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纪子欲轻轻咳了一声,随后对张耿道,“那我便先回去了,若之后有事,还得烦请张兄帮忙才是!”
还没待张耿说话,纪子欲已经转身离开了。
张耿垂眸抿了下唇,也不去管他了。
张凌岳继续道,“听说那姑娘死后,魂魄被人压制住了,不到一年前的时候,才被一个和尚解开,肯定是那和尚解开后,那姑娘冤魂才变成‘相弘鸟’的!”
张耿仿佛并没有很认真地在听张凌岳讲话,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道,“好,好,我过几日再看看怎么回事。”
张凌岳一开始也没指望张耿会重视他的话,但如此敷衍还是有些反常的。
张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是心不在焉的感觉,张凌岳心里是有气的,他不愿跟张耿说话了,转身正欲叫夜君,却发现夜君已经不在了。
这时张耿道,“这几日事情比较多,你先别到处玩了!”
张凌岳就大惑不解了,他何时到处玩过!
张凌岳叹了口气,道,“好,知道了,我去找找那个谁……”
张凌岳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照着夜君现在的状态,不仅傻,还失忆了!
他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张凌岳也不清楚,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这里搞出什么乱子。
张凌岳在家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夜君,他问了看门的人才知道,夜君果然出去了!
张凌岳急匆匆地往门外赶,却一下撞到了一个人,这人也是匆匆而来的,因此这下撞得可不轻。
张凌岳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看着来人道,“钟鼓尘,你这么急做什么!”
钟鼓尘拉着他进门道,“我们慢慢说!”
“不行,我得出去找人!”
“好,那我们边走边说!我告诉你啊……”钟鼓尘这是又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上次他叔叔将他拎走后有没有揍他。
“我告诉你啊,我就在方才,听到了一个消息!”
张凌岳道,“什么消息,搞得你如此激动?”
钟鼓尘继续道,“纪子欲,他要成亲了!”
“什么?”张凌岳停下脚步惊呼,引得路人纷纷看过来。
钟鼓尘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看,你这不比我还激动了吗!”
张凌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只离开了一天了,为什么仅一天就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
张凌岳也大概知道纪子欲今日的心情为何不佳了,可成亲原是喜事,若纪子欲不愿的话,那他为何要成亲?
张凌岳问道,“和谁?胡关落吗?”
钟鼓尘道,“那还能有谁?”
张凌岳记得钟鼓尘说过,虽然这胡家大小姐就认定了纪子欲是自己的夫君,但是纪子欲对她倒是没什么好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突然要成亲了。
钟鼓尘道,“听说啊,是那胡家大小姐她……”钟鼓尘趴在张凌岳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张凌岳双眼微微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再次惊呼道,“什么!”
钟鼓尘道,“你看吧,这才是故事的精彩之处,刚开始我也不信,但是忽然听说他俩要成亲了,我才信的!”
张凌岳还没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那,胡家怎么说?”
“哈哈——”钟鼓尘笑道,“胡家怎么说我不敢猜测,但我方才还看见胡怀古了,那脸色,不怎么好看呀!唉你方才说,是来找谁的?”
张凌岳叹了口气,他方才只顾着惊于其他事,竟忘了正事!
“就是那个,我带他去你家的那个,你有没有看见他?”
钟鼓尘点点头,道,“奥,就是那个高高的,有些害羞,还给你编头发的那个嘛!”
张凌岳点点头道,“嗯,方才还在我家中,转眼间便不见了。”
钟鼓尘道,“那你急什么,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走不丢的。”
张凌岳不知如何跟钟鼓尘解释这件事,他们二人只能在街上逛着找。
钟鼓尘似乎有些累了,道,“你也不问问路人有没有看到他,就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叮铃——”
铃铛声从背后响起,张凌岳猛地回头,身后是些路人,并没有夜君的身影。
张凌岳当是自己太想找到夜君而出现的幻听。
可他刚转过身,又是一声铃响。
张凌岳朝四周细细望去,钟鼓尘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忽然一脸惊喜地在这里乱看,但也和他一样朝周围看了看。
可这里实在没什么,钟鼓尘道,“他不在这里的,我们去别处找找。”
张凌岳默许,刚要跟着钟鼓尘去别处,他又听到那铃铛的声音。
张凌岳愣住,他忽然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晚上去纪子欲家被什么引入幻境的那路段。
钟鼓尘看他又停下了,嘀咕道,“干什么呢又是!”
