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岳海防对此是有意见的,一边烧火炖肉,一边悄悄跟岳海洋抱怨,这三口人来了,就只会来三张嘴。
“去年请他们一起过年都不肯来,今年倒是主动来了。我带回来那柿子饼、葡萄干都是给徐年准备的呢,这下可好了,都进了二嫂的肚子。”
又说,“你瞅瞅,三口人,大过年一点年货都没带,他们过年过节就只会带嘴来吃,家里就二嫂一个女人,她也不伸手帮忙,光等着吃现成的。”
“来就来了,自家人过个年,你一大男人,别这么斤斤计较。”岳海洋说。
岳海洋其实最理解他抱怨什么,因为家里吃喝收拾的活儿,主要就是靠海防张罗,这几年海防他们家里都是管家婆的角色。
他安慰海防:“所以你找对象,可别光知道看脸了,人好才重要,你找个通情达理的。”
岳海防一听这话就有点沮丧了,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他今年过年还是光棍儿一条,还没娶上媳妇呢。不光他,家里仨光棍。
岳海防想起来就哀怨,跟岳海洋说:“我也知道找对象不能光看脸,可是忍不住啊,谁还不喜欢漂亮的?谁还喜欢丑的呀。你看我要是能娶个像徐年那样好看的姑娘,我天天给她跪搓衣板、端洗脚水都行。”
“……”
岳海洋用力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说徐年,我哪敢肖想她呀,做梦都不敢想。”岳海防居然一脸认真解释道,“我就是说,长得像她这样的,哪怕比她差一点的也行啊。”
岳海洋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还不如别解释呢。
岳海防端着炖好的肉出去,岳海洋一个人对着灶膛熊熊火光出了会儿神,心说也不知这会儿,徐年在干吗呢。
算算她走了也就四天,怎么感觉她走了好久似的。
吃饭的时候马燕红嫌猪肉饺子盐放的小了,问谁调的馅儿,手艺不行。岳海防就故意说了句:“二嫂,我调的馅儿,我放盐放不准,不是多就是少,你就凑合吃吧,家里就你一个女的,你手艺可好,本来还指望你调饺子馅儿呢,你又不干。”
马燕红听话听音,就怼岳海防说:“我带着棒棒呢,再说我来你们家,你还让我干活?”
岳海防也怼了她一句:“谁敢使唤你呀,怎么敢呢,那可没人敢。”
马燕红有点不高兴,吃完饭抱着棒棒就走,走出几步,折回来把儿子往岳海港怀里一丢:“你抱着,这是你们老岳家孩子吧,一天天的都累死我了。”
一家三口摸黑往家走,农历年三十,天上连个月亮影子都没有,黑漆漆的看不清周围。
马燕红一边走就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你听听,老三就这么挤兑我,我是他们亲二嫂吧,现在你们一家子就知道巴结奉承徐年,每次她来吃饭,你哥你弟还不知得怎么当老佛爷伺候呢,倒挤兑起我来了。”
岳海港没忍住,堵了她一句:“你怎么非得攀比徐年呀,你跟她比什么。”
马燕红顿时更气了。
窦月铃站在门口看人家放烟花,黑咕隆咚看不清人,先就听见他们两口子吵架的声音了。
“二嫂子,大过年气什么呢。”
“没气什么,在老大那边过年呢。”马燕红停住脚,拉着闲聊的架势,岳海港就抱着孩子先走了。
“听说那女的走了?”窦月铃问。
“回去了,回老家过年呗。老大他们光棍三个在家呢。”马燕红说。
见岳海港抱着孩子走远一些了,窦月铃拉着马燕红小声说:“二嫂,我老觉得这女的有问题,你说她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钱?要说她家里有钱,谁家有钱那也是给儿子呀。你婆婆前几天回来过你知道不?回她娘家去过,听说还来上过坟,有人看见的,看着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也没听说提到这个徐年,她恐怕不是你婆婆那边的亲戚。”
“那她能是什么人?”马燕红道,“有一说一,人家给老大投那么多钱,厂子那么大,你管她什么人,人家有钱呀。”
窦月铃神秘兮兮地说:“你没听说吗,村里这阵子可都在传呢,说这女的,是哪里大老板养在这边的二奶,包二奶你知道不,有钱老板在外边养的小情妇,养着玩的女人。你看她长那样吧,那老板年纪大了又有钱,才是背后真正的投资人,人家家里有老婆孩子,把她养在这边掩人耳目呢。”
她话音刚落,黑暗中就听见一个声音暴跳骂道:“放屁!窦月铃你放屁!”
