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上面没有备注,可她的心却慌乱起来。
她暂时理不清那一刻的情绪,就估且称之为做贼心虚吧。
信息写着:“外公让我问你,酒做好没有?”
没有称呼,也没有起因,但她就是知道是谁。
心很乱,父母又在身边,暂时回不了信息,看完之后,钟瑜把手机搁在茶几上。
却坐立不安起来,坐了会儿,她拿起手机站起来:“爸,妈,我洗澡去了。”
父母看上去丝毫没有怀疑,让她洗完澡早点休息。
钟瑜上楼进房间,关上门转身回复信息。
老人家嘱托的事她哪可能轻易忘记,只不过日常繁忙没有时间,这次会跟他回来原本也是计划之内要为这事奔波的。
她怕外公不够吃,这一次就做多一点。
不过,有一点很为难的是。
酒的水质要求很高,普通的自来水和饮用水做不出来好酒,需要大山里的清泉水。
她往常做酒都会去外婆家的大山里,名叫子坞山,深山老林,出了名的好泉水。
从市中心驾车去子坞山,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更别提她这次回来没有开车,行动极其不便。
对周时放说此事,他二话不说接了车夫的差事。
反正帮他外公做酒,他理应帮忙。
约好明天出发时间,钟瑜列好了清单,明天要带上的东西,一大早起来就要准备好,以免遗漏。然后放下手机,在床上傻坐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
她开了门。
钟妈抱着崭新的被褥进来,看了看她:“还没洗澡?”
“嗯。”钟瑜取过她怀里的东西。
母女俩边铺着床边聊天。
聊着聊着,钟妈话锋一折,朝门口望了眼,放低声说:”你爸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了。”
钟瑜心咯噔一声,看母亲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突然意识到,钟爸的那些反常行为,他平常并不是话很多的人,但今天言语和眼神之中包含的感情却很不一样。
大概是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并没有那么好,对女儿的疼惜。
她垂下眼,轻轻抓了一下母亲的手,“妈,你跟爸都别太担心我,我在外面过的挺好,真的。”
停顿了下,怕钟妈不信,她换上轻松的语气:“最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我现在心态特别好,谁都影响不了我。”
这后面半句话,是想告诉父母,网上那些负.面.消息也别太在意,之前她第一次上节目,被网友痛批,钟妈在家里看到那些不好的言论,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
那些言论,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周煜的压力。
钟瑜心里很清楚,要做好他的贤内助,就必须斩断翅膀。
可是,放弃并不一定代表她不想,当失望积攒到了一定地步,意识慢慢觉醒,她不想再忍了。
她对谁都没有亏欠,最亏欠的永远是父母。
她没问爸是怎么知道的,抿了抿唇,兀自低着头。
在母亲面前,她伪装不起来。
钟妈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她坐下。
她将脸靠在母亲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妈知道你心里肯定放不下他,你感情上的事,我和你爸很少过问,你和你姐不一样,你从小就有主见,要什么不要什么清清楚楚,其实以前我还比较担心姐姐。”
说到这里,钟妈笑道,“你像你外婆,漂亮,性格像男孩子,你姐太文气了,都说你俩不像双胞胎,我自己也觉得,但你们都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像不像我自己知道。”
“我和爸爸因为工作太忙,亏欠你们姐妹俩太多,但所幸你和姐姐都让我们感到骄傲。你小时候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很仗义,妈妈从来没有因为你的成绩担心过,总是跟你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是非要学习成绩好咱们才有出息。”
“你和姐姐,做妈妈的只希望你们健康快乐积极努力地成长。任何时候,你的选择,妈妈一定无条件支持。”
钟瑜听着这些话,沉默。心里纵然思绪万千,如千斤重般,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她还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但她一定会记住妈妈的话,健康快乐积极努力地活着。
鼻尖发酸,孩子在母亲面前掉眼泪从来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妈,”她亲昵地蹭了蹭母亲,“谢谢你和爸爸。”
谢谢你们在成长的道路上从来没有给过我压力。
从来没有因为我和姐姐的悬殊差异而放弃过我。
一直都是那么尊重,那么爱着我们。
是你们,让我拥有了如此幸福和睦温暖的家,就算在外面受到委屈,也永远有自信和底气,有温暖的港湾可以靠岸。
钟瑜洗过澡后,穿着睡裙躺进母亲为她铺好的床上,被褥上还残留着太阳的味道。
临睡前看手机,某软件推送进来的一条花边新闻挂在通知栏的最上端。
“爆,周煜历届女友大揭秘。”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不咋会虐了,就走走日常这样子了。
第59章
钟瑜发现自己的心态真的不一样了。
要是放在刚分手那会儿,看到这样的新闻,明知道是博人眼球的标题,仍旧会忍不住在心里酸一下。
可现在她的内心丝毫起伏也没有,一点点那方面的想法也没有,纯粹是当一个普通的八卦新闻,带着好奇心,没有思索的和停顿一下点开,想看看能不能编出一朵花来。
内容一看就是很无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爆料,就是把所有和周拍过戏的搭档挨个写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周煜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演员,怪不得被那么多人奉为男神。
钟瑜看完,在心里吐槽,这年头,连八卦都开始走搞笑路线了吗?
