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余不解,洛夫人解释:“虽然辰王事情败落,但抓不住证据,动不了他们根基,他们丢了脸,只怕会报复。”
江余又问了一些常夫人的情况,得知常夫人府上得病较晚的人已经痊愈,其余人也在好转,放下心来。
待病好后,江余专程去了常夫人府上,和她重新商谈巧坊阁的事宜,并将自己手中的三家铺子全部托给常夫人照管,之后轻车简行,去往京城。
金陵贵妇见江余手下的店归属权被移交给了常夫人,纷纷议论这是不是对巧坊阁的赔偿,只有和江余走的近些的官夫人注意到,那些铺子里的主事人没有大动,之后的新品也带着浓浓的江余风格。
心里明白,常夫人是江余的外管事。
第17章
回京之路有云副都统手下的精锐护送,江余这一路好几次遇袭也有惊无险。
为了照顾七个月大的宝儿和才刚病愈的江余,车行驶的很慢,每到城镇驿点必定停下来休整,同时也给京城金陵两边传信报平安。
这日到达离京不远的一处驿站,江余半倚在专门收拾出来的榻上看信,任由小胖墩在她旁边爬来爬去。
京城那边来的信是陈明轩写的,交代他已经在京城准备好宅院,还雇好了下人,一并备好了他们母子俩生活所需的用品。
对陈明轩居然开始注意这些惊讶,但江余也没多想,打开洛夫人的信,细细看起来。
上次来信,洛夫人给她说了县丞代理知县事务后,将给常老爷设下埋伏并下毒的那几位富商给抓了起来,因他们私放猛兽袭击常老爷一行人,并在常老爷身上下传染性极强的药,定五十大板,并罚银五百两。
但是以这些富商的本事干不出这样大的事,他们最多也就能在开张那天派人去贵妇中挑拨,此事定有后续。
而且县丞毕竟只是代理,只将那日威虎营将士抓起来的几人关了起来,并未给出判决结果,因此她十分期待这次来信。
江余嘴角含笑展开信,果然!
钦差将知县停职查办,携知县收受贿赂,罔顾人命,等多条罪证押送其进京城,涉案的薛老爷被抄没家产,流放千里,甚至因为查到李家涉嫌贿赂,还留了几位辅佐查案的官员在金陵,细查李家。
之前被打五十大板的那些人不过是薛老爷利用的一颗棋子,顶罪罢了,甚至薛老爷也不像是幕后之人。
可惜薛老板就算将这些甩的再干净,那日巧坊阁纵火事件,他与歹人一块被抓,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洗清与歹人勾结之罪,因此他的罪责也比那些富商要更重一些。
江余知道李家在金陵盘亘多年,没那么容易拌倒,现在的结果已经很让她解气了。仔细反复浏览信中所述那些人的下场后,江余将信叠好,放在首饰盒中。
这次事件钦差处理的雷利风行,都没等到蒋夫人收到京城蒋家的回复,就已被戴上夹板,随自己的夫君,金陵知县一起被押送进京。
金陵众官员在得知知县落马后,除了开心于这个借裙带关系上位,还喜欢欺压下属的人终于被换走之外,还惊叹于洛夫人的能量。
他们都误以为这是洛夫人为了维护好友江余,所施展的报复行为,毕竟这次的惩罚太重了些,不过是和歹人勾结,居然连户部尚书蒋老爷都没能保住自己的女婿,金陵知县。
但实际在这件事上出力最大的,是陈明轩。
他在被点为状元后的琼林宴上,曾和小皇帝单独聊过关于改革商律之事。
当时他感慨金陵商业发达,必是商律改革的先锋后,稍微提了下金陵知县不作为,商业之事全由县丞来做。
加上小皇帝之前听手下来报,若不是借调云副都统手下派去金陵保护洛夫人安全的护卫,他们也不一定能将这些有大用的学子安全护送回京。
已经对金陵知县很不满,这次又发现他与宗室那些人勾结在一起,小皇帝暗中给钦差下了口谕,违者斩。
不过金陵知县太怂,钦差来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反而是蒋夫人,否认罪责,烧毁账本过几次,钦差看在她是户部蒋尚书的女儿,也没太为难她,只是给了她和知县同样的待遇,夹板囚车。
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江余都不清楚,她在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后心情很是愉悦,然后一扭头,发现宝儿拽着一张湿透了的纸一脸严肃。
江余以为宝儿是将陈明轩的信当成可以吃的东西,将好几张信吃的只剩手上那么点,吓得坐直身子,哄着宝儿张开嘴。
小胖墩紧抿着小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江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乖,这个不能吃,吃了会肚肚痛……”
江余左哄右哄,小胖墩才别别扭扭地张开嘴:“呀……”
