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皱眉:“我已用尽毕生所学,但仿造之物,毕竟做不得真。”
屋内静默一瞬,宝宁忽然开口:“所以……”
宝宁问:“既然每块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就不会有人记得未丢失虎符是什么样,我们为什么一定非要做出另一半,来与其配对呢?”
孟凡愣住。
裴原也愣住,看向她。
宝宁道:“把圣上赐下的那半藏起来,我们重新打一对就好了呀,两天就可以做好了吧。”
她说完,孟凡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裴原猛地缓过神,眼睛亮起,目光灼灼看向宝宁。
一直以来,他们想到的都是要锻造一块与原本那半一样的虎符,这就像是一个怪圈,他们被锁在里面,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却没想到,如果跳出这个圈,事情会变得这样容易。
所有人在焦躁中努力了大半个月,到了最后关头,只有宝宁跳出来了,她只用了眨眨眼皮儿的功夫。
宝宁还被裴原拽着手腕,她踌躇一下,问:“这样简单方法,你们从未想到过吗?”
裴原看向孟凡,见他脸色胀红,不似刚才神气扬扬,很尴尬神色,忽的笑了。
他上前一步,拳头狠狠锤了下孟凡肩头,冷声道:“快叫人。”
孟凡嗓音粗噶:“叫什么?”
裴原不语。
孟凡骤然明白过来,裴原指的是那会他口出狂言,说若能找出强于他的人,叫宝宁一声祖奶奶。
孟凡只比裴原矮一指,站在那魁梧像座山,宝宁仰头盯着他看。
“祖……”孟凡咬着牙,极不情愿的,好半晌憋出一句,“祖奶奶,我错了!”
宝宁笑起来,只觉昨晚被裴原气出的那股火消散许多,心情畅快。
裴原眼神温柔,垂着眼睛看她,伸出手指想碰她脸颊,宝宁注意到,闪身躲开。
她低低地威胁:“回家再和你算账。”
裴原哑然。
……
宝宁在这里小铺子里待到晚上,孟凡手艺精湛,后期根本用不到她,宝宁心里惦记着她家里的那窝活物,天黑后便回了家。
裴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宝宁从没和他生过这么长时间的气,裴原最开始时还算是气定神闲,但今日宝宁还是一句话不肯和他讲,裴原是真的慌了。
马车就停在外头,宝宁手扶着横木想上去,她累了一天,胳膊有些软,险些没抓住,踉跄了一下。
裴原后面扶住她的腰:“慢点。”
宝宁扭动着挣扎一下:“不要你碰我。”
“你自己不好上去。”裴原哄她,“我抱着你。”
宝宁嘟囔道:“用不着,我以往也是自己上车的。”
裴原没说话。过一会,他低低“嗯”了声:“怪我,我对你关切不周。”
宝宁有些意外,她说这话和裴原没关系,她是想说,原本在国公府的时候,她也是自己上马车的。
裴原现在好像有点草木皆兵,无论她说点什么,他都往反省的方面去想,有点刻意的讨好。
宝宁抿唇笑了下,觉得这样挺好,男人果真不能太惯着。
“那不抱了。”裴原蹲下身,拉着她的脚腕踩在自己肩膀上,“你拿我当阶子,看看这样行不行?”
宝宁垂眼看着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狠狠心,踩着上去,到车厢里稳稳坐好,裴原很快也上来,坐在她旁边。
车里黑漆漆的,宝宁靠着墙角地方,闭着眼养神。她能听见裴原的呼吸,他应该一直在盯着她看。
宝宁决意要给裴原一点教训。
“宁宁。”裴原开口,轻声唤她,带一点试探意味,手也伸过去,要揽她脖子,“别靠在那里,很累,你靠我身上。”
宝宁睁开眼。裴原手停在半空不动了。
他缩回去摸了摸鼻子。
过一会,又觉得这样畏畏缩缩的不像他,自己女人,怎么就搂搂抱抱都不行了呢?裴原心一横,腆着脸凑过去,一把将宝宁揽进怀里。
宝宁偏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裴原忍着,不松手。
宝宁这一口咬得实实在在,她气裴原总是只想着自己,不知道考虑她意见。这人脾气又硬又倔,像块臭石头,宝宁忍他许久,终于逮着机会能好好教训他一顿。
她不松口,虎牙的牙尖印进裴原皮肉里,尝到淡淡血腥味了,才抬起头。
“疼吗?”
