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兴邦只在她房中过了几晚,便再未搭理她,而是转头又花重金寻姒槿。这让赵飞双怎能不恨,她恨不得姒槿立刻去死。她姒槿不过是一个不能再下贱的贱民,若没有赵家,她早就成了在山野中飘荡的孤魂野鬼,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糟心之事。
“贱人,我与你说话你没听到吗?”赵飞双越想越气,看着姒槿风轻云淡的神色,她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来向姒槿脸上招呼。
赵飞双的巴掌并未招呼在姒槿的脸上,而是半路被站在姒槿身旁的君家下人拦了下来:“姒槿姑娘是少爷要的人,赵姨娘莫要太过分。”
赵飞双已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她目眦尽裂,怒声道:“今日我偏要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第61章名字
家丁挡在姒槿的身前,分毫不让。
正在僵持时,前面传来温和婉转的女声:“这是怎的了?怎堵在家门口闹腾?”
赵飞双闻声身子一僵,很快收了面上凶煞的表情,转而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意,转过身去道:“白姑娘怎来了?”
赵飞双笑意盈盈地对着眼前人,眼前的这个女人名为白思怡,随转运使自京城而来,赵飞双知道能伴在转运使的身侧的人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哪怕是君兴邦见了同宗的转运使大人都要毕恭毕敬,她当然也不敢怠慢转运使身侧的女人,她入君家这么长时间,早便学会了看人眼色。
“只是出来随意走走。”见赵飞双如此讨好的神情,白思怡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缓步上前来,将视线落在姒槿身上,打量着姒槿面无表情的脸,眯了眯眼问道,“你们刚才叫她姒槿?”
“是。这女人先前是少爷看上的,只是她狡猾的很,藏起来躲了许久。”站在一旁的君家家丁也知白思怡是君家的贵人,听到白思怡的问题,也恭敬答道。
“这样……”白思怡颔首,打量着姒槿的目光却沉了沉。
旁人或许对“姒槿”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旁的印象,可她却印象深刻。自从跟在君宜修的身边,她最长听到他说的便是“姒槿”二字。跟着君宜修许久,她早早便摸透了他的性子,这个男人对谁都不温不火,极其能隐忍,哪怕是早先在邺京君府被君宜孝处处打压,他也能咬牙一声不吭。
只有“姒槿”这二字对他来说是个例外。白思怡永远记得,她第一次见君宜修时,他被池平背在背上,身上无一完好之处,整个身子似浸过血池一样被鲜血染红。
那夜她守在祖父身旁,看祖父一针一线将他身上刀刀见骨的伤口缝合,彼时他早已没了意识,口中却自始至终唤着一个名字——姒槿。
他自鬼门关走一遭,清醒过来时抓住她的手腕,问的也是“姒槿在哪?”
白思怡从未否认过,她嫉妒,嫉妒这位名为姒槿的女子。她不知君宜修与这位名为姒槿的女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在君宜修生命垂危时都不忘呼唤她的名字。
她也曾好奇过,可是试探着询问君宜修后,换来的是君宜修的大发雷霆。她现在依旧记得,当时她只不过问了一句“姒槿是何人?”,君宜修便似疯了一般掐住她脆弱的脖颈,他红着双眼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不、配、提、她。”
想到这里,白思怡袖下双拳紧了紧,一双清眸中染上几分冷意。看着眼前的人,白思怡知道,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眼前的这个姒槿几乎不可能会是君宜修口中的“姒槿”,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让君宜修见到她。
站在一旁的赵飞双见白思怡看着姒槿神色变了几遍,心中有些忐忑,她猜不透白思怡心中在想些什么,可姒槿毕竟是君兴邦要的人,若是这次姒槿再出一点差池,君兴邦定然不会再放过她与赵家,想了想,赵飞双于是小心翼翼开口:“白姑娘难道是认得姒槿?”