“乖,晚上给你炖鸡蛋肉末羹。”江余将宝儿抱在怀中,凑近看宝儿嘴中有没有纸。
这时,一大坨口水从宝儿微张的嘴角迅速流出,染湿了江余的衣服。
宝儿立马闭上了嘴,小肉手在嘴上胡乱的摸了几下,一头扎进江余怀中。
江余先是以为小胖墩嘴馋,接着哄道:“宝儿是饿了吗,再让娘亲看一眼,看完就给你蒸鸡蛋肉末羹。”
这会儿宝儿怎么也不肯再张口,就算被江余从怀中挖出,也别别扭扭地背对着江余趴着,只留给她一个肉肉的屁股。
江余拿他没有办法,也不再坚持,思考着要不要派人去附近的镇子里抓点药,陈明轩那封好几张的信都被宝儿吃到只剩下小半张,这闹起肚子来可不得了。
这时,江余才注意到那坨乍一看只剩下小半张的信,原来这不是只剩下小半张的信,是好几张鑫被宝儿的口水打湿后,看起来只剩下那么点。
江余啼笑皆非,正好瞥见宝儿正偷看她。
“呀!呀……”我才没有吃纸……
又一大坨口水滴在榻上,宝儿连忙用小手捂住嘴巴,肉肉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
“哈哈哈”江余忍不住笑出声,接受到自家崽控诉的目光后,才收敛,“是娘亲不好,没有给宝儿准备口水兜。”
她这段时间确实太忽略宝儿,都没注意到他现在正需要的东西。
“走,娘亲带你去吃好吃的蛋羹!”江余抱起宝儿,往外走去。
“呀!”被手捂住的身音显的闷闷的。
因为江余将大部分人都留在了金陵,只带了墨竹和小桃,这时两人一人在车上整理物品,一人去了镇子购置接下路上宝儿需要的一些东西,所以江余要去厨房也没人拦着,只有两个护卫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之前一直觉得宝儿也重生了,所以江余用的是对待上辈子三岁宝儿的态度来对待这时还是婴儿的宝儿。加上宝儿每天睡了吃,也不闹人,她自然而然的忽视了他,将心思都放在了铺子上。
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后,江余暗自反省,将构思京城商业规划的时间减少,腾出来陪宝儿。
之后江余才发现,宝儿看见不认识的字时,会下意识张开嘴,原来她误会宝儿吃纸那次,宝儿只是想看爹爹的信。
于是江余每日和宝儿的互动又多啦一个项目,每天给他念一些小故事,渐渐的,宝儿打湿书本的次数减少,她们需要将书放在车顶上晾晒的时间也变少了,真是可喜可贺。
在宝儿能看一些简单的书不流口水时,她们到了京城,进了京城东街的状元府。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憋住不流口水!可是爹爹的信里有好多字认不得啊,哭唧唧,眼泪从嘴角落下。
第18章
陈明轩在翰林院中负责各个地方卷宗的整理工作,本就十分忙碌,再加上小皇帝时不时的召见,因此每日早出晚归。
加上他不擅处理内院之事,平日只吩咐徐管事,不怎么管状元府上那些随着府邸一同赐下的丫鬟婆子,于是状元府里就发生了很多微妙的变化。
比如现在这位穿着素净,却我见犹怜的丫鬟。
她拦在江余的轿前,“内院不得行轿,夫人还请下车。”
在入了状元府后,路上护送的侍卫告辞离开,他们需要入宫向小皇帝汇报,江余便坐上由徐管事安排的软轿入府。
抬轿之人是几个婆子,听见这些,竟都停了下来,虽不敢放下软轿,也没有继续前进,显然很是忌惮她的话。
江余拉开帘子,看见眼前这位打扮的破费心思的丫鬟,惊讶挑眉,这位她认识,她怎么这么早就在状元府中。
许含桃见江余就这么静静地居高临下看着她,艳丽的脸上丝毫不见旅途的狼狈,反而像是宫中的娘娘一般,充满贵气,她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几分。
咬咬牙,许含桃噗通跪到地上,“夫人不要怪罪奴婢,这是老爷定的规矩。”
她的声音过大,一下子吵醒了睡梦中的宝儿。
“哇!嗝——”哭声从软轿中发出,似乎见没人理他,哭得越来越大,盖过了周围人对许含桃的关注。
江余转身抱起近些日子越来越娇气的宝儿,拿起旁边的小水囊,给宝儿喂水。
“宝儿别哭,越哭越打嗝哦。”
“呜~嗝,嗝~呜……”宝儿憋着小嘴,攥起拳头锤自己的胸口,不要继续打嗝了!这太丢男子汉的面子。
江余在里面又是哄着宝儿喝水,又是替他拍背,完全无视了外面,许含桃见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甚至眼神从忌惮转为质疑与轻视,越站越尴尬。
她被娘娘派来状元府不久,虽然隐隐有代掌后院的苗头,但是时间太短,众人见夫人更强势,还有少爷傍身,立马就不那么听话了。
一群墙头草!许含桃恨恨地想,等我成了主子,生了儿子,定要你们好看!
