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驱逐符有三张,那位穿书者的机会也有三次,那么很可能她还会再回来。
谢雨薇神色凝重:“郡主是担心,那灵魂又占据其他人的身体?”
“没错,”宁映寒颔首,“不过,经过这一次,那灵魂吃了教训,可能行事会低调一些,所以,请雨薇多多留意细节。”
“好,”谢雨薇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定然不能让它再得逞,害了其他人。”
穿书者暂时被解决了。
由于这次李佳佳停留时间较短,事情闹得不大,并未对谢雨薇的生活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她的亲人朋友只当她一时迷了心窍,为她迷途知返开心。外人议论了一小段时间,也渐渐无人再提了。
这件事的影响渐渐淡去,唯有苏俊之气得想挠墙。
谢太傅的女儿找上门来袒露爱意时,苏俊之一阵狂喜。
丢了流云和宁映寒,居然还有谢太傅的嫡女。
谢家是书香世家,谢太傅是朝中清流,才名在外,笔下文章一向颇得文人推崇。
娶了他的女儿,仕途还用愁吗?
不需要太多思考,狂喜之下,他立刻决定要娶谢雨薇。
他甚至幻想了一下到时候怎么去宁映寒面前炫耀。
谁想到还没高兴几天,谢雨薇变卦了。
苏俊之整个人都呆了,这变卦的也太快了,这人到底有谱没谱?
他不甘心地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宁映寒亲自登门后,谢雨薇就改了主意。
苏俊之泪流满面,宁映寒?为什么又是宁映寒?
别人可能想不到宁映寒的登门拜访和谢雨薇迷途知返有什么联系,苏俊之却一听就猜到,必然是宁映寒这厮使了什么手段。
他这边对宁映寒恨得咬牙切齿,却对宁映寒丝毫没有影响。
她正在把玩一张帖子,那是一张赏花宴的请帖。
三年多以前,贵女们大大小小的宴会无数,这种请帖能摆满她的桌子。
三年后的此时,却难得收到那么一张,是大长公主的女官芳姿亲自送来的。
“郡主打算赴邀?”雪色执壶为宁映寒倒茶。
“没错,殿下特意派芳姿给我带话,说惠平县主想见我,那想必是有事要和我说。”宁映寒
看向一旁的方诗琪,“诗琪,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不了,一想到宴会上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看啊,那就是和父母决裂的方诗琪,我就心生退意,”方诗琪摇摇头,露出个自嘲的笑,“我是不知道表姐你怎么做到的,但我真的不想去忍受她们探究的目光。”
“总有一天你也可以的。”宁映寒也并未勉强她,这种事,总要自己想办法走出来,外人讲再多的大道理也没有用。
赏花宴当日,宁映寒准时赴宴。
她身着一件天青色罗裙,外罩一件浅色纱衣,平添了几分淡雅之气,和她本身的明艳融合的很好。
照例一下马车,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谢雨薇也在这场赏花宴上,看到宁映寒,眼神一亮,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谢氏的女儿,向来最是恪守礼仪,除了前段时间言行出格了些,其余一向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理应最看不上宁映寒才是,却为何对她如此热情?众人纷纷猜测着。
“怎么?不怕被我的名声连累?”宁映寒问道。
“哪有那么夸张?”谢雨薇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认真道,“更何况,郡主对我有恩,我若顾忌名声,连恩人都假作不识,那可实在有违家训。”
宁映寒对她笑了笑。
谢太傅虽然古板,但的确是个正人君子,谢家家风清正,子女都被教养得颇为正直。
宁映寒想着,还好发现的及时,没有让谢家被穿书者和苏俊之祸害了去。
“郡主,这赏花宴给了我一些灵感,”谢雨薇轻声道,“因为之前的事,那个灵魂必然会对郡主怀有恨意。听郡主言下之意,那灵魂的掩饰功夫并不好,这种宴会可以把京中的年轻贵女们聚在一起,若谁对郡主露出异色,也许我们可以观察出来。一次不成就多来几次,反正大大小小的宴会京里多的是。”
“是个好主意,”宁映寒挑挑眉,看见一旁几个女孩的眼神,又叹了口气,“可惜,对我怀有恨意的人实在不少。”
“……”谢雨薇一时语塞。
第42章
宁映寒和谢雨薇聊了一会儿,公主府的女官芳姿向她走了过来,请她随自己去一边的亭子。
宁映寒点头,随着芳姿来到一个僻静的凉亭边。
亭子里等着她的,却并不是惠平县主,而是大长公主。
宁映寒心下了然,大长公主请自己来果然是有事要说:“这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大长公主笑了笑:“长宁,快坐。”
宁映寒落座,大长公主屏退众人,只余下心腹芳姿。
“圣上知道子雁的来历了。”大长公主开门见山。
宁映寒蹙眉:“他怎么说?”