是岳海防。
“窦月铃,你还要不要脸呀,你巴巴地想钓我大哥他不要你,他看不上你,你怀恨他就罢了,关徐年什么事,你这么胡乱乱放屁造她的谣。”
岳海防怎么也没想到撞见这个!
岳海防是躲刷碗出来的。吃过饭,岳海港一家三口一走,岳海盛就说要看书,回他屋里去了,剩下岳海防对着一桌子杯盘狼藉,赶紧笑嘻嘻跟月海洋说了句:“大哥,我出去看人放烟花去了。”立刻就溜了。
天黑,他跟在岳海港一家三口后边出来,便听见马燕红呱啦呱啦发牢骚。岳海防是个小心眼的,这么一听,好嘛,马燕红你背地里说我坏话,你又馋又懒还对我有意见了?我还跟你有意见呢。
他干脆就悄悄跟在后边,偷听。
结果好死不死,让他听见窦月铃背地里这么造谣。
岳海防一下子气炸了。徐年是谁呀,徐年在他心里不光漂亮,不光是他老板,关键如今在岳海防心里,徐年简直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徐年对他多好呀,处处替他考虑,为他着想。
他能不生气吗,于是乎,指着窦月铃破口大骂。
窦月铃哪想到凭空冒出个岳海防来,一下子被骂的有点懵。
而马燕红一看,这事弄的,关系她也不好呀,还好,她嘴里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反正都是窦月铃的锅,为今之计,是赶紧撇清她自己。
于是马燕红立刻一翻脸,指着窦月铃:“窦月铃你看你,怎么能造谣胡扯呢,我可真是看错了你,我以后可不敢理你了!”
说完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这边岳海防还在气得跳脚指着骂:“窦月铃,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徐年咋得罪你了,你一个女的年纪轻轻,你咋就这么恶毒不要脸呢。”
“海防你嚷嚷什么!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窦月铃强自争辩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是人家说的,她要没有就没有好了,又不是我说的。”
“你拉倒吧,我亲耳听见的,你还有脸抵赖,不是你说的,是你吃多了从嘴里拉出来的吧,你也不怕卡着嗓子眼儿!”
农村孩子,谁还不会骂个脏话,尤其岳海防这样本来就自带三分二流子脾性。
大过年,大年三十的祥和日子,家家都有人呢,岳海防忽然这么叫骂起来,很快的周围邻居都惊动了,黑漆漆围了不少人,纷纷打听问询,这是怎么了呀。
窦月铃想抵赖都赖不掉,旁人光听见岳海防在那儿扯着脖子叫骂了,只言片语中听着他一直骂窦月铃“造谣”“放屁”之类的,周围一堆村民也有劝架的,也有议论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65
岳海洋得知这事的时候,正在跟岳有志说话。岳海港和岳海防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村长岳有志就来了,大过年串门呢,岳海洋就给他拿了烟,坐下聊天。
大过年村里本来就喧闹,大人说笑小孩闹腾,时不时还有鞭炮声。窦月铃家离得不远,海防跳脚骂人的时候,两人聊天说话也只隐约听到外头吵吵,也听不清楚。
过了会儿,岳海防气冲冲进来了,进来也没顾得跟岳有志打招呼,气呼呼对岳海洋说:“大哥,气死我了,窦月铃这个臭娘们,她敢造徐年的谣。”
等他一五一十说完原委,岳海洋顿时也气得变了脸。
“人呢?”