有人见势头不对通知了徐管事,徐管事过来后看见轿子前跪着的人,眼皮一跳,他怎么就稍微躲一下懒,就发生这样的事。
他知道许含桃是被宫中的蒋太妃娘娘暗中送过来的,因此对她一直很客气,毕竟许含桃容貌清秀可人,又有太妃娘娘授意,以后很可能成为姨娘。
可现在许含桃对上夫人,夫人态度还这般强硬,可真不好收场。
徐管事拿不准陈明轩对江余的态度,更何况现在轿中还有少爷,于是不准备彻底惹到江余,连忙打圆场道:“里面还在休整,婆子抬轿走不稳当,容易摔着人,所以老爷才不让轿子进内宅,我叫几个小厮过来。”
直到江余到了主院,进了卧房,憋的一路的墨竹终于忍不住了,“夫人,你可定要压住那丫鬟,她现在就这般嚣张,当上姨娘后,又得是一个孙姨娘!”
江余轻轻给宝儿揉着胸口,笑道:“不会。”
“您不能轻敌,今日好多婆子丫鬟隐隐以她为首……”
“她是”听完絮叨,江余想安抚一下难得炸毛的墨竹,话语却一顿。她不能就这么直接将许含桃的身份说出,毕竟这辈子的她,是无法得知徐含桃是蒋太妃的暗线。
蒋太妃是户部尚书蒋老爷的妹妹,是金陵知县夫人蒋夫人的姑姑,上辈子蒋家也是派了这个许含桃过来勾引陈明轩。
当时她还沉浸在找到亲生父母的茫然与喜悦中,突然一日见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见了,问陈明轩才知这位是蒋家派来的人。
今日突然见到这人,有一种宿命的轮回感。没想到这辈子他们早进京三年,蒋家仍将这人送了过来。
但许是她小了三岁,如今清纯中遮不住傲气的模样也太稚嫩了些,陈明轩就算年轻了三岁,但他这辈子常与皇帝打交道,绝不比上辈子那时候眼力差。
因此江余是真的不担心墨竹忧虑的问题,稍微休整片刻,将宝儿哄睡后,通知徐管事召集府中所有下人。
江余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理会旁边对她暗中观察的徐管事。
渐渐有些人来了,他们见江余和徐管事面上严肃,也不敢说话。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人挤在一起,叽叽喳喳时不时说些小话,他们瞥见江余似乎不管他们,场上越来越嘈杂,甚至还有人抱怨自己手上的活还没做完。
在吵闹声中,最后几人来齐了。
徐管事长吁一口气,想提醒江余所有人都到了,有事情可以快些讲。
“从通知到最后来齐,一共花费半个时辰。”墨竹的声音很大,一下子盖过众人的声音,众人不自觉安静下来。
“各处管事请出列。”江余放下茶盏。
人群中站出十位,他们没怎么看江余,将目光不断投向坐在旁边的徐管事。
“你们被降为副管事。”江余轻描淡写道。
“凭什么!”一些脾气火爆的中年男人顶撞道。
“不听主人家的吩咐,肆意顶撞。”江余转头看向旁边的徐管事,“你替我跑一趟内庭司,将人退回去。”
“这……”徐管事一脸犹豫,见着江余从刚刚一直把玩着的匣中抽出一张身契,住了嘴。
江余将这位管事的身契放在桌上,推给徐管事,手中继续把玩着那装满身契的匣子。
徐管事冷汗直冒,匣子里的第一张身契上,就写着他的名字。
他可不想被送回内廷司,不说状元府已经是一个极难得的好去处,他是费尽功夫才得到这个机会,就光只是被退回内廷司的人的下场,徐管事打了一个寒颤,看向那位也被吓傻的人充满同情。
有了这一震慑,江余很顺利的将各处的管事降为副管事,将最早来的那几位全部任命为副管事,让他们相互监督。
除此之外,江余又提拔了几个来的早的,看着老实的到主院,而那些迟来的,通通从原本的职位上往下贬一个等级。
“以后每月按照今日的规矩集合一次,我希望下次能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到齐。”江余说完径直回了主院,墨竹带着那些被叫到的人往旁边的院子而去,显然有事交代。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新来的夫人看着带的人少,没想到气势这么足,更没想到的是,老爷将满府下人的身契都交给了她。
几个有些小心思的丫鬟连忙将不该想的全部打散,人群中的许含桃看着周围的人不着痕迹的远离她,在她身边形成一个真空圈,后悔的同时,心中大恨。
心情最为激荡的是徐管事,他其实一直想要成为老爷的心腹,在宫中时,他就听到一些风声,猜到陈明轩定会被重用。
但是他身为状元府总管事,每日只能处理一些琐碎,丝毫接触不到重要之事,这样何来重用,因此他之前才寄希望于许含桃,暗中给她方便,想在她上位后给自己吹枕头风,没想到夫人才是最得老爷信任之人。
这不符合京城中,老爷和小妾是真爱的传统啊!
感叹完,徐管事暗自琢磨今日江余处理事情的手腕,越想越心惊,又想到江余妖娆妩媚的长相,许含桃拍马也赶不上,老爷眼睛没瞎都不会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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