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君:“不是你说,你心慕小沈先生的吗?”
折晚:“......”
这倒是没错。
可是,这就要定日子了?
折二姑娘的小脑袋就懵懵的,小沈先生怎么可能给她反悔的机会哦,见人露出些反对的意思,连忙再次扬起“春风化雨”微笑光环,将人迷了回去,“晚姐儿,你先跟着大姑娘回后院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折晚:“.....啊?行吧。”
她勾着折黛的手走了。
等人回了屋,她才反应过来,“阿娘就....就不再看看?就不考查考查他?”
折黛:“想来阿娘早就考查过了,之前只恨你不争气,不能将人拐回来做女婿,如今你拐了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呢?”
然后还夸她,“晚姐儿,你眼光很好。”
折晚就挺认同的,“你说的对,阿娘见我拿下了他,定然高兴的很,也就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
折二姑娘便又被忽悠进去了。
于是,两个人的事情就摆在了明面上,折晚既有些迷茫,又有些心定,最后什么也不想了,抓住机会八卦:“阿姐,你跟阿娘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折黛就瞪她,“是不是你跑阿娘那里去胡说了?”
折晚理直气壮:“我没有!骗人是小狗!”
折黛将信将疑:“真的?”
折晚就昂着头,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她自然是没跟齐婉君说的,她只是跟平妈妈说了而已嘛!
皇天后土在上,她可不是撒谎。
折黛就真被她骗了过去,摆摆手,道:“倒也没说什么,只问了我以后打算嫁个什么人,喜欢什么样的,还说小舅舅已经在给我找夫家了,让我不要着急。”
折晚在心里盘算了下,觉得折黛应该没撒谎,毕竟平妈妈也让她打听这些嘛,她就问:“那你对阿娘说了吗?”
折黛:“说了啊,可这有什么好说的?我难道还能想要什么样的,阿娘便能给我找个什么样的?”
折晚就纠正她的用词,“不是你想要什么,阿娘便能给你找什么样的,而是她在能给你找的里面,选出最适合你的。”
折二姑娘在这些人生哲理上从来没输过,折黛好笑,“我知道的,所以也跟阿娘说了,要是她找到了好人家,我便嫁过去。”
折晚就觉得她姐好似有些“看破红尘”,这可不得了,人生可不能失去希望,她鼓励道:“阿姐,一个刘家是例外,人总不能那么倒霉吧?”
折黛逗她,“那邓家呢?”
折晚就觉得她姐的见识着实是太少了。她正经的道:“邓家那个倒也算不上什么,这种人家,就是广撒网,你信不信,那邓家老娘们定然是不止上了咱们家的门,凡是能给女儿出点嫁妆的,她都打听,都上门过了。”
她不屑的道:“网撒的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头脑不清醒的鱼投进去,那她便能将其他的网都丢掉了。”
折黛便发现有时候折晚总能将事情看的明白。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她也不想说那些触霉头的话,道:“她家这般,最后一个也捞不着。”
可有时候折晚也不是那么好忽悠,她立马就发现话题偏了,赶紧回归正题,“阿姐,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折黛见她认真,也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她想了想,道:“我觉得,我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嫁给他,他能给我什么?”
是金钱,还是权势?
总不能是爱情吧?
她笑着摇摇头,“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折晚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你想的很对啊。”
折二姑娘欣慰的看着她姐,“阿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爱情能当饭吃吗?折二姑娘虽然人在小沈先生的蜜罐里呆着,可一点儿也不认同有情人饮水自饱。
折黛比她更惊讶,她道:“可你跟小沈先生,不是互相爱慕才决定成婚的吗?”
折晚嘿了一声,先是觉得不好意思——从别人口里听见“互相爱慕”真是太羞涩了!然后就是自己的一番道理,她给她姐解释,“我喜欢他,并不代表我就不看他的其他方面了啊。”
折黛好笑,“哦?你还看他其他方面了?”
折晚脑袋一点,“他很努力的在生活,又有功名在身,家里也没那么多亲戚,正好跟我合适。”
他的小沈先生可是个潜力股!
然后顿了顿,有些得瑟的道:“再说了,他喜欢我的很,我也拿的住他,你都没看他看我的眼神哟,真是,他真是太喜欢我了。”
折黛:“那要是小沈先生.....没有努力的在生活,没有功名在身,家里有很多烦人的亲戚,你还喜欢他吗?”
折晚觉得她姐好奇怪的,“他都这样了,我干什么还要喜欢他啊?我都不拿正眼瞧他!”
