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世子成了京城百姓眼里的传奇,那另一位新上任的神武大将军自然成了津津乐道的笑柄。
小儿口里还流传出了一首让人啼笑皆非的童谣。
立春的小雨淅沥沥,将军的裤裆哗啦啦。
连带着户部尚书也被朝中大臣取笑了好几日,而下月太子与户部尚书长女的婚事,也变得有些尴尬。
户部尚书顶着压抑诡谲的气氛,硬着头皮求饶道:求殿下饶这孽子一命,他从小被他娘惯坏了,头一次见到这场面,所以才会
话还未说完,迎面就砸来一盏青花的茶碗。里面的茶水虽然已经放凉了,但户部尚书还是吓了跳。交襟的官袍上满是湿淋淋的茶叶,瞧着甚是狼狈。
封长行神色阴霾地坐在龙椅上,角落香炉里的龙涎香仿佛也被紧绷的气氛烘托的停滞,不再袅袅飘渺地冒着青烟。
许久,他才用手扶着额间,从牙缝里阴恻恻地憋出了一个字。
滚!
户部尚书吓得脸色骤白,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说了句微臣告退,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快走出大殿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差点摔下了门口的石阶。
小春子见封长行神色难看,有些忐忑道:殿下,要不奴才去吩咐御膳房给您端碗安神汤。
不用了。封长行淡淡道:你下去吧,孤自己静一会儿。
是。小春子刚准备退出去,想起什么,他又忙上前耳语道:殿下,秋山先生来信说让你有空出宫一趟。
封长行眼里一愣,随即闪过一丝微妙的光泽,语气沉下来,信中可有提到什么?
小春子摇了摇头,没有。
嗯。封长行倒在龙椅上,缓缓道:你让念秋回个信,过几天我去一趟。
听到这话的小春子神色微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最近广陵世子可能要回京了,而且傅大人还在宫中,要不奴才替您去跑一趟。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上方瞥来一道没什么情绪的视线,小春子心里一紧,膝盖瘫软地跪到地上,殿下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封长行收回目光,疲倦地闭起眼,轻声道: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只用了短短三天,一直在大庆的国土上为非作歹的匈奴就被赶回了自己的地界,楚晏假戏真做,干脆一同抓了哈达,逼着匈奴首领那被迫写了求和的降书。
远在大本营的匈奴单于听到两个儿子被俘,只能用议和书来当作缓兵之计。
边陲离京路途遥远,再加上广陵王的遗体已停有数日,楚晏找人做了冰棺,开始启程返回皇城。
沿路百姓欢送,锣鼓喧天。边陲的城镇比之京城民风要开放许多,女儿投掷鲜花,手绢,更有甚者连贴身的肚兜儿都扔上了楚晏的黑马。
拦马的小姐更是数不过来,她们啥也不求,唯一的目的便是以身相许,伴君在侧。
可惜楚晏是个不开窍的,更别提怜香惜玉了。好几次差点策马从倒在街上的小姐身上踩过去了,还好重阳和应逐,两人实在看不过眼,帮着救了几回。
金岚翘着二郎腿,平躺在马背上,嫌慢了就拍下马腹,也不怕摔下来。他瞥了眼重阳身后的马车,悠悠道:还在哭呢?
重阳听着马车里抽抽搭搭的哭声,显然也被烦的不轻,不耐道:哭几宿了。
金岚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舌头顶了顶,把嘴里的籽儿吐出来。
他一脸讥诮地翻了下白眼,也不嫌累。
喂!金岚冲着跟随在马车旁边的王副将喊了声,不客气地嘲笑道:你家将军底下长鸟了没有啊!
怎么比娘们还能哭!
王副将神色骤沉,你!
想出言反驳,但听着马车里的哭声,他心里又登时涌上来一股无力,临到嘴边的辩驳如何也吐不出来。
别吵了。重阳示意他们看前方马上的楚晏,等会把那位惹到了,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金岚努了努嘴,没再继续放嘴炮。想起什么,他瞥了眼王副将,见没注意到这边后,才朝着重阳小声道:你说,楚晏为何不干脆杀了这娘们?
烦躁带回去也是麻烦。
不知道。重阳耸了耸肩,无奈道:我要是能猜到他想法,平日里也能少挨几鞭子了。
金岚刚想说话,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蚊子似的,胆怯又弱弱的声音。
我想如厕。
问话被打断的金岚,语气烦躁道:尿马车上!
里面的人沉默一瞬,小声嗫嚅道:只要你不嫌臭。
嘿,这娘们儿还会顶嘴。金岚一脸新奇地同旁边重阳道。
转脸却发现重阳驾马去了楚晏旁边,像是正在禀告什么。
王副将突然出声道:你们先走,我带将军去吧。
金岚眯着眼,隐隐猜到什么,扯起嘴角阴森地笑了,随手扔了手里的半串冰糖葫芦,直接从马背上坐了起来。
我带他去。
王副将脸色微变,动了动嘴角,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金岚直接掀开车帘,把坐在里面的陆良提起来。
喂!你干嘛!陆良一脸惊慌地盯着他。
你不是要撒尿吗?金岚阴恻恻道:老子带你去撒个够!
陆良在他手上疯狂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自己去!
前方的楚晏听到动静,缓缓回过头,见到金岚手里蹬着双腿,像只被提着耳朵的兔子的陆良,眉宇瞬间萦绕起了一丝阴郁之色。
旁边的重阳额间青筋跳了跳,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好像是闹着要去如厕。
楚晏嫌恶地收回视线,你去看着,别让他跑了。
是。
金岚拖着陆良到了一处草丛里,随后干脆利落地松开手,退后两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撒吧。
陆良一脸赧然地坐在草地里,你背过身去。
艹!金岚咒骂一句,你他娘地不会真是娘们吧。
说是这么说,但他不想耽搁行军的时间,骂骂咧咧地转过了身。
听到身后鞋底踩在草地上,发出一阵窸窣的声响。金岚警觉地回过头,发现陆良解开裤绳,正躲躲闪闪地走到一处大石头后。
他无语地抽了下嘴角,嫌脏眼睛,干脆回过头目视起了前方。
干嘛呢。赶过来的重阳,见金岚阴着脸,双手环臂地站在杂草丛里,有些奇怪道:那软蛋呢?
不就在身后吗?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