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命都给你》TXT全集下载_20(2 / 2)

他似是思索良久才与她吐露心迹,许是因为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虽然语气还如以往那样温和克制,到底有些气喘,别过脸去,轻轻咳嗽了几声。

一声声咳嗽撞在钟瑜心上,撞得指尖发颤,紧紧攥着他的后颈处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一团。等到他咳停,她欲站起,“我帮你倒水。”

被他按住后背,“坐一会儿,听我把话说完。”

想必也是鼓足了勇气。钟瑜静了静,忆起那天他知道她复出,跟珈古签约,回到薄逸北身边,勃然大怒,想来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一想到过去两年的种种,钟瑜酸涩无比,“你知道我计较的并非如此。退圈是我们协商好的,或许我心里会有一点遗憾,但也不构成障碍,我失望的是,牺牲了那么多也得不到你哪怕一点点的信任,你仅仅只凭道听途说和来源不明的邮件和所谓的偷拍就断定了我的罪行。”

周时放闭上眼,额头靠在她的肩头,呼吸沉沉,收紧手里的力道,将她梏进怀里。

他知道他是真正地刺痛了她的心,无力为自己辩解,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连那声“对不起”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时,他们的婚姻进入瓶颈期,诸多的烦恼压抑无处伸张,也只有找到一个破口发泄,若是一年前发生这样的事,他会不遗余力地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和情绪都积压到了一个时间点,他一面抱着怀疑,一面又愤怒无比,想通过离婚来刺激她,刺激他们近乎“麻木”的婚姻。

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烂的方法。毁坏的不仅仅是他们长达十年建立的亲密关系和感情,更是她对他的一颗赤热忠贞之心。

“是我错了,是我心眼小爱吃醋,对你不够信任。”良久,他深深叹息,像是极度悔恨却无法挽回,“宝宝,我错了。”

在被他冤枉的时候她没有流泪,控诉他的时候,她也强忍着泪意,可这一声低喃似的“宝宝”却在一瞬间击溃了心理防线,那含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慢慢滚落下来。

在他们最爱的时候,情难自禁时,他总爱着这样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唤“宝宝”,一声又一声,温柔缱绻,好像真的要护她一辈子,疼爱一辈子。

她微微仰起脸,灯光下,那泪珠似晶莹的,断了线的水晶,缓缓沿着白皙娇艳的脸庞滑落,汇聚在下巴上,美得惊心动魄。

周时放叹气,伸手帮她擦眼泪,“还是和以前一样,连哭都没声没响。”

以前……以前的事对她来说像是折磨,不去想,却老爱跑出来烦人。他以前总说,她是他见过最倔的姑娘,什么都不肯认输,也不肯求人,就连哭也是没声没响的,可就是这个姑娘,让他想结婚,想揉进骨血里宠爱。

钟瑜拂开他的手,自己伸手抹了抹脸,又要起身,“你生着病,我还这样惹你……你先放了我,我去趟超市帮你买点吃的回来。”

就算跟他生气,她也还是这样温柔,时刻都想着他,好像成为了身体的一种下意识的本能。他以前是习惯了这样的照顾,便觉得习以为常,可等到失去了才知当初的生活是多么富足和宝贵。

“不打紧,”周时放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手指绕着她散落在背上的长发发尾,“坐一会儿,聊聊天。”

钟瑜想到打断的话题:“莺儿……你早知道了?”

周时放看出她眼里的信息,沉吟道:“不告诉你是不想拉你进来趟这淌浑水。”

钟瑜想过很多种理由,唯独没想过这个,一时有些愣住。周时放抽过纸巾,轻轻按压在她脸上,为她一点点拭去泪痕。妆容怕花,他的动作轻柔小心。

这男人在某些小细节上,体贴入微到连女人也赞叹不如。

钟瑜正想着,听到他说:“但既然你已经参与进来了,我也只能想尽办法使你不受波及。”

她细细品了品,听出来他话里的郑重,心下又是一怔,想了片刻道:“黄五爷的目的应该是贺楚川找薄逸北要人,以薄逸北的性格不会轻易放人,肯定会提要求,他失去的港城那个项目的价值只会成倍要回来,贺楚川不可能吃亏,本来薄逸北和贺楚川还没有个人恩怨,经过这次,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周时放点头赞许:“这是其一。”

钟瑜扭侧头看他:“还有?”