裴原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一手还按着她后脑,语气淡淡:“不疼。”
宝宁磨磨牙齿,心中那点对他的心疼也散去,还想再咬一口,被裴原掐住下巴。
“这世上,你是第一个敢咬我的人。”
宝宁问:“然后呢?”
裴原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水亮的,瞳仁倒映着他小小的影子。
裴原软下来,道了句:“算了。”
他托着宝宁膝弯,将她从自己的左边调到了右边,肩膀凑过去:“你若喜欢,换一边咬。”
宝宁无话可说。
裴原这人,作为丈夫,缺点太多。他不够贴心,脾气急躁,很少温情小意,一旦发起火来,训你像是训他手底下的兵。
但他优点也很明显。在他圈起的领地里,是随意你胡闹的。他也会低头,但只是在行动上,嘴硬的像是只鸭子,顽强地守着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宝宁只是想听几句姑娘家都爱听的,软和的话。
裴原看着她,见宝宁垂着脑袋一声不吱,比她刚才狠狠咬他时还慌:“不想咬肩膀了?”
他把脸凑过去,难得主动地做这样对他来说有些羞耻的举动:“要不你换个地方咬。”
裴原亲了下她唇角的位置:“这里软,不废你的力。”
宝宁推开他的脸,羞恼道:“你现在不觉得与我亲近是丢人了,昨日在书房,不是还刻意与我拉开距离了吗?”
“你都罚过我了,冷面相对这么长时间,怪伤我心的。”裴原蹭她的脸,恬不知耻的,像只讨嫌的狗。
“只是怕你不长记性。”宝宁板着脸。
“我长了,以后再不会了。”裴原道,“再给次机会。”
宝宁小小一团,被裴原揉搓着抱在怀里,他力气大,一只手就按得住她,存心要哄她的样子,不住地亲吻她脸颊,从下巴往上,顺着鼻梁亲到眼皮。他嘴唇糙,宝宁皮肤嫩,被刮得生疼,但也推不开,情急之下,手伸到他腰间去挠痒。
裴原果真身形一顿,停住手,宝宁已经被他糊得满脸是口水,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袖子抹了一把脸。
“你可真讨厌。”
“我又讨厌了。”裴原重复了遍她的话,他有些焦躁,更多的是无措。
面对宝宁,他没办法了,小心地去哄:“那我怎么办才是对的呢?”
说完,又觉得太有损男人威严,裴原面色一沉,试图通过恐吓的方式达到目的,语气严厉一些:“你听话,不要再闹了。”
宝宁瞪大眼:“你还说你长记性了,忘了早上的约定了吗?”
裴原闭嘴。
宝宁学着裴原呵斥她的样子,呵斥道:“收起你那副讨厌的做派,从现在开始,这个家里,我才是最大的那个,你要听我的,无条件的!”
裴原一脸震惊。
马车停下。车夫听见里头的动静,他知晓裴原脾气,不敢让裴原知道他见了他出丑,不敢开门,只敲了敲:“四皇子,皇子妃,到了。”
宝宁指了指车门,冲裴原道:“快去开门,扶我回屋子。然后去厨房煮饭,我饿了,阿黄也饿了,还有小羊。我要吃素馅包子和水晶虾饺,阿黄要吃鸡肝粥,小羊要喝加了骨粉的奶。对了,还有瓷缸里的小水蛭,它们要吃田螺。睡前我要吃一百颗瓜子仁,你来剥,我还要漱口,要洗脸,洗脚,洗脚水里要有玫瑰花瓣,还要加茉莉精油。嗯,铺床也是你的活儿,睡前记得擦一遍地,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屋子,所以要你来擦。”
裴原的手搭在膝上,已经攥成拳。
宝宁眼睛弯弯:“还不快去!”
