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拿起帕子,捂住唇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看向脸色凝重的傅时雨,哑声道:长公主失身了。
傅时雨隐隐猜到什么,眼瞳深处涌起一片讶然。
屋内响着炭火噼里啪啦的爆炸声,闷热的气温让人背心冒起毛毛汗。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当时恰好虽小姐进宫,所以才知晓了此事。
听说是配侍的宫女发现长公主的衣裙上沾了血迹,后来南瑶皇后派了嬷嬷来帮长公主验身子,才发现
李嬷嬷停顿了下,并未接着说,直接跳过这件事,往后面继续道:南瑶皇后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发誓要找出欺负长公主的人,但这算是皇室里的丑事,不敢太过声张,所以南瑶皇后只能在暗中彻查,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了一直陪着长公主的那名侍女身上。
那名侍女可是傅时雨欲言又止。
李嬷嬷点了点头,肯定了傅时雨心里的猜测,是男儿。
他模样生的清秀,个子瘦小,再加上是小姐送入宫中,所以没人会想到那侍女其实是男儿身。
南瑶皇后为此和小姐生了隔阂,小姐也很是愧疚,想让那侍女的母亲进宫一道赔罪,却不曾想那侍女的母亲在她进宫的前一晚就消失了。
那名少年呢?傅时雨问。
南瑶皇后派人把他抓起来,原本想秘密处死,不过
傅时雨忙道:不过什么?
李嬷嬷叹了口气,无奈道:被长公主发现了,她哭闹着不肯让那些嬷嬷动手,最后南瑶皇后怜惜爱女,还是留了那少年一命,送他出了宫。
傅时雨将信将疑,真的送他出了宫?
南瑶皇后作为一位母亲,如此轻易送那少年出宫,显然是不可能的。
果然那李嬷嬷冷笑道:的确是出了宫。
但南瑶皇后,在那少年的身上下了一味蛊,听闻这蛊专门对付男子,中蛊后便会性情大变。
虽说的隐晦,但傅时雨心里却瞬间明白了,他语气深沉道:这蛊可是唤作美人蛊?
李嬷嬷神色震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傅时雨不答,沉着脸问:后来呢?
李嬷嬷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没过多久,当今圣上起义造反,南瑶皇后所在的宫中被人放了火。
那场大火几乎烧尽了南瑶皇后所在的宫殿,里面的所有人全葬身于火海。
傅时雨问:那为何皇后会出现在宫里?
她不是小姐!李嬷嬷厉声道。
话音刚落,她便吐出一口黑漆漆的浓血,里面竟还混着清晰的血块。
嬷嬷!傅时雨连忙站起身,想帮李嬷嬷把脉,但李嬷嬷却快速地收回手,神色苍白地笑道:傅大人不必忙活了。
老身本就是强弩之末,今日之所以叫你来,是想把所有事都告知于你,这样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傅时雨放在桌上的拳头攥的发抖,任何一个大夫都不愿意亲眼见证病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但他却别无他法,甚至要去承认自己无能为力。
李嬷嬷咽下喉间的浓血,继续道:那日去宫里的不是小姐。
而是小姐救下的那位妇人,她迷晕了小姐,扮作她的相貌入了宫,南瑶皇后虽气愤小姐的粗心大意,害了长公主的清白,但也了解她本意是好的,听闻小姐求见,她还是心软让人进了殿。
后来的事,傅大人也能猜到了。李嬷嬷艰涩道:我也不必再多说。
但还有一事,那日进宫的人,其实除了那妇人,她孩子其实也一道入了宫,只是去的是长公主的房里。
傅时雨明白她的意思,这少年之所以去长公主的府里,想必是为了过身体里的美人蛊。
大致了解了这些事后,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疑惑,问道:既然嬷嬷知晓所有的事,为何不把这件事告知给圣上。
问完,他看着李嬷嬷嘴里溢出来的鲜血,突然感觉这个问题有些多此一举了。
我自然是想的。李嬷嬷苦涩地笑着,我在房外,看到那妇人迷晕了小姐,本打算告知给老爷,但被她发现了,所以她在我身上下了禁言蛊,并带我一道入宫。
若我不把这事说出来,还能苟活几年,若是说了,便会当场毙命。
那时我曾写信告知过圣上所有事情的始末,但圣上不仅不信,我还因此差点命丧黄泉,还好小姐找了名医替我诊治,才勉强留了一命,但落下了病根,这便是我这些年身子弱的原因。
后来小姐自缢,太子尚且年幼,我只能把这事压在心里,隐藏多年,现在太子得势,我已不必在保留这个秘密,所以傅大人,还望您能将此事全部告知给圣上,好还给小姐的清白。
原本我打算告知给太子,但他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我不想让太子分心,所以只能把这些事告知于你。
傅时雨神色郑重地点头,嬷嬷放心,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圣上。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了句,那嬷嬷,可听过沈言亭这个名字?
本来神智已经不清醒的李嬷嬷眼瞳里猝然闪过丝精光,她刚想开口,压抑的鲜血顿时涌上喉咙,哇的一口又是混着血块的黑血喷溅在桌上。
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李嬷嬷拼命抓住傅时雨的手腕,厉声道:傅大人,沈言亭是前朝燕将军的
话还没说完,她便是被人扼住喉咙,瞳孔骤然紧缩,随即五官扭曲成一个诡异的面相,傅时雨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张的嘴里,舌头竟是从舌根的地方,烂成一滩浑浊浓稠的血水。
瞧着血肉模糊,死状很是恐怖。
第122章不见
围场外,楚东歌也换了骑装,脸上遮着桃粉色的面纱。
她今个第一次来,看到自家二哥在马背上威武矫健的英姿,露出来的一双杏眼满是欣喜和自豪,不禁高兴地喊了声,二哥!
旁边的小棠立马捂住她的嘴,悄悄提醒,小姐,王爷说过,不能这样。
今日一道来围场的还有宫里的几位份位高的妃嫔,以及重臣和武将的妻女,按理说这种场合来的女眷并不多,但为了让楚东歌顺利出现,太子想了个理由,干脆今年破例,允许把家眷也一同带到围场,参加晚宴。
楚晏听到喊声,遥遥望了眼,见楚东歌扒在栅栏上,正嬉笑着冲他招手,毫无女儿家的形象可言。
这丫头的性子,越来越野了。
他收回视线,不经意瞥到旁边曼达若有所思的目光。
楚晏心里一沉,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来了,那同我比一场吧。
听到这话,曼达的目光转向楚晏的脸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
话音刚落,两人座下的马匹便如闪电般快速飞驰而出,刮过的劲风带的周围的人衣袂翻飞。
gu903();士兵和匈奴纷纷齐声高呼,后面的邬尔莎瞧着楚晏策马狂奔时,显得越发坚毅俊逸的侧脸,又是一阵忍不住的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