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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哟,”钟爸一进门吐槽欲就上来了,“我刚在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人小年轻,嗨,开着个豪车,长得人模狗样,大白天的跟个小姑娘搂搂抱抱的,没眼看啊。”
钟妈笑道:“你个老头子,把人说成啥样了,万一人家是正经人谈恋爱呢,可拉倒吧。”
“什么正经人,正经人就不会大白天做这种污染人眼睛的事情,不过,嗨,真别说,光看背影,帅是挺帅的,像个明星,跟周家那个混账东西有的一拼。”
说到这里,钟爸太极剑一搁,一屁股坐在旁边,“长得帅能当饭吃?就冲他公共场合敢做出这种不雅的事情,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闺女儿以后带回来这么个东西,我马上给他打出去。”
“还好啊,”钟爸抚着胸口感慨万千,“我家小瑜就是这点最好,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
“不过,”钟爸挠挠头,回忆着,“那车看上去很眼熟啊,也是宾利,黑色的。”
钟妈听他絮絮叨叨,估计就是身为女儿奴的父亲惯有的心理活动,也没放在心上,但听到最后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脚步一顿,和钟爸对视了一眼,“刚刚你闺女儿出门,你见着没?”
“没有啊。”钟爸这才想起来大早上还没见过宝贝女儿,“小瑜出门?上哪儿去了?”
钟妈:“她说要帮朋友做酒,拎着两个桶出去,你说那个开豪车的小年轻对小姑娘做什么?”
“亲嘴。”话一落音,钟爸呆住了。
钟妈也呆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那句说了啥?”
钟爸:“亲嘴?”
钟妈:“不是,前面,开什么车?”
钟爸:“宾利。”
钟妈:“黑色的?”
钟爸:“嗯。”
钟妈:“还有前头,你说,长得像谁?”
钟爸:“明星?”
钟妈:“像那个谁?”
钟爸:“姓周的?”
空气安静了。
沉默片刻,钟爸看着老婆,开口道:“你说那小姑娘会不会是我家闺女儿?”
上车以后,两人一路无话。
一直开出小区,驶上大道。钟瑜忍不住偷偷看向驾驶座。
做过了就做过了,总不可能当成没发生那样相安无事吧。
钟瑜心想,她就算心理素质好到爆棚,也绝对到不了这种程度。
好在他似乎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意思,钟瑜稍稍安了心。
如果他先提了,她也是可以好好谈谈的。
反正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说接个吻就非得让对方负责到底了。
但他似乎,打算沉默以对,把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的话,那她也可以当完全没有发生过,装聋作哑假装不知。
虽然心里未必全然放下,但也尽力平复。
虽然这么想着,目光还是忍不住偷溜过去。
驾驶位上,男人侧脸冷峻,目视前方,熟练驾驭着车。
嗯,应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刚要收回来视线,冷不防,男人侧了侧头,只一瞬,轻而易举捕捉到她准备逃开的目光。
“在看什么?”他嘴角勾着,看似心情很好。
看来侧脸冷峻什么的都是错觉。
钟瑜撇过头,假装看窗外,“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他又笑一声,“我都看见了,还嘴硬。”
钟瑜沉默,手指不自觉攥紧。
见她不说话,他余光又瞥了眼,笑:“你刚才心跳很快,我以为你也是心动的。”
他用了“也是”。
她的心有一瞬间软和,但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些事。
“那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她看了看他,坦承,“不能否认,我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但你不能拿这点喜欢欺负人,觉得那就是制约我的软肋了。”
“因为如果,”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还是不习惯把心情剖析开来放在他面前,感到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清楚。
是不想让他在误会下去,就算以后分开,也不要带着对各自的误解和埋怨过完下半生。
“如果你做了伤我心的是,那就有可能把剩下的那一点点喜欢都耗尽。”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并不会永久存在,这份喜欢会因为失望、难过、受伤、伤心等等等等而消失,走到终结。
见周时放没说话,似乎在思考,钟瑜不确定这么说他能不能接受,但两个人如果要继续下去,就应该把话说清楚,把她的想法认真表达出来,如果有不对不好的地方再一起纠正。
“你不能觉得对我搂搂抱抱,强吻一下,强制发生关系,我就会心软,会主动臣服于你。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是你把女生放在弱势群体才会有的想法,别人我不知道,在我这里,这不可行。”
她的眼眸清亮,嗓音柔软,但语气郑重。
她把态度表达了出来,对他的不满也表达了出来。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
虽然内心有忐忑,但不管他接受不接受,她都要表明立场。
周时放单手掌着方向盘,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抓住她的手揉进手心。
“我没有这么想,”他低声的,认真解释,“上次我真的,真的害怕失去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是我的自私酿造的大错。我答应过你,不会了,就再也不会了,说到做到。”
“只是有时候,”他顿了顿,把车停在路边,深深看了眼她。
“我会忍不住。”
“对不起,这一次是我没能把持住。下一次,想亲你的时候,我会多忍耐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钟爸钟妈吃瓜吃到自家房子塌了
第60章
子坞山坐落在一个叫十里东风坪的地方,位于S市东隅。
出了市区,视野变得空旷起来,通过隧道,一个大转弯,上盘山公路,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巨大飞龙盘旋在山体之间。很是考验车技。
沿途车辆稀少,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初春的阳光落在抽出嫩芽的绿叶上,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钟瑜降下窗户,脑袋靠着窗边,看花看树看风景。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景色,她有点想唱歌。
才唱了两句,突然想到车里另外一个人,适时地打住。
在她唱歌的时候,周时放悄悄关掉了音乐,刚沉浸到一半,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和煦的阳光照得他眯起眼,“怎么不唱了?”