张凌岳又向四周看了看,没错,就是这个地方,可那是晚上,白天也会出现幻境吗?
而且他一直以为是夜君跟着他的,便觉得夜君现在也可能在他身边,于是轻轻叫了声,“阿焕?”
并没有回应。
“唉!”钟鼓尘轻轻推了下张凌岳,“你在干什么?”
张凌岳道,“没什么,只是你有没有听到铃铛的声音?”
“听到了啊。”钟鼓尘道,“怎么了?”
张凌岳心中一惊,“你也能听到?”
“我也能听到?”钟鼓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凌岳,“我又不聋,再说了,卖铃铛的嘛,这人来人往的,过个人碰一下,风吹一下都会响的!”
“卖铃铛的?”
张凌岳顺着钟鼓尘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路边果然有个买铃铛的。
张凌岳低头自嘲道,“这样啊,是我想多了,咱们去别处吧!”
……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一侧的墙壁上,从出门到现在,张凌岳与钟鼓尘一无所获。
钟鼓尘道,“不用担心,他又不会像纪子欲似的自己在外面被人……”
“啧!”钟鼓尘立即住口,张凌岳道,“他倒不会遇到那种事情,只是,只是……哎呀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
听他这么说,钟鼓尘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急忙道,“你说嘛,我听着!”
张凌岳抿了下唇,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钟鼓尘看他这样,实在吊胃口得很,道,“说嘛,说了又能怎样,我又不跟那个谁似的去告状!”
张凌岳还是犹犹豫豫地不知怎么说,钟鼓尘实在受不了他这样,道,“到底有什么难为情的,别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你对大姑娘是有多偏见。”
“行了行了,我随口一说行了吧,又没说你就是,那你赶紧说吧!”
张凌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握了下拳头才道,“他不是很正常的!”
“我看你现在也挺不正常,真的。”
“我没跟你说笑,那你知不知道,若是人的魂魄被撕碎了,这人会怎么样?”
钟鼓尘一怔,或许他没有想到张凌岳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魂魄吗,人若是没魂了那就如活尸一样了,没了魄,那就死了!魂魄若被撕烂,那这人肯定神志不清啊,魂魄时有时无的,所以你不知道他何时是活的,何时是死的,至少以我的能力,若我遇到了个这样的人,我是看不出来的。”
张凌岳心中一滞,继续问道,“那这人有没有可能,失忆?”
“失忆……”钟鼓尘略加思考,“失忆倒不会吧,这个我没听说过。但是,若这人忽然以另一种身份生活了下来,而且不记得自己此时真正的身份的话,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激起了他最不愿表露出的某些回忆,而且这些回忆多半是好的,因此他才将自己困在其中不愿脱离。”
张凌岳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想,只是不太确定,这时钟鼓尘又道,“难道你的……那位朋友,他也这样?”
张凌岳点点头,语气中带了些埋怨的滋味,“他将我……认成他哥哥了!”
“哈哈哈——”钟鼓尘笑道,“有人叫你哥哥难道不好吗,我巴不得有人叫我哥呢!”
张凌岳有些无奈,看着钟鼓尘嬉皮笑脸的样子,他打趣道,“你似乎每天都很开心啊,你叔叔将你拉回家后没打你?”
钟鼓尘表情倒是没怎么变,道,“他好像是要打我来着,但是他又说了些话,我没太听清他在说什么,大概是说过几日我家要来个什么人,他怕将我打伤了不能出来见客,可我为什么要见客啊,我最讨厌见人了。”
【作者有话说】:(ノ`)ノ
第45章春心恐沉乡
张凌岳回到家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夜君还没有找到,但是钟鼓尘告诉他,说不定夜君已经回家了,若没回家,明天就贴个告示,总会找到的。
张凌岳房间的灯没有亮着,但他还是推开门就叫了声,
“阿焕,你在吗?”
自然是无人回答的。
张凌岳将灯点上,却发现自己的床帷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下来。
他撩起一侧的帷布正准备重新用绳子绑起来,却看到有个人躺在他床上。
他先是惊了一下,但极刻便松了口气。
床上睡着的正是夜君!
张凌岳心里想着,自己在外面找他找了这么久,脚都快走断了,他竟然在这里睡觉!