还有,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了。

本这是贺楚川和黄五爷的事,薄逸北的顺水推舟,将钟瑜拉入进局。因她的参与,周时放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事情变得复杂,成了薄家、周家和贺家的事。看似薄逸北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实则是以此制约他周家和贺家,从后者中捞取的利益远远大于所失去的利益。

她自然不会有错,离了婚,她与周家是没关系了,她所做的一切都代表了她自己,也算是帮了贺楚川一个大忙,只不过被薄逸北利用了她与周家那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周时放不会轻易弃她的安危于不顾。

但他不能同钟瑜说的这样详尽,怕她因此自责,甚至连利害关系也不能透露,知道总比不知道安全些。

他希望她的内心永远澄明清澈,不被这些勾心斗角利欲熏心污染。

所有肮脏的,黑暗的,不能被摆在台面上的手段和勾当,都让他为她挡下。

可现在,似乎这样的愿望也变得困难,那就让他护下那片最后的净土。

能晚一时不受伤害,便是一时;一秒,便是一秒。

周时放拉过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轻轻揉着,锁眉深思了一会儿,说道,“另外的,我不能够告诉你太详细,我总不会害你,望你能相信我。”

钟瑜看着他,在心里问自己,该不该信他的话,拿他和薄逸北比,她心里的天枰朝他倾斜。

没等她回应,周时放继续说:“对那孩子来说,在你这里总比在黄五爷身边强,楚川也会暂时安心的。黄五爷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怕到时他会对你不利。”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了,有些事情必须得让她明白,对她没有坏处。

他仰头看着怀里钟瑜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们周家经商这么多年,如今做到这样的地位,袁女士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子承母业,我总有一天也会回去,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在外面树的敌人多了,如果只是孤身一人也就一条命而已,遇到你以后,我有了软肋。”

“这些,我以前没有告诉过你,是怕你知道太多,想得多。我有能力保护你,就算离婚,我对你的心,还是没变。”顿了顿,他轻轻说,“我前面本来有一个哥哥,袁女士去外地出差,被人在茶水里投毒,那孩子没保住。”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了,扭头看向窗户。

钟瑜望着他的侧脸,有一种隐秘的心酸涌上来。即使含着金汤匙出生如周时放,也有不为人知的无能为力,藏在角落里的心事和秘密。

他在这个圈子成长、长大,见得多听得多,亲身经历着,不是唬人的。原来他是真的在保护她。

“你应该早就告诉我,”钟瑜柔声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周时放转头望着她,幽淡的光落进他眼里仿佛猫眼石一般漂亮,“你在我眼里是脆弱的,一不小心就会摔碎。”

不管再怎么坚强,在爱你的人眼里,你永远都是易碎的瓷器。

顿了顿,他又说道:“黄五爷迟早得知道,你又在娱乐圈,他若想给你使绊子,轻而易举。我这两天翻来覆去想,暂时你就当不知此事,你也没同我见过面,跟我关系……还是恶劣……”

说到这里,周时放看了眼她,“……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我正大光明保护你。但我知道你不愿意,那天回来我思考过,让你现在原谅我,确实是很自私的想法,你要是勉强答应,心里也是委屈的。”

钟瑜看着他,慢慢说道,“所以两个选择,要么回去,继续做你的周太太,要么跟你撇得一干二净,在你搞定黄五爷之前,我们之间没有瓜葛?”

周时放点头,“那天在他生日宴上,他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我们的关系,他最多查到我们离婚了,你现在跟薄逸北在一起,跟我结了仇,这样其实反而是对你有利的。”

“你现在在薄逸北身边,是安全的,他不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也让他免除了后顾之忧。

听他这话,似乎是下定决心把她推向了薄逸北。她突然明白,这些年他不愿让她“抛头露面”的原因,在这个名利场中,有着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想了半秒,钟瑜点点头,从他身上下去,“我今天没来过。”

他这次没拦她。

走了两步,钟瑜想起了疑惑,突然停下回头看他,“贺楚川和莺儿什么关系?”

周时放仍旧那样坐着,那张削瘦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那双在膝盖上慢慢攥紧的拳头,真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他要永远这样坐着,像一尊一动不动的石像,无悲无喜地,到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放狗心里苦啊T~T

其实简单点来说,就是薄逸北把钟瑜推到了明面上,被黄五爷发现可以利用钟瑜制约周家,然后周时放就自然要保护她了。

放狗真的就是……自己在刀尖上走,也不愿意让钟瑜冒险,并非双标。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但他不信任钟瑜是有点的,原因我后面会写,当然,吃薄二少的醋也是相当真实的。

第44章

“你是这样对她说的?”贺楚川不相信似的问斜倚着扶手心不在焉望着楼下景致的男人。

他听闻,转过头来,嘴角噙着笑,拿着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你这院子不养花可惜了。”

答非所问。贺楚川无言地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低头须臾,男人脚步走过来,在对面坐下,手掌轻轻摩挲着椅子扶手,若有所思的:“我答应过你不说出去。”

半真半假的语气。

贺楚川轻笑了声,倾身去放杯子,“瞒她太多事了,心里过意不去。这次我理应感谢她,但不敢私自去见人。”

周时放知道他的意思,黄五爷那边的人盯着贺楚川的动向,只能过了这个风头在说。

想到那天后来的对话,问她是不是存心帮贺楚川的忙,她说是看那女孩儿可怜,就算不看贺楚川的面子,基于人道主义,看到了却不做些什么,心里也会难过。

他又问,就算是现在知道可能会有危险,还是不后悔?

