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黑马速度不减,楚晏却松开缰绳,抽出后背箭筒里的羽箭,对准远处正在觅食的兔子射中一箭。
哪怕马蹄在剧烈奔踏,他依旧箭无虚发,百发百中,连从小在平原上生活的曼达,见到他这箭法,都不禁连连称赞。
曼达坐在马背上,眯起一只眼,对准远处的正在喝水的小鹿,刚松开拉紧的弦,旁边一支箭几乎是紧跟着射出,直接把曼达的那支羽箭劈为两半,但那支箭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精准地射在了准备逃跑的小鹿身上。
曼达沉默片刻后,不怒反笑,抚掌道:好!广陵王这箭法,在我们当地也是数一数二!
楚晏不想听他这番虚假的夸辞,直接道:在我们大庆也有一规矩,服丧期间,不宜嫁娶。
府里才办完我父王的丧事,所以近几年府中不宜举办喜事,以免招惹什么不吉利的兆头。
曼达听闻,耐人寻味地笑道:你们大庆,还真是规矩多。
不过我听说,丧期也就三年,广陵王的妹妹再过三年,在大庆,岂不是到了出嫁的年纪。
见他也跟着自己开门见山,楚晏眼里倏地阴鸷。
这人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求娶那胖丫头了。
曼达继续道:正好我还没迎娶正妃,此次前来,是想把这婚事先定下,成亲一事暂且不急。
楚晏冷冷地说:左贤王看来是有心与我作对。
错了。曼达牵着缰绳,让马匹走到他旁边,伸手拍拍楚晏的肩膀,深意道:我是有心做你的妹婿。
他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楚晏也不再同他虚与委蛇,漠然道:想做我妹婿,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再者,现在圣旨未拟,皆有变数,劝左贤王别得意的太早。
话音刚落,楚晏便牵着缰绳,掉头回去,后面的曼达一阵冷笑,幽幽地说:板上钉钉的事,自欺欺人又有何用。
傍晚时分,账内设好筵席,女眷被安置在另一处大账用膳。
楚晏一狩猎完,刚回到大帐,就见小春子出来迎接,账内已备了晚宴,请广陵王随奴才移步。
嗯。楚晏把弓箭扔给旁边的侍卫,随口问了句,我妹妹呢?
回王爷,来的女眷在隔壁的帐营里。
楚晏点点头,我等会进去。
是。
楚晏走到女眷所在的帐营,让守在门口的宫女前去禀告,没过多久,吃的满嘴流油,手里还捏着一个兔腿的楚东歌便迫不及待地奔出来。
今日这晚宴,御厨都用的捕猎来的食材,王府里最近因在丧期,所以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这丫头肚子里的馋虫想必早就忍到极限了。
二哥!她喜形于色地喊了声,没想到今个一天没理她的二哥现在会来找自己。
楚晏从怀里掏出张帕子,扔到她身上,烦道:擦嘴。
好。楚东歌也不介意他的恶声恶气,拿起帕子胡乱擦擦嘴,问道:二哥唤我何事?
楚晏睨着她,冷声道: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乖乖在帐里坐着。
他怕这丫头不当回事,弯下身,阴着脸警告道:等会筵席结束后,我会来接你。
若你中途离开楚晏拽过楚东歌的还肿着的右手,危险地眯起眼,昨日疼不疼?
楚东歌想起昨日被打的滋味,不禁抖了下肩膀,突然感觉嘴里的兔腿都不香了,委屈巴巴地点点头,疼。
可疼了
原本以为自家二哥会安慰几句,结果楚晏只是放下她的手腕,冷淡道:今晚你若是离开,那我会打的更重。
楚东歌胆子小,不经吓,经他这么一提醒,手里一松,兔腿也跟着滚在了草地里。
楚晏像是没看到她惨兮兮的神色,看向楚东歌后面站着的小棠,平静道:看好你家主子。
小棠吓得惴惴不安,连忙应是。
一主一仆被他这么一下,都有些魂不守舍,沉默地回到了筵席上,跟出去时的兴高采烈,完全是两种鲜明的反差。
见楚东歌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旁边的小姐询问道:郡主,可是菜不合胃口?
楚东歌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跟个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食欲不振,不想吃了。
旁边坐着的小姐们看到她案上那堆成小山的骨头,脸上不由浮出几丝尴尬。
当今圣上还未立皇后,皇贵妃被降了级,所以这次由贤妃来主持的大局,除了妃嫔,还有近臣的妻妾子女,刚刚同楚东歌搭话的是左相家里的千金。
这次她来的目的,主要是同这位新册封的郡主拉近些关系,顺便再打探一二广陵王的喜好。
虽然因丧事的缘故,广陵王的亲事明面上并未有人谈起,但私底下的大臣和各大世家早已争破了头颅,楚晏回京的这些日子,无论去哪位大臣的府邸上,都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世家小姐,过来争先恐后地福身行礼,心里都盼着能早日得到这位广陵王爷的青睐。
比起隔壁帐营的吵闹,她们这帐营里则很是安静。
食不言饭不语,甚至连动筷的声音都放的很轻。
贤妃坐在高位上,用丝帕沾了沾嘴角,转眸看向皱着眉,端坐在案后的楚东歌,笑着询问道:郡主可是闷了?
要不本宫差人陪同你出去走走?
今日来的女眷中,只有楚东歌年纪最小,所以都当她是个小孩儿照顾,也没人同她唠些女孩子的私房话。
楚东歌摇了摇头,乖巧回道:多谢娘娘,青阳并不觉得闷,只是在等我二哥接我回府。
坐在贤妃旁边的妃嫔打趣道:看来是小姑娘想哥哥了。
离不远处的一大臣千金也搭腔:我要是有这样一哥哥,恐怕也成天念着呢。
提起新袭爵的广陵王,筵席上僵硬滞凝的气氛开始变得活络起来。
贤妃性子温和,也并不责骂她们,只笑而不语地喝着茶盏里沏好的花茶。
旁边坐着的丞相千金,见没人注意这边后,忍不住悄悄问了旁边坐着的楚东歌一嘴,郡主,你家二哥可有心仪的女子?
楚东歌认真地回想了下,随即快速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可知道,他心仪什么样的女子?那千金一问完,周围的几个小姐也纷纷竖起耳朵,忐忑等待着楚东歌的下言。
楚东歌有些苦恼地皱着小脸,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在那些女子如狼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开口,要漂亮。
这三个字一落,周围的女子皆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以及默契地检查了下发髻和衣衫可有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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