顺手点开下面一个关于他的采访。
以前她对周时放的采访是绝没有兴趣的。
原因莫过于是,对他太熟悉。
他什么样子是她没有见过的,生活里见多了的人,不会像通过别的方式再去多了解一分。
但今天,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闲情逸致点开了这个视频看。
可能是最近通过工作上的接触,对生活和对他都有了全新的改观和认识。
以前,或许是因为年轻,阅历尚浅,对事物的了解浅薄了一些。
生活,在给了她一次重大打击之后,又给了她一次重新认识自我,认识周遭和世界的机会。
也同时,对身边的人,有了全新的看法,和更深的感悟以及了解。
这个采访视频是早几个月前的,他在参加活动的现场例行的采访环节,时间就几分钟。
钟瑜还记得这个采访当时是上过热搜的。不止是他在采访现场的妙语连珠和幽默获得好评,更是因为在身边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掉落他的话筒也没有指责,而是顺势地接住,用开玩笑的口吻安慰了紧张的工作人员,化解了尴尬。
都是举手投足间的小细节,却让人看到了好修养和高情商。
那次上热搜时,她只觉得是习以为常了的事,却被粉丝和喜欢他的人放大。而现在,她换了个角度看,突然能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他的原因。
归根到底,他于他们而言,是偶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而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身边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她一直没有否认过他的优秀,那些好修养、好品质。这些就算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是难能可贵的。
但可能,长达十年的时间,他们之间太过亲密熟悉,以至于那些在外人眼里的闪光点,在她眼里变的寻常和普通。
变得没有那么容易吸引人。
而现在,当她重新看这些视频时,猛然间发现,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认识过他。
不是她以前认为的,他善于在她面前伪装自己,而是这些年,琐碎的日常和矛盾,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的越来越远,忘记了当初是如何拼命努力靠近彼此。
婚姻使人疲倦懈怠,她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懒,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去了解过他,忽视了他的需求,很久没有真正感受他的的内心,忘记了当初他带给她的那份悸动。
她不由地想起了那句话:婚姻走到穷途末路,错不在一方,在你和他。
夜很深了,钟瑜依旧没有睡意。看了他的两部电影和几个采访视频,这些年她鲜少有这些的兴致和时间去这样细致研究一个人。
将他过去拍的电影和最近那部《风起》做了比较,无论是演技的巨大提升也好,还是面对记者刁难的问题,他从当初的青涩到现在的游刃有余。
可以看出这几年来,在他身上的成长太明显,成熟太过快。
好像少年,一夜之间蜕变成了男人。
这一路上,他有多努力,别人或许未可知,她又怎能不知?
婚姻和事业要两头兼顾,他不是圣人,又怎能做到完美无缺?