虽然这么想着,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气。
不知为何,张凌岳竟盯着夜君的脸认真看了起来。
夜君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拉出了一条条影子;高挺的鼻梁与润红的嘴唇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精致;他呼吸平稳,头发随意散在枕头和身体两侧,被子只盖到了胸下。
若说他是个死人,没人会信的。
张凌岳忽然心中一怔:怎么回事,自己刚刚是不是咽了下口水?!
想到这里,张凌岳有些无地自容地使劲扯了下手中的帷布,谁知劲使大了,手中的布被他“嘶啦——”一声扯破了!
这是熟睡的夜君也被这声音惊醒了,他睁开眼先是有些迷茫,当他看清张凌岳后,眼神里渐渐布上了喜悦。
张凌岳一怔,松开自己还抓着布的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帷布又落了下来。
夜君伸手又将帷布撩开,欣喜道,“哥哥怎么现在才回来?”
张凌岳往后退得远远的,如实回答,“出去寻你了。”
可他不知为何并不敢看夜君,偶尔小心翼翼地瞟一眼,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时夜君已经下了床,张凌岳只是听着他的脚步声就有些紧张了。
他将脸尽量低头朝向别处,仿佛是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就在这时,张凌岳忽然按着后背靠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但他忽然更紧张了,似乎还有些害怕,只觉得呼吸有些紊乱,也不敢动,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哥哥的胸口怎么会震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夜君略带关心的语气,使张凌岳更加无地自容了,小声说了句,
“傻子!”
夜君不放心似的将张凌岳从身体上轻轻推开,微微俯身道,“是不是生病了?”
张凌岳使劲摇头,但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夜君缓了一口气,道,“没事便好,若不舒服就要说。”
夜君又将张凌岳揽回怀里,轻声道,“这次再见哥哥,哥哥似乎比之前要瘦小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张凌岳不知该如何接话,便保持着沉默,其实他挺想说一句就是:人不好好吃饭难道还会往回缩吗?
夜君继续道,“但这样的你,更加让我有保护你的欲望了。”
张凌岳头皮发麻,总觉得夜君是不是对他哥哥有什么别样的情感,难道是……恋兄癖!
恋兄癖!
张凌岳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他猛地推开夜君,道,“你是不是睡够了,睡够了的话……那你就,就醒着吧,我去睡了!”
张凌岳不知道,他随口的一句话,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后果。
夜君一听他要睡觉,道,“我只是在等哥哥时一不小心睡着的,既然哥哥也困了,那我便陪着哥哥一起睡吧。”
“不可!”张凌岳急忙道,可是已经晚了,夜君已经将他拖到了床上。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在床上,张凌岳道,“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夜君轻声道,“嗯。”
“我不是你哥哥!”
夜君的表情有一刻是定住的,张凌岳慌了起来,他怕自己是不是又刺激到夜君了。
但这个事情他觉得还是说得越早越好,若真得像钟鼓尘说得那样,张凌岳怕夜君会在他自己的幻想中越陷越深。
张凌岳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习惯这种感觉。
谁知夜君似乎并没有被张凌岳的话影响到,笑道,“哥哥在说什么,你不想做哥哥,那你想做什么?”
张凌岳没太去听夜君说了什么,他此刻只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抿了下唇,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难过,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是,心里沉沉的,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而我又觉得有些无能无力。我小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但又每次横冲直撞。虽然知道,就算有什么事情真得来了,我又不会去死,过了这些时日,我还是我,但我是经历过那些事的我,经历过后,虽然没什么,但就更害怕了。因此我不太愿再去接触别的东西了,我怕哪天我会将那个东西丢掉,那样的话……我会很不好受……”
张凌岳停了停,又说道,“……所以,若有天你发现我不是你哥哥了,那我就……就失去你这个弟弟了……”
张凌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将身体往下缩了缩,用被子蒙了半个头。
“张凌岳,若你就是呢!”
低沉坚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张凌岳猛地将头窜出来看向夜君。
他还是那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对他笑,张凌岳道,“刚刚你说话了?你一直在骗我!”
夜君柔声道,“我一直听着哥哥说话呢,哥哥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些口渴了,若口渴……”
说着,夜君忽然翻身朝张凌岳压来,张凌岳朝夜君的腿踹了一脚,满是怒火道,“若你真得那么喜欢这样玩,那你就去别处找别人玩吧,别在这里烦我,现在这个时辰,大街上满是拉客的相公,随便找一个他们都很乐意做你哥哥!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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