钟瑜仍旧趴在窗口一动不动的,然后过了两秒,慢慢伸了个懒腰,继续趴在那里歪着脑袋看风景,嗓音透出慵懒:“你以为给你白听不用门票的?”
周时放低笑道:“我点歌还不行?”
钟瑜望了眼湛蓝的天空,打了个哈欠,坐回来,“困了,唱不动。”
“我看你是存心不让我听歌。”前面一个大转弯,他一边熟练地打方向盘,一边侧过头看了眼她。
钟瑜歪靠着椅子,思绪有些放空,随口嘟囔了句:“开车就好好开车,还想听歌,要求还挺多。”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中控显示屏,“这里面的歌还不够你听的。”
“哪有你唱的好听。”
钟瑜嘴角一翘,“算你会说话。”
周时放朝她那侧瞥了眼,“帮我拿一下墨镜。”
“放哪儿了。”
周时放说了位置,钟瑜找出来,把墨镜打开给她,方便他戴。
两人都不再说话,钟瑜又趴去窗口看风景了,安静地聆听着鸟叫声,享受独处的闲暇时间。
“你以前来过这儿吗?”看了会儿,钟瑜转头问。
“听说过。”
意思就是没来过。
钟瑜又被什么风景吸引去了视线,趴回窗口盯住,“你看,这就是十里水库,全市最大的水库,整个市的自来水都是这里供给的。”
周时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碧蓝清澈,波光粼粼,一望无垠。
钟瑜继续说着,眼里仿佛映着整片水库的水那样清澈明亮,“外婆说这个水库是他们年轻的时候,男人们挖出来的,没有机器,纯靠人力,难以想象。”
她发自内心地感叹。
周时放没有接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透彻的阳光从绿树丛林中一缕一缕洒下来,鸟儿清脆悦耳的歌喉穿透树林,风轻轻吹拂在脸上,一切都刚刚好。
钟瑜侧过头看向他。
树的影子落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五官愈发深邃立体。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周时放侧了侧头,接住她的视线,“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外婆的事。”
随手将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钟瑜收敛起表情,目视前方,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很久以前。
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外婆去世的早,”她想了想说,“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病逝了,以前这里没有盘山公路,也不通车,要下山得爬过一座座山,走好几十公里路,出行很不方便,从外婆去世以后,很少回来,主要还是因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她跟我没有血缘,她去世后就没有再走动了。”
周时放趁着放慢的车速扫了眼过去。
她表情平静坦然,声线却低了很多。
这个问题很有可能触动到了她的内心,这是她的过去,他未知的一部分。
心里免不了会好奇,但没有马上接话。车上了一个很高的斜坡,依稀可见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小村庄,周时放问:“外婆以前住那里?”
钟瑜朝那个熟悉的小村落看去,白墙黑瓦,在绿意盎然之中冒出头来,群山之中,显得渺小古老,像是被人永久的遗忘了,遗弃在时光尽头。
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儿时嬉戏的画面,鼻尖酸涩,她勉强笑了笑:“嗯。”
“现在还有人住?”
“有。”
周时放点了点头,没再问了。
又开出一段路,掩盖在山林里的村庄逐渐清晰。
倒