听到赵飞双的询问,白思怡这才从回神,很快收起面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狠意,换回一副温和无害的面孔,转头对赵飞双笑了笑道:“只是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并不认得。”
白思怡一边说着,一边向一旁让了让,对着站在姒槿身后的君家家丁道:“既然是君少爷要的人,那还是赶紧送去,莫要耽误了君少爷的事情才好。”
“是。”家丁应了一声,推着姒槿进入君家。
君家的下人将姒槿关进屋子里后便出了门,姒槿的手脚被紧紧绑住,她只能坐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姒槿有些绝望,她不知自己这次怎样才能逃脱出去,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等到简之回来。
姒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屋子还算干净,看起来经常有人收拾。透过窗户,能看得到门外守着几位君家下人,人手应该不多。只是她的手脚还被绑住,若是想要逃出去,至少先要解开手脚上的束缚。
姒槿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距离床榻边不远处的木柜上。那木柜上摆放着几个花瓶,花瓶做工精细光泽鲜艳,光泽度和平整度均属上乘,一看就不是凡品。姒槿一咬牙,站起身来,向那边跳去。
听说君府将姒槿带了回来,前来探望女儿的赵夫人与女儿赵飞双一同来到了关押姒槿的门前。
“母亲,这小贱人如今还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待会见了她,莫要与她生气。”赵飞双虚虚扶着赵夫人,母女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行走。
“怎么说她也是从我赵家出去的,虽比不得你大小姐身份尊贵,但外人看来也是顶着我赵家的脸面,有些规矩还是要教她,莫要再像以前那般丢赵家的脸。”赵夫人依旧是一副赵家当家主母的样子。
母女二人一边三三两两地说着,一边向这边靠近。在还有十几步就要到门前时,房间内突然传出瓷器破碎的声响。
守在门外的家丁反应迅速,立刻推开门冲进了房间。赵飞双与赵夫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连忙进了进去。
众人进入房间时,姒槿已回到床榻边坐下,见了急匆匆进门的众人,并不言语。
“你还想闹什么幺蛾子?”最先开口的是赵飞双,她三步上前,来到姒槿身前指着地上的瓷瓶碎片对姒槿道。
姒槿只是瞥了一眼赵飞双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便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无人回应,赵飞双心中愤怒更甚,扬起手来上前就想往姒槿脸上招呼,好在赵夫人眼疾手快,在赵飞双抬起手来时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双儿!”赵夫人呵斥一声,将赵飞双叫停。她并非是可怜姒槿还是怎样,她看姒槿也是不顺眼的很,之所以制止赵飞双动手,是因为通过先前姒槿逃婚一事,他看清君兴邦实在是将姒槿看的很重。
赵夫人毕竟比赵飞双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她知道若是姒槿入了君家,姒槿与赵飞双的身份便都是君兴邦的小妾。然而双儿并不得宠,但君兴邦却是对姒槿上心许多,若是他日姒槿得宠,在君兴邦耳边吹吹耳边风,日后哪里还会有双儿和赵家的好日子过。
“你们将这些东西赶紧收拾了,免得伤到人。”赵夫人指着站在一旁的下人吩咐,“若是伤到姒槿,姒槿有什么三长两短,君少爷定不饶你们。”
下人听到吩咐,连忙上前收拾满地的碎片,赵夫人换上一副笑脸,来到姒槿身侧坐下道:“姒槿,既已入了君家,便要安分,君家有什么不好,让你丰衣足食,享荣华富贵。况且你与双儿都在君家,日后姐妹相互扶持,旁人也不能欺负了你们去。”
在外人面前,赵夫人还是要装得一副苦口婆心的母亲的样子。不管怎样,君家还是要讨好的,毕竟前一阵子,因为惹怒了君家,赵家的生意可是遭到了重创。
想起前一阵子的事,赵夫人便恨得咬牙,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自君兴邦发现洞房中人不是姒槿,便开始变着法儿打压赵家,赵家生意一度做不下去,赵老爷急火攻心,中风险些一命呜呼。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将女儿嫁了过去,恐怕赵家在凤州县早便混不下去了。
得不到姒槿的回应,赵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继续道:“无论怎样你也是赵家出去的,低头抬头顶着的也是赵家的脸面,以后莫要再任性妄为,还是乖乖听话为好。”赵夫人说完便与赵飞双一前一后离开。
房间被打扫干净,房门被从外面锁上,房间内重新归于寂静,姒槿总算松了口气,抬了抬脚,在她鞋底下藏着的俨然是方才未被清理的一块瓷片。
这块瓷片自一开始便被姒槿踩在脚底下,她就等着等众人离开后,用它割开绳子。只是如今她手脚被束缚,将这瓷片捡起来也是难事。姒槿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她努力尝试用脚尖将瓷片夹起。
另一边白思怡去寻君宜修时,君兴邦恰巧也在君宜修屋中。今日乃休沐日,君宜修只是随便着了一件与白色长袍,一头墨色长发由一条白色发带束起,这身装扮与他平日穿官服与盔甲时更多了几分儒雅之气,白思怡也极少见他这幅样子。君宜修虽性子冷了些,总爱板着一张脸,面上无什么表情,可耐不住他长得好看,如今看他这身装扮,白思怡一时看呆了。
“原来是白姑娘来了。”
君兴邦的话让白思怡回了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思怡忍不住红了脸,可是看向君宜修时,她发现君宜修并未看向她。白思怡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对于君宜修的冷漠,她虽早已习惯,可还是忍不住失落。
那抹僵硬也只不过维持了片刻,白思怡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笑着福了福身行礼。
第62章遇上
