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是在那段黑暗的、看不见光亮的日子里,昔日所有人的身影都变得淡了许多。
他们还被顾景愿记得,但存在感又是那么薄弱。
除了
所有人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以至于后面来到了大宜,龙彦昭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皇帝。
一个曾经的关系淡到不需要刻意记得、特别相认的皇帝。
白月光之说,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场嬉闹而已。
太后不喜皇上留后,于是朝中没什么势力可以依附的皇上便说他只喜欢程启。
如此而已。
但他并不知道龙彦昭那时候竟然是那样惨。
他也不知道原来皇上还一直都记得那件事。
他不知道龙彦昭已经尽了力。
莫名的,顾景愿的眼眶有些发热。
不管过去的事情如何,至少有一个人还在真心惦记着他。
他从未想过,这个冰冷坚硬的世界里,他也能够在一个人的心里留下痕迹。
或许这便是不虚此行了吧。
曜阳
听见荣清的声音,顾景愿猛然回神。
荣神医不放心地看他:你今日好像特别不开心啊。
没有。顾景愿轻轻地笑:今天很开心。
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对了。他又说,明天我便启程去南部了,这几日多谢荣兄关照。
明日便走?荣清愣了一下。
可是距离杨晋的忌日,还有一段时日啊?荣清望向他:你原本不是要等祭拜完杨晋之后再离开吗?
不等了。顾景愿摇了摇头。
他猛眨了两下眼睛,唇角轻微上扬,含蓄地笑道:他是豁达不拘小节之人,原本就不看重这些。
顾景愿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正午,不适合祭拜了。
如若不然,他都想今日就去,今日就走。
既然已经得知龙彦昭真的将他放在心上过,那他就更加不能留在此处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隐隐觉得皇上对他动了情,转念又联想到曾经他们之间的过往,觉得皇上纵然深情,但也不会失了理智,所以也没有多么紧急地离开此处。
那么现在既已知晓皇上的真实秉性,他才应当立即离开。
无论龙彦昭到底是否喜欢过阿启。
也无论他又是否喜欢上了顾景愿。
皇上好不容易除掉了顾源进,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未来光鲜明媚,不可限量。
而他,一个没有姓名的人,还拥有着一副空荡荡的、象征着不详的躯壳。
着实不该留在这里,再有所牵扯了。
中午的时候,荣清被村民临时请下山去看诊。
有药苗需要定时浇水,顾景愿便没有与他同去,而是独自留在山上看管药苗。
也是这个时候,院子外多了一小队人马,声势浩大。
至少对于感知敏锐的顾景愿来说,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
顾景愿站起身。
鲜红的衣袍在猎猎的山风中飘荡,他看见了对面的程阴灼。
鼎盛的阳光里,一笑起来便能与日月争辉的程阴灼对他挑起唇角:好多年没见了,二哥。
程阴灼受的伤不重,这几日也早好了。
只是大宜皇帝一直拖延不肯发兵,让他感到十分烦躁,也有些不安。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走这一遭。
程阴灼走进了院子里,动作自然地坐在顾景愿身旁的摇椅上,二哥的生活好生逍遥自在,真是令臣弟羡慕呢。
顾景愿站在一旁,垂眼看他。
视线自然落在他眉骨上的那道白疤上。
程阴灼也在看他的。
对望了一阵,还是程阴灼先笑了出来。
怎么多年没见二哥待我竟如此生分了?难道你还在怪我?可是当年我也不敢抵抗父亲,那天我也被吓坏了,你被关起来的时候我还向父亲求了情
顾景愿打断他: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我就知道。程阴灼展颜。
他笑起来的确十分明媚。
金丝笼子里生长的金贵皇子,又是降临在北戎的祥瑞,容貌更是绝世无双受人追捧。
五官都是张扬伶俐的,眉目飞扬,笑起来自然活力四射,青春阳光。
程阴灼突然抓住了顾景愿的衣袖。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恨念:可是二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的其实并不如外人想象的好。
你走以后,父王的身体也不好了。太子仗着自己从小是在王宫中长大的,有更多接触众臣的机会,便趁机拉拢朝臣。父王虽名义上喜欢我,却也纵容着太子。我我敌不过他。
程阴灼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他轻轻嘟起嘴巴。
明明是一张相似的容颜,但那却是顾景愿永远不会做出的表情。
可落在程阴灼的脸上,又显得那么可爱,那么无辜惹人怜惜。
他便用这副表情对着顾景愿。
二哥,从小到大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你待我最好了,所以这次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听说你在大宜过得很好,还跟你的龙四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又多高兴。
二哥你放心,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要龙四借一些兵给我只要他肯,我马上就走,绝不出现在你们之间。
所以我的好二哥,你再帮我想想法子,你最了解他,到底该怎么让他同意呢?
顾景愿任他摇晃着自己的袖子。
等程阴灼全部说完,他才轻轻地将衣袖扯出。
皇上并非不帮你,只是需要你答应他一些条件。他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轻轻睨了眼自己活泼可爱的弟弟,顾景愿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你答应他,便可以借兵。
你怎么知道他要我答应一些条件?
程阴灼收起刚刚委屈巴巴的表情,改为狐疑地看着顾景愿。
我听说你离开大宜朝廷好几天了,二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聪明。
他站起来,绕着顾景愿走了一圈:话说回来,你离开朝中是因为躲我吗?你为什么不向龙四说明你的身份?
顾景愿垂眸站着,并不回答。
他经常这样沉默,便给人深沉之感,看起来高深莫测。
程阴灼却是欢脱的性子,学不来顾景愿这个。
因为学不来,因为这样的二哥总是被人称赞,所以他极不喜欢这样的顾景愿。
但他毕竟有求于人,于是还是深吸口气,继续眨眼:那你知道龙四他要我答应他什么吗?
两国三十年不开战,还要每年都给大宜进贡若我答应了,即便做了北戎皇帝,岂不也是个千古罪人了?
顾景愿说:那你便不要答应。
程阴灼:
顾景愿认真看着他: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闻言,程阴灼不禁嗤笑了起来,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呀,你误会了,二哥。我是在为你难过。你说说,当年你为了救他,毁了容、眼睛差点没瞎掉不说,一条命都差点儿没了。他呢,如今却要跟我讲条件你知道吗二哥,全天下都说他喜欢我,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有当初听说他收藏了我的画像,笑死人了。现在他更是分不出你我,你说就这样一个负心渣男,你还护着他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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