“你说窦月铃?”岳海防道,“让我骂跑了,跑回她家的老鳖窝里,死也不出来了。”海防撸了下袖子说,“我堵着她家的门骂她,她还装死不出来,她妈还包庇她,说我听错了,还怪我一个大小伙子吧啦这些事。”
岳海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臭着脸转身就想出去。
“海洋,”岳有志一把拉住他,“你干啥去,女人娘们长舌头的事儿,她都哭唧唧躲了,你去了又能咋样,大过年你别去,你等着,他老窦家要是还想在村里做人,就该赶紧来赔礼道歉,他要不来,改天我找她爹妈聊聊去。”
“叔,她这是冲着我来的,以前说媒的事情,对我有意见,我一个大男人她不能怎么我,就给徐年使坏呢,徐年招谁惹谁了。”岳海洋道。
岳海防一听,对呀,立刻义愤填膺指着岳海洋:“对,肯定是,都怪你惹的烂桃花,徐年都没见过她几回,又没得罪过她。”
“……”岳海洋看了弟弟一眼,心累。
果然没多会儿,窦月铃的哥哥嫂子来了,脸色尴尬地来表示赔礼道歉。
窦月铃的哥哥全程没脸难堪,相对来说窦月铃的嫂子倒坦然多了,一直说好话,各种骂小姑子不好,又说改天见了徐年,肯定也要当面赔礼道歉。
从窦月铃嫂子的角度来说,瞧着小姑子吃了苦头,这会儿指不定心里正高兴呢。
这么一来,岳海洋面上也不好再怎么样,全程冷脸。
“给我们道歉就不必了,叫她自己给徐年道歉去。”岳海洋道,冷着脸把人撵走了。
“大哥,就这么跟她算了?”岳海防不解气。
岳海洋瞥了他一眼没接这个茬儿,片刻交代道:“海防,等年年回来,你别告诉她这件事,省的她生气。”
“生气?”岳海防说,“那我还生气呢,就这么跟她算了?徐年要是知道,一准弄死她。”
“恶有恶报,这种人不会落好的。”岳海洋说。
因为这个事情,岳海洋本来就落寞的心情越发高兴不起来,一边守岁,一边给徐年发短信。
【年年,新年好。在干嘛呢?】
停了会儿徐年回了信息。
【看春晚守岁啊。你在干嘛呢,想我了没?】
岳海洋摁着手机半天,回道:【想你了。】
【很想很想。】
【做梦梦见你在我怀里,又乖又暖和。】
徐年顿时脸有点热。老男人学坏了啊。
她回到蓝城以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把手机静音,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没拿出来过。反正这个手机,基本也只有岳海洋会联系她,一般在晚上,临睡前两人会短信联系。
这会儿,一家人都在客厅看春晚,徐年一个人拉上帘子,呆在她的半间屋里,跟他发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
徐年偷笑,回他:【今天才大年三十啊。看情况吧,回去我提前告诉你。】
年初二海兰回门,又参加了村里一场酒宴。年初三岳海洋回到县城,恢复了他“独守空房”的日子。
年初六,厂里开工上班,在徐年的授意下,岳海洋给工人们发了开工大吉的红包,不多,一般也就八块、十八,这年代当地还没有发开工红包的习惯,对工人们来说还挺新鲜高兴。他还特别跟工人说,是徐总专门交代的。
李军和周二伟他们几个拿到的红包肯定要大一些。李军拿到红包就傻乐呵,追着他问:“岳总,徐总啥时候回来呀?”
岳海洋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呀,我比你更着急呢。
他有时候想,万一,那小祖宗一走不回来了,怎么办?她家里要是想,厂里换了谁来都能代表资方,可是她呢,只知道在滨海,蓝城,蓝城那么大,他想找她都不知道怎么找。
年初十,岳海洋收到徐年的短信,就一句话:后天飞机到平原省城。
他兴奋地跳起来就跑了。
李军:“岳总什么好事呀,高兴成这样。”
周二伟看着他的背影摇头:“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好事。”
蓝城,徐年收起手机,交代嘱咐了徐帅一番,便开始准备行囊。
“姐,你这就走呀,我舍不得你。”徐帅停了停,又叹气说,“姐,你还是走吧,你不走,妈妈回来又得骂你,指不定还要打你。”
徐年转身看看小少年担忧的表情,忍不住笑笑,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安慰道:“放心吧,妈妈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我回来半个月了,瀛城也好多事,我必须得回去,趁着机会就走了算了。”
一个多小时前,她把找上门来的媒人和赵康给骂走了。她出去买个东西,刚到巷子口,便看见吕恒兰带着几个人从对面走过来,一个媒人,一个青年妇女,和一个眼熟的男青年。
徐年认出人来,就笑笑迎了上去。
“妈,”徐年看看媒人,点点头笑眯眯打了个招呼,“王阿姨好,怎么有空来的?”
“徐年啊,巧了,正打算去你们家串门呢,有缘分就遇上了。”王阿姨看看徐年,看看一旁的赵康,笑道,“你说我从小看到大,一晃我们徐年都长这么大了,长得这么水灵漂亮,我正跟你妈说呢,要给你介绍一个好婆家,有钱有正式工作,条件好的。”
一边说,一边就笑眯眯暗示地拿眼睛瞟赵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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