折黛心口梗了一下,叹气道:“行吧。”
见她姐没兴趣听下去了,折晚便道了句实话,“我能这么快答应,还有一个原因的。”
折黛又来了兴趣,“什么啊?”
折晚撑着脸在桌子上道:“因为从平妈妈到阿娘,都不反对啊。阿娘和平妈妈看人可厉害了,她们说好的,不一定好,可是说不好的,却一定有缺陷,小沈先生是她们夸了又夸的,我便觉得心安。”
这是她的心里话,若是她自己看人,肯定没这么快决定。
折黛却想到了上辈子,齐婉君那么反对她嫁过去,她却不听,她有些惆怅的道:“是啊,阿娘和平妈妈眼睛利的很,我应该要听她们的。”
折晚今天心事也多呢,折黛不说话,她便也跟着安静下来,等了会,看了看时辰,连忙从榻上爬起来,“不行,小沈先生要走了,我得去送送他。”
她哒哒哒穿上鞋就跑,独留折黛一个人在屋子里叹气。
沈汀确实要走了,他站在游廊上,等着折二姑娘过来,果然,没一会儿,折晚就气喘吁吁的来了,沈汀心里乐开了花,心也随着姑娘的气喘声跳动,他心疼道:“你没来,我肯定是不走的,下回可不能跑了。”
作为一个“工具人”,折虎在旁边控诉,“先生,可你不走就不走,咱们回屋子里呆着去,站在游廊上算什么道理?”
小沈先生深知弟子秉性,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递过去,“那你便回去烤火吧。”
折虎一点儿也看不上这点钱,“平妈妈让我送你出去呢。”
即使两人的事情说开了,平妈妈也注意的很,一点儿独处的时间都不给人。
小沈先生便也不强求,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只簪子,这簪子一看就是好东西,跟扇子风铃一样,精致而又华贵,折晚看着心喜,“真好看。”
沈汀便又掏了十个铜板给折虎,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这只簪子斜插进姑娘的黑发间,“你戴着更好看,元宵节戴着去看花灯,可好?”
折晚美滋滋的:“好啊!”
折虎看看手里的二十个铜板,再看看他姐头上的金簪子,不满极了:小沈先生给礼物,怎么也看碟下菜?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昂
☆、元宵节
既然要纳吉了,那便不能瞒着沈远道,沈汀回到家,正是半下午,沈远道正躺在床上看书,沈汀因为心情好,难得的对他软和了些,“阿爹,我就要成婚了。”
沈远道惊得从榻上差点滚下来。
他一向是没个主意的,这会子即使惊讶,也说不出个什么,问起姑娘家的情况来,“是哪家啊?”
沈汀:“隔壁折家。”
沈远道就觉得这件事情着实难办,他本想反对吧,可是折家给的东西让他十分受用,可是不反对吧,他又觉得折家人着实是配不上自己的家世,沈汀是熟悉他的,一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了,淡淡的道:“阿爹,我要成婚了,你好歹给我出些聘礼钱。”
沈远道立即同意了,“我可没有,你自己挣去。”
折家门户低也有低的好处,虽然低,但是人家有钱,也知道他家的情况,总不能逼着他家拿聘礼吧?
随意给点就算了。
沈远道自认为十分精明,他还觉得自个十分通情理,给沈汀出主意:“你少给点聘礼,她家也可以少给嫁妆啊,咱们又不挑。”
说完了,还觉得到哪里找他这么容易说话的人家去?
然后就又开始看书,一点儿也不关心嫁给他儿子的是折家大姑娘还是二姑娘,什么时候嫁,又要准备哪些东西。
他一辈子都习惯了,以前在家里,是他父母帮他善后,后来娶了媳妇,又是媳妇主持家中事宜,即使后来沈汀娘改嫁,他也没操多少心,家里里里外外的,只要别饿死就好了,再后来沈汀长大了一点,便由儿子做主,他只管张嘴要吃的。
甩手掌柜当了几十年,如今也没想要改。
沈汀便不想跟他说话了,说什么呢?人家也不搭理你,他就退出去,跟刘伯道:“咱们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这个院子小。我想着,云州风俗,嫁女儿的年岁都到了十八,齐夫人是最疼晚姐儿的,恐怕没到十八岁不能将人嫁过来,所以趁着这两年,咱们多攒点钱,得去云州城里买个宅子。”
刘伯笑眯了眼睛,“可以,都可以。”
他还点出沈汀没想到的,“折家将姑娘嫁给你,恐怕还看中你住的近,你想着要到云州去让姑娘过好日子,可人家未必愿意。”
沈汀就恍然大悟,“还真有这种可能。”
刘伯就跟沈汀在外面细细的商量,“我都打听过了,云州的纳吉礼,给的也不重,聘礼也要等到婚期前一个月送过去,所以咱们也不要太着急。”
刘伯是很懂沈汀的,他家少爷一腔热情,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折二姑娘,沈汀被他安慰的心里舒服,刚刚被沈远道弄的烦闷的心也平静下来,他对刘伯道:“可是咱们也不能不讲礼数,东西还是要准备齐全了。”
于是两人就在那里要买要送的东西,直到晚上了,刘伯还舍不得去做饭,沈远道跑出来,指责道:“天都黑了。”
刘伯:“老爷,如今天黑的早而已,你再等等。”
沈远道:“.......”