“他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大张旗鼓地认回这个女儿,”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他说得委婉,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的女儿给皇室蒙羞。”
倒是不出所料,宁映寒不语,只是执壶替大长公主续上了杯中茶。
“当今陛下对我只是面上情罢了,”大长公主叹道,“本宫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是你父王……”
“殿下慎言。”芳姿打断了她的话。
被女官打断了,大长公主却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你啊,就是谨慎,不过也还好这些年身边有你替我把关。”
大长公主又向宁映寒道:“长宁,这次请你来,是想告诉你,圣上已经知道你与本宫认回女儿一事有些干系了。”
宁映寒并不意外:“陛下既然已知县主就是流云,那我在其中的干系本就瞒不过。”
“没错,所以陛下问起时,我承认了,”大长公主道,“本宫告诉他都是巧合,你见到子雁,觉得她和本宫长相相似,所以上门一试。但圣上问我‘你觉得她为何要这么做’。”
宁映寒和大长公主的表情同步了一瞬,都是对皇上能问出这句话感到不可思议。
有机会帮助失散的母女重圆亲情,难道不是绝大部分人都会这么做的吗?
大长公主继续道:“我猜他是觉得你打算在我认回女儿后,把子雁就是流云的事嚷嚷出去,好让皇室蒙羞。”
“……苏俊之都没这么蠢。”宁映寒评价道,以大长公主的权势,要查到流言的根源不算特别难。
以苏俊之的狭隘心胸,至今没揭露惠平县主路子雁的身份,八成也是顾忌着这茬。
大长公主被她逗笑了:“我回答陛下,你向我要了十万两银子,应该是为了钱吧。看他的样子,大概是信了。”
“谢殿下。”宁映寒倒是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在皇帝面前这般为自己遮掩。
“所以,这十万两银票,你拿走吧。”随着大长公主的示意,芳姿从袖中拿出十张一万两的银票。
“殿下……”
“别推辞,”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本宫话都说出去了,事情就得做到。”
“谢殿下。”宁映寒不再推辞。
“如果是你,陛下的问题你会如何回答?”大长公主突然好奇问道。
“我大概会回答,我心悦苏俊之,所以要把流云从他身边弄走,让他高攀不上。”
大长公主笑了,笑着笑着又敛了笑容:“长宁,他这般猜忌你,你在京中过得不会太容易。有机会就想办法回幽州吧,听说你当初本就是自愿进京,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借探亲的名义回去也许他不会拦你。”
这话已算很是掏心掏肺了,宁映寒念了大长公主的情。
“如果我想回去,陛下点头的几率在八成左右,”宁映寒心下早有考量,经过穿书者三年的乱来,陛下对她其实并不如何防备了,“但我不能回去,念暖他们还需要我。”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来找本宫,只要本宫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谢殿下,”宁映寒离开前,又回首补了一句,“殿下,请小心驸马。”
大长公主有些惊讶,但并没追问,只是点头道:“好。”
宁映寒回到宴会上,没一会儿,谢雨薇又凑了过来:“郡主,你右手边芍药花丛旁站着的那个黄裙女子似乎有些不对,她往你的方向偷看了很多次。咦,等等,她过来了。”
“郡主,谢五小姐。”黄裙女子笑盈盈地向两人打招呼。
“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通政司吴参议之女吴雪莲吴姑娘。”宁映寒介绍道。
“也是秦国公的表妹。”吴雪莲补充道。
“吴姑娘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纵然谢雨薇正怀疑此人,也礼数周全地问了声好。
“谢五小姐何时与郡主关系这般好了?”吴雪莲笑着问。
“本郡主人见人爱,有什么稀奇的?”宁映寒反问。
该死的宁映寒,还是这么不要脸。吴雪莲看向谢雨薇,想看看她对于宁映寒这般无耻的话语会作何反应。
谢雨薇却笑了:“郡主所言极是。”
她们二人相熟的契机,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吴雪莲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巴不得看到在场所有贵女都孤立宁映寒,看到谢雨薇这般有身份地位的贵女与宁映寒亲近她便心生不快,特意过来挑拨几句。
“谢五小姐还不知道吧,郡主差一点就做了我的表嫂呢。”吴雪莲状似天真地说道。
谢雨薇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外人都道谢家的女儿肖父,都是老古板。