昨晚睡的太晚导致第二天一早起来脑袋昏沉哈欠连连。
钟瑜关掉了两个闹铃,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才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从床上坐起。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踢踏着拖鞋迷迷糊糊走进卫生间洗漱。
她化了一个淡妆,琢磨今天穿什么搭配。
要去山上,裙子可以不用想了,从衣柜里拿出衬衫牛仔裤来,想着山里冷,又在衬衫外面罩了件针织毛衣,拎起风衣走出房间。
钟爸照常晨练去,早餐阿姨已经做好摆放在桌上,钟瑜吃了三明治和豆浆,走进厨房找装水的桶。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因为太久没有回家,家里的东西放哪里都不知道,只好上二楼找钟妈。
她穿过门,进阳光房,“妈,咱那个矿泉水桶放哪儿了?”
钟妈正在浇水,闻言抬头,“你找那个干什么?”
钟瑜料不到她问,愣了下之后,随口说道:“我有个朋友想喝酒,我这不回来一趟嘛,就去子坞山帮他装水回来做酒。”
“朋友?向晴?不对啊,她不是在海市?你在家里还有和谁关系好的朋友?”深谙女儿读书期间人缘一向不济的钟妈疑惑道。
钟瑜被问烦了,但又不想说是周时放,免得节外生枝惹父母担心,佯装生气,急道:“哎呀,你好烦啊,就有那么一个朋友,快告诉我在哪里,我的朋友还等着呢。”
钟妈不闹她了,笑着告诉了她去处。
钟瑜飞奔出去,听到母亲在后头问:“中午回不回来?”
“不了!”钟瑜大声回,步履匆匆向楼梯走去,依稀听到母亲说了句:“这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也不一起吃个饭,这么忙怎么找对象?”
她脚步一顿,很快下了楼。
找到了桶,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拎着,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出了院门,又走出几步远,周时放的车停在绿化带旁边。人站在车边发信息,见她过来,收起手机走过来拎走了她手里的两只桶,放去后备箱。
钟瑜跟在他身后朝后备箱方向走。
他今天穿的很休闲,风衣长裤,颜色竟莫名与她的很相配,像是情侣款。
两人就站在开着门的后备箱前面说着话,钟瑜的目光四下一转,忽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压低声音一边说,“那不是我爸吗?”一边跳起来压下周时放的头,“你快!快藏起来!”
周时放个头高,一眼就看到钟爸拎着一把剑悠悠闲闲地从老远走过来,大概是晨练结束回来了。
他心里还在纳闷:“你紧张什么?”
钟瑜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干脆利落道:“他知道我俩离婚了!”
话音刚落,两人面面相觑。
她自己说完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她看到周时放嘴角一勾,紧接着,手一抬按下开关,后备箱门徐徐关上。
还没等她看清,连同那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一起在耳边落音的瞬间,她整个人被他强势压在后备箱上。
“你、你干嘛?”钟瑜瞪大眼睛,全身僵硬不敢动。
整个脑袋都是懵的状态。
傻子也能看出来了他想干嘛,偏她还傻乎乎的问一句。周时放手掌熟练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压向他,呼吸在耳边震颤:“逃不掉了,不如享受当下。”
“你放心,我不会让爸看见是我们的。”
她脑袋懵懵的想,他说的“逃”是指他还是她?不等她想明白,随着他说话声滚落在耳边的气息滚烫的撩人,她的双眼被他手心遮住,而后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她微颤的唇瓣。
“小鱼,对不起,我好像没办法了。”
心脏的跳动在耳边轰鸣着,盖过了他的说话声,他慢慢地,温柔地磨着,吮着她的唇,像是许久没有开荤的人。
却又浅尝辄止,不敢深入,怕惊醒这个美好的梦。
停留好久才肯离去。
心脏还在跳动,呼吸变的粗重,她僵硬不敢动弹,唇上留存着他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褪去,盖在眼睛上的手掌打开。
钟瑜慢慢睁开眼睛。
他仍旧保持着壁咚她的姿势,弯着腰,一手撑着车身,眸光低垂,眼里映满了她,极尽温柔。
“你刚刚,”他轻笑,呼吸拂在她脸上,“心跳声好响,让我以为,我在跟一个未成年人。”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里浮着笑意,一字一顿道,“偷、情。”
钟瑜感到脸在烧,极不自然地撇开眼,右手抬高,推开他站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