她简单明了,不后悔。

又说,“就算黄五爷真要拿我怎么样,为这事必要的牺牲,做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你肯帮我,我心里感激,你不帮我,也合情合理。”

这件事本就与他无直接关系。

“怎么可能不帮,再怎么样,你也是为了楚川做这些牺牲,要是不帮,未免显得我们太过冷情。”话是开玩笑说的,但他知道,不是真心话。

不是完全为了贺楚川。

完全是为了她。

他没有接话,点了一支烟沉默吸着,隔了几秒说道:“能让她知道的都让知道,剩下的,时机还不到。眼下别无选择,她要恨我,我也只能受着,是我对不起她在前。”

贺楚川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望着坐在对面的周时放。烟雾缭绕里,他的面容隐在后面,看不太清。

这些年,他成熟的太快。不说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藏匿着无穷的心事,可一旦展颜,又仿佛孩子一样单纯。

外人面前,他随心所欲风流倜傥,万事不过心的潇洒不羁,但眼里总有一种化不开的忧郁,两者完美融合,对影迷和粉丝来说,是致命的魅力。

贺楚川认识他这么多年,哪能不知他的忧郁来自何方。生长在他们那种豪门家庭中,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了,如果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倒也算了,可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当初周时放不肯接受商业联姻,执意娶钟瑜,甚至用上鱼死网破的手段才抗争胜利,在圈子里流传成了一段佳话。可后来的婚变也间接见证了“阶级不对等不可能有美满幸福的婚姻”,正中某些人下怀,但最开心的应是袁淑枚。

无论结果怎么样,周时放的行为无异于挑战家族权威,甚至是打破了对圈子里常年形成的规则,也为他们这些贵公子小姐们开了一个好头。

在爱她时,热烈疯狂。她是他的信仰。

贺楚川不知道,如果他遇到了这样的爱情,会不会有周时放的勇气。

又聊了几句,周时放抓起帽子起身告辞。贺楚川挽留:“难得回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我刚好换了一个厨子,米其林星级厨师,一定要让你这张金口试吃才行。”

周时放笑,“吃你比我专行……改天吧,要去老爷子那儿。”

贺楚川见此,不再挽留,“帮我跟外公问好。”

周时放轻点下巴,戴上帽子,转出门去。

袁淑玫是海市本地土著。商业企业都有帮派和规则,以此形成商会。海市以袁家为首,贺家其次,往西过去袁家势力慢慢消弱,S市为首的是以周叶两家为代表,再往后便是梁家和宋家的天下。

袁家和周家联姻之后,而又因周家与叶家交好,几乎掐住了南方绝大部分的经济命脉,延伸到海外市场。利用自身的经济优势和实力,紧跟时代步伐,响应祖国号召,积极拉动内需,带动全国乃至全球经济发展。

袁淑玫的父亲,也就是周时放的外公,袁培风,袁氏最大的股东,虽然早已卸任安享晚年,但威名在外,每天还是会有很多人前来拜访,出门更是不方便,总有一群人围观,还要带着保镖。为了过上几天清静日子,老爷子前几年搬回老宅住去了。

袁家祖辈在朝中为官,晚年回到家乡,设计并建造了这座老宅,由多个四合院组成,气势恢宏,雕刻精美,俗称“老台门”。整个家族在此居住生活至今两百年,如今成了文物保护单位。

但因这处是袁家祖业私宅,并不对外开放,远离闹市,这里就显得较为幽静安谧。

以前袁淑玫回娘家,都会带着周时放小住几天。门庭幽深的古宅和城里的房子都不一样,男孩子天性活泼爱冒险,老宅的每个角落都成了探险的去处。

直到多年以后,拍年代戏,站在檐下望着落雨的庭院,脑海中止不住地浮现出儿时在老宅生活的印象。

车子还没到台门前,便看见袁淑玫的车驶远了。

周时放下了车,走上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前庭,梨花已经开了,风一吹,白色娇柔的花瓣飘飘摇摇,落进天井,漂浮在积水的石缸里。

人还没进堂屋,说话声已传进耳里。先是袁培风洪亮的嗓门:“一天不气我你就难受。”

“爸你小声点儿。”袁淑玫压着声,像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你还怕难听?”虽这么说着,袁培风到底还是放低了声,怒其不争,“你啊你啊,年纪一大把,净干糊涂事!”

“这能怨我?小两口感情不好,又不是我搅的,再说,就放儿那脾气,他肯听我就好了。”

袁培风:“放儿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他忙,您又不是不知道。”

周时放站在门廊的大木柱后面,取出了抄在口袋里的右手,按在外套的纽扣上,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再接着,手掌压上脖侧,扭了扭脖子,与此同时,嘴角勾出一道轻蔑的弧度。

手指捻着袖扣,脸上的笑容换了样,和气温柔。长腿迈开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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