当他傻吗?
可是儿子看他的眼神不善,他就只好退了回去,一边退一边哼:“寒风所过,冷彻心扉——”
结果刚唱着回屋子里,门还没关呢,就听见大门被敲响了,沈远道连忙竖起耳朵,是往常来沈家送东西的折家仆从,沈远道便曲儿也不唱了,急急的走出来,果然,又是两个食盒拎在了刘伯的手里,沈远道笑着道:“这门亲事,倒是不亏。”
沈汀;“.......”
他真是要被气死了!
不过他今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深吸一口气,便也不跟沈远道计较。
吃了饭,回书房去继续写时务策,这是要送去云州城里的。他有心给自己找个靠山,云州城里最大的靠山便是云王爷,沈汀想来想去,便觉得等他安稳下来,还是要去云州城里住,这样离云王也近些。
如今半年过去,他也没那么倔了,之前想的是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先过一阵子,如今想的却是,如何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好让将来姑娘嫁来了,出门不至于受气,回家不至于为了银钱苛责自己。
他写到大半夜,刘伯看着他屋子里的烛火一直没熄,便也睡不着,他躺在床上想,少爷要订亲了,那要不要给夫人也去一封信啊?好歹是少爷的亲娘,当时走的时候也没少哭,心里肯定还是疼少爷的。
可是沈汀不说这话,刘伯也不敢私自写,他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挣扎,一会想着亲母子必然难以割舍,可是又想到如今夫人已然又生了一个小少爷,那还会记得他家少爷吗?
刘伯想了大半宿,迷迷糊糊睁眼一看,沈汀屋子灯熄了,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他老人家就不操心这些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少爷要是不想给夫人去信,那就不去吧。
毕竟,也快十年没见了。
***
这几天折晚都忙的没时间去跟小沈先生说话,她答应了平妈妈要给她和齐婉君做两双袜子,答应的时候觉得不是难事,可是做起来却一点儿也不简单,可她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肯放弃,于是早也赶工,晚也赶工,将自己累的成了熊猫眼。
沈汀心疼的不得了,他早就从折虎那里得知姑娘正在绣东西,他期待的问过折二姑娘:“你做的是什么啊?”
折晚:“袜子。”
沈汀便觉得二姑娘跟他着实心有灵犀,他的袜子正好破了,于是等啊等,等到姑娘熬成这幅样子,他便觉得即使让脚趾兄弟整日露出来,也不能让姑娘再这般为他操劳了,他就真挚的道:“我也不着急的。”
折二姑娘呆呆的啊了一声,“你不急什么?”
小沈先生:“袜子啊。”
折二姑娘白了他一眼,“你不着急没用啊,我说好了要在正月十五之前给平妈妈和阿娘做出袜子来,她们急啊。”
小沈先生那旖旎的心就碎成了一半,他伤心的对姑娘道:“不是给我做的啊。”
折二姑娘哪里看过这般伤心的俊脸哦,她赶忙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也正要给你绣香囊呢。”
心意都在,只是香囊君的日程排在后面。
小沈先生还是有些不开心:“可你绣完了袜子,还要给我绣香囊,会不会太累了?”
折晚坚定的摇头,“都是些小事,不打紧。”
小沈先生还是有些惆怅:“我还以为能得你一双袜子呢。”
折晚就为难的道:“袜子啊……也行吧。”
小沈先生紧逼不放,十分关怀:“我一点儿也不着急的,你可以先帮平妈妈和齐夫人做了袜子,再帮我做香囊和袜子。”
折晚惊讶极了:不是袜子换香囊吗!怎么变成两样都要呢?
小沈先生见了她想赖账的脸,瞬间黯然失色,一双眼睛看过去,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折二姑娘便顾不得自己的手指兄弟有无意见,只被迷了去:“行叭,都给你做!”
小沈先生便笑了起来,折晚回去就对平妈妈得瑟,“他可真好哄。”
平妈妈:“......”
幸亏有她看着,不然这是个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