但古板并不代表谢雨薇连吴雪莲这点小手段都看不出来。
宁映寒和秦宣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谢雨薇怎么可能不知情?吴雪莲这一问分明就是在提醒她宁映寒的丑事,想让她对宁映寒敬而远之。
谢雨薇一向反感有人在自己面前耍这种小心机,当下对吴雪莲的印象就跌到谷底。
同时心头又涌起了几分对宁映寒的同情,都是那个不知来自何处的灵魂造的孽啊。
想到此处,谢雨薇安慰道:“郡主无需难过,都说姻缘天定,似郡主这般聪慧又美貌的女子,上天一定会为你安排一段好姻缘的。”
吴雪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谢雨薇是被宁映寒下了什么降头吗?这可是宁映寒做出的丑事,谢雨薇未露出鄙夷之色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安慰她?
还安慰得这么情真意切……
吴雪莲硬撑着微笑:“是啊,郡主连我表哥都看不上,一定是有更好的姻缘等着她了。”
“你不必把我当成敌人,”宁映寒突然道,“有没有我,秦宣都不会娶你。”
吴雪莲被这一句激得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三年了,”宁映寒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决裂三年,这三年间,他有表露出半点对你有意吗?”
吴雪莲再也撑不住笑容,恨恨地瞪了宁映寒一眼转身跑了。
谢雨薇在一旁扶额,郡主真是直白,她大概知道宁映寒是怎么树敌无数的了。
“其实这直白也是为了吴姑娘好,让她不要再执着于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谢雨薇托腮看着宁映寒,“不过,在她看来,郡主只是在嘲讽她吧?”
“那她倒也没错,”宁映寒笑了,“我确实是在嘲讽她。”
谢雨薇也笑了起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位长宁郡主的确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宁映寒:谢姑娘差点以为那灵魂用了吴雪莲的身体呢。
雪色:那就糟了,吴雪莲和那灵魂蠢得不相上下,我们要如何区分呢?
第43章
这天一早,雪色就带来一个好消息。
宁念暖,决定和离了。
“我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宁映寒拍拍手,“点上侍卫们,跟我走一趟吧。”
此时,方诗琪用过早膳,正在院子里散步,看到宁映寒带着一众侍卫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怔了怔:“郡主这是要去哪儿?”
宁映寒为妹妹高兴,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念暖要和离了,我要到昌平侯府去一趟。”
方诗琪嘴角一抽,原来如此,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要去打家劫舍,不过……:“昌平侯府居然同意会和离?”
“他们还没同意,我此去就是要让他们同意。”宁映寒解释。
“……”这倒解释了这些侍卫的作用,方诗琪一时语塞,我刚刚以为你要去打家劫舍似乎也没冤枉你。
“我要出发了。”宁映寒对她点点头。
“祝郡主旗开得胜。”
昌平侯府,听宁映寒说明来意,侯夫人顿觉头疼。
“郡主看起来心情不错?”侯夫人盯着宁映寒脸上的笑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
侯夫人额头青筋一跳,感情你妹妹和离对你来说还是喜事来着?
就算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直白。
坦白讲,她并不喜欢宁念暖这个儿媳,这段时间和宁念暖的交锋中她也憋了满肚子气。
但她也绝不可能同意和离。
首先,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日日泡在花楼的男人,这次和离之后再想娶个正经的高门贵女,几乎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续弦怕就要挑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就算侯夫人再不满宁念暖,也得承认晋王府出身的女孩,学识教养确实要比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强上太多太多。
再者,就算宁念暖真的留不住,她能得到也只是休书,而不是和离书。
别看都是断绝婚姻关系,休妻与和离,这两者代表的意义可完全不同。
“和离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侯夫人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