作者有话说:裴哥其实是个很深情的男人,但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太直男,他以后会很宠很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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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哥哥
宝宁悠闲坐在床上,左胳膊搂着阿黄,右手捏着本书,看两个字就抬头扫一眼裴原,看他撅着屁股在那扫地。
他糊弄人,敷衍态度很明显,这边杵两下,那边杵两下,拖着椅子腿儿在地上刮擦,声音刺耳。
宝宁看不下去了,出声指示:“你慢一些呀,这样能扫出什么东西来。”
“本来就没有东西可扫。”裴原把扫把往地上一扔,气急败坏,“我真不知道你在穷干净个什么劲儿,这地板亮得都反光了,非要扫!”
“怎么没有。”宝宁指着他脚下,“那就是一根头发。”
裴原狐疑低头,脚尖捻了捻,果真看到一根长发,他捡起来,对着光瞧,又冲宝宁道:“都是你的。”
宝宁道:“愿赌服输,你做活就好好做,不要不服气。”
她拍了拍阿黄的屁股:“你说是不是?”
阿黄“汪”的叫了一声。裴原恨铁不成钢点了点它鼻子:“蠢狗,你最好看清楚形势,今晚要伺候你的是我,你再放肆,我将你丢出去。”
阿黄弓起后背,冲着他又叫了声,裴原气得吸了口气,捡起扫把要用木棍揍它屁股,被宝宁瞪着眼睛拦下:“好好干活去!”
裴原自知躲不过去,认命地将凳子挪开,仔细打扫了一遍。
说是仔细,其实只是不那么明显的糊弄,他装模作样扫了一刻钟,将脏物收进簸箕里,丢出去。
宝宁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抱着阿黄偷偷的笑。
等裴原又进门,她立刻转过眼,将手上书页轻轻翻过一页,好像刚才窥视人的根本不是她,淡淡道了句:“辛苦了。”
“别在那和我装蒜,还不知道你那点心眼子?”裴原被气笑,他靠在门上,指节扣了扣门板,“还有什么活儿,快点说,爷现在都迫不及待了。”
宝宁道:“我们都饿了,你去煮饭。”
裴原笑容滞住:“我以为你刚才是说着玩儿的。”
宝宁问:“什么?”
“我倒是敢做,你敢吃吗?”裴原抬手,勾了勾眉头,“非要吃我做的?”
宝宁笑盈盈的:“就你,别人做的我不吃。”
“我真是做了孽,欠了你的账。”裴原咬着牙,“我那回做饭,你不是怕我弄坏你的菜板子,不让我动手了吗?”
宝宁道:“这次就算你弄坏菜板子了,也不是我的菜板子,是别人的,你赔钱就是了。我是因为不好意思要你的钱,才心疼的。”
她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两只叠着翘起来,笑容俏丽:“快去,要不我用小鞭子抽你了。”
裴原扬着下颚问她:“你哪来的小鞭子?”
宝宁抓过阿黄毛茸茸的大尾巴:“这个就是。”
她今日心情好,罕见活泼,松开阿黄尾巴又去抓自己头发:“我还有小辫子——”
“德行儿。”裴原笑骂她,走过去捏住她鼻子左右晃了晃,“你这不是在为难你的好哥哥吗。”
“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宝宁翻身坐起来,沉下脸,学着裴原昨日在书房时候的冷漠样子,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裴原一滞:“我那么凶?”
宝宁冷哼一声,眉心蹙起:“书房重地,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尤其是女眷,你不知道吗?”
裴原脸色浮现一丝尴尬,他狐疑问:“我这样讨厌?”
“你比刚才我模仿的样子还要讨厌一百倍。”宝宁揪揪小羊的尾巴,“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