“‘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白姑娘如此温柔美丽,堂哥真是好福气啊。”站在一侧,君兴邦还想讨好君宜修。他虽不知君宜修与白思怡究竟是何关系,但是往好里说就对了。毕竟两人一同从邺京来,君宜修身旁也只带了白思怡这一个女人,在君兴邦看来,两人的关系被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听到君兴邦的话,白思怡娇羞一笑,面上染上一抹绯红,抿唇笑着对君兴邦道:“君少爷过于了,思怡不敢当。”
“哪里哪里,白姑娘当得起。”见白思怡满面笑意,君兴邦心中暗喜,他转头看向君宜修,可君宜修却并未因他的话而多生出一分表情。
君宜修依旧是一脸的冷然,他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抬头看向一脸讨好的君兴邦道:“堂弟想多了,本官与白姑娘并没有什么关系。”
听了君宜修的话,君兴邦有些尴尬,那窘迫的笑意僵在脸上,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能让他这堂哥愉悦一些。君兴邦的表情有些龟裂,在凤州县,从小到大只有旁人讨好他的分,他实在不会讨好别人。
看了看君宜修那冷若冰霜的脸,君兴邦咬着牙忍了忍,选择继续忍气吞声。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君宜修这淮南路诸州水陆转运使的身份可不止压了自家老爷子凤州县县令的身份一级。
就君宜修这身份,就算是西洲知府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大人”。
“原来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误会了。”君兴邦僵硬地牵了牵嘴角,转过头来与白思怡道,“给白姑娘道个不是。”
“无妨。”白思怡面上大方微笑,藏在袖下的双拳却早已紧紧地握成拳。她没指望君宜修会承认答应,可哪怕他是不做声不回答也好。
看着君宜修那双面无表情的脸,白思怡突然有且愤恨,她已做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自祖父被君府请去做府中的大夫,她便能常常与君宜修见面,可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她也不甚介意,尽心尽力地为他准备汤药。他在邺京任金吾卫长史每每受伤,哪一次不是她为他准备的伤药。
白思怡想着,神色愈发暗沉。此次南下西洲,也是她央求了祖父好多次,祖父才去与君副枢密使说道,让君宜修带了她同去。
她对他一片赤诚真心,他却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名为“姒槿”的女子。
“公子,有君少爷的随从求见。”就在屋内一片尴尬时,守在门外的池平入门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君宜修闻声抬了抬眼道:“进来。”
君家的下人很快进来,来到君兴邦身边低声耳语:“少爷,姒槿姑娘已经安排妥当了。”
君兴邦闻言,目光一亮,转身与君宜修道:“堂哥,弟弟这边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
君宜修正处理手头的公务,听到君兴邦这样讲,也并未多想,颔了颔首回应。
君兴邦自君宜修院中出来,精神焕发,他忍不住加快步伐想要快些见到姒槿。这个小狐狸,总算还是让他给逮到了,这次看她还怎么逃的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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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槿正在努力地用瓷片割着手腕上的麻绳,因双手被绑,她的进程很慢,这才割了一半,她便感觉手腕几乎要断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姒槿闻声暗叫不好,连忙停下动作,将瓷片握进手心里。那瓷片锋利的很,姒槿也不敢用力,只能虚虚地握着。
“姒槿美人儿,可有想我?”人未到,声音便先到了。
姒槿闻声心中一紧,恨不得出门将说话的人痛扁一顿。
很快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笑得龌龊的君兴邦。君兴邦一进屋,反手便将房门关了上。
看着他越来越靠近,姒槿忍不住向后缩。
怎么办,如今她可以怎么办?姒槿一双明眸中逐渐染上厉色,她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君兴邦给她松绑,她便用手中的瓷片划开他的喉咙。
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简之回来,怕是寻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姒槿眼睛有些酸涩。简之从邺京寻了几百里到西洲,好不容易才寻到她,她和简之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可是马上又要天人两隔。
然而君兴邦却并不急着给姒槿松绑,他来到姒槿面前,用手指挑起姒槿的下巴,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满意道:“姒槿又美了许多。”
说罢,君兴邦在姒槿身侧坐下,伸出手臂将姒槿揽进怀里:“姒槿不想我,可是我对姒槿却是想念的很,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得了相思病,想你想的浑身难受。”
嗅着君兴邦衣裳上厚重的脂粉味,听着他口中不知廉耻的话,姒槿一阵恶寒。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君兴邦起先还只是说几句腻歪的话,在意识到得不到姒槿的回应后,干脆直接动起手来,他伸手就向姒槿腰间探去。
姒槿意识到危险,开始挣扎起来,再也忍不住出声骂道:“君兴邦,你无耻!”
“呦,这不是会说话的吗,我还以为你在外溜达了许久,成小哑巴了。不过你是美人,不管你会不会说话,哥哥都爱。”君兴邦说着就向姒槿扑来。
领口被他拉扯开,裸/露出的肌肤一接触微凉的空气生出一片小疙瘩,姒槿再也忍不住哭喊出声:“简之,救我……”
她无法反抗,手紧紧握成拳,掌心里握着的瓷片刺入手中,染红了整个手掌。
gu903();“简之是你的相好?你叫大声些,再大声他也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