗。现在裴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没人管他倒是愈发无法无天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月儿头上。
老夫人捻捻佛珠,轻声问她:“齐延怎么个处置法子?”江映月有些讷讷,卸了别人一条胳膊,对整日吃斋念佛的外祖母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但是她还是如实说了。
“卸了一条胳膊?”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齐延哪有心软的时候?一条胳膊就饶了那个裴令风?
“外祖母也觉得有些残忍对不对,我觉得罪不至此。”江映月觉得有些过了,但是若是让她来处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认了齐延的做法。
老夫人瞅瞅坐在一旁有些紧张的外孙女,才悟了,定是为了哄骗她这个傻外孙女,齐延才处置的这么轻,日后肯定要不声不响的让他消失的。
老夫人没接话,外孙女太善良了也不好,她得敲打敲打,想了一会儿才说:“月儿,对这样的人,你不能有怜悯之心,这是软弱可欺。”
江映月懵懂的点点头,她知道的,她的善良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才回去。
送走了外祖母,江映月回到书房拿起毛笔,却更静不下心了,满脑子都是旁人的琐事。秦期和褚静涵的婚事肯定要黄了,裴令慧知道二哥的胳膊少了一条肯定会来找她说的,还有……
“夫人,裴夫人求见。”说曹操曹操到,江映月认命的站起身出了门。
☆、秦州
江映月刚走出房门,裴令慧就哭哭啼啼的过来了,那哭声百转千回,几乎就要绕梁三日了。
江映月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连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孕期不宜多哭,她都快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
但也没什么办法,她只好耐着性子劝裴令慧,装作一脸懵懂的模样问她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二哥!”裴令慧提到这个就生气,一甩手帕,坐在了榻上,言语间颇多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去哪不好,偏偏下着大雨还跑去山上。这下好了,摔断了胳膊,看他还能去哪儿!”
江映月默默不语,把软枕拿了过来,原来齐延给他找的理由居然是雨夜跳崖。不过依着裴令风的性子,这个由头也算是恰到好处了。
思量了片刻,江映月试探着问:“你和你二哥关系很好?”
裴令慧听了这话止住了哭泣,拿了帕子拭泪,“还好,若不是因为他是我二哥,我才懒得管他,”仔细想想又说了一句,“反正我不喜欢他,整日寻花问柳。”
那就好,江映月莫名松了口气,她真怕裴令慧说出一句她和裴令风关系最好。
“他没来找过你吧?”裴令慧想起几年前裴令风看江映月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恶心,皱着眉说道,“他心思不纯,若是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那我……”
江映月抿唇,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只好轻声细语的安慰了她几句。
裴令慧哭了一会儿又饿了,江映月连忙吩咐小厨房端了吃食过来。
“不久就是除夕宴了,”裴令慧吃下两个玫瑰酥才开口,“你要去吗?”
“自然要去。”江映月把糯米糍放下,拿了帕子逐一仔细擦了手指。说到这个就没了吃零嘴的兴致,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酬,偏偏她做了国公夫人,日后的应酬肯定少不了。
因着裴令慧是宁嫔的妹妹,去年也得脸去过一次。江映月思及此,忙不迭的和她取经,裴令慧边吃边说,一晃就到了傍晚。
送走了裴令慧,江映月瘫在床上不想动弹,近日都没什么事做,唯一一个比较重要的就是除夕宴了,江映月默默盘算着,有些心不在焉的等着齐延回来。
齐延现在虽然没有身兼要职,但是一个月总要有几天忙的时候,去城外操练新兵,排兵布阵。这几日齐延格外忙,江映月想着,要不要邀请世家夫人们办一个赏花宴。
她是国公夫人,新婚一个月,自然是要在京城权贵之中露脸的。不过齐延不喜高调,而且以齐延在京城中的身份和威望,太惹眼恐怕要招人嫉恨。
看来这赏花宴也不必办了,正好落个清闲。
“月儿,去用膳吧。”齐延总是回来的及时,他上前抱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间,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到一阵安心,“说了不必等我,你怎么不听话。”
“那你怎么不去花厅找我,偏偏来了这里。”江映月不依不饶,明明知道她会等他,非要问一句。
“我……”齐延轻笑,把她搂的更紧,“我说不过你,咱们去用膳。”
江映月欢喜的和齐延出去了,边吃饭边手舞足蹈和他说今日发生的事情。齐延温柔的看着她,他喜欢听她说这些琐事,心情会变得很好。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一片雾濛濛,管家抬起眼皮,看着屋里温暖的橘黄色烛火,细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有些不真切的夫人和国公爷的笑声,他站直了身子,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大长公主,隔了这么些年,信国公府终于像个家了。
“月儿,我想与你商量件事。”齐延敲敲桌子,等江映月说完了才开口。
“你说吧。”江映月低头给齐延盛了一碗鲫鱼粥放在他面前,笑的有些甜。
“近日我要去秦州看看,”齐延顿了一下才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秦州近年来不太平,皇上让他去秦州,也是有些替皇上微服私访的意味,他原本是不想去的,奈何皇上提了许多次,这次不得不应了。
刚好月儿刚经历了不愉快的事情,带上她一路上游山玩水,也算是散散心了。
江映月听着这话放下筷子,许久才抬起头,笑的有些勉强,“那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说完又像掩饰一般,快速说道,“还有几日出发?路上经过哪里?行李可收拾好了?”
说着说着又站起身,饭也不吃了,“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你先用膳吧。”
齐延怔怔的看着她在雨中奔跑的背影,有些疑惑,她这是生气了?
管家探出头,忐忑的望向齐延,“这可还下着雨呢,夫人……”管家搓搓手,有些意外的看着同样飞奔而去的齐延。
夫妻许多年,更何况是刚成亲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哟!管家想通了,靠在墙壁上,把手缩在袖筒里,这天啊,是越来越冷啦。
齐延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屋里,站在屏风处看着江映月忙碌的背影,地上摆着一个空箱子,她把衣橱里的衣裳拿出来,一件件的叠好,专挑厚的,秦州冬日太冷,她怕他冻着。
齐延抬起脚,觉得她有些奇怪,他的话还没说话,她怎么就这么着急赶他走?
隐约之间,他看见江映月眼角有泪光闪动,哭了?齐延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再也等不及,从屏风后面出来,江映月看见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又急忙低下头,还一抽一抽的,瞧着有些滑稽。
齐延细细的瞧她几眼,才把她手里的衣裳拿开,把她抱了个满怀,强迫她直视着他,“月儿,我话还没说完。”
江映月看他一眼就扭过头,吸吸鼻子,没有理他。
新婚一个月就要离家……虽然知道这是皇上的命令,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皇上是个大坏人。江映月瘪瘪嘴,埋在齐延怀里抽泣起来。
齐延连忙扶着她坐下,有些无奈的擦干她的泪,语气温和:“瞧瞧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又哭了起来。”言语里是掩盖不住的宠溺。
月儿也是喜欢他的,不舍得他离开。这个认知让齐延有些忘形,他抱着她来到榻上坐下,撩起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
“那你说吧。”江映月想通了,又不是出去打仗,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只是去秦州几个月而已。想完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埋在齐延怀里,泪水却已经洇湿了他的锦袍,带来一阵凉意,江映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我带你一起去。”齐延把她搂的更紧,语气里却多了些笑意,“是不是觉得我会丢下你?”
带她一起去?江映月抿唇,他去秦州是有正事要办,带上她算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江映月心里甜蜜,却也正经的劝他不要顾及她的想法。
齐延却以为她又在说傻话,认真解释:“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也想抗旨不遵?”
皇上管的可真多,江映月撇撇嘴,笑容却不断扩大,搂住齐延的腰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去用膳。”齐延把她拉起来,亲自撑了一把伞,带着江映月去了花厅。
原来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江映月举高手里的角灯,抬起头,看着伞下齐延忽明忽暗的脸庞。
一个月后,秦州。
gu903();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梳着双平髻,从一楼端着午膳上了楼,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半躺在榻上研究兵书的男子,轻声细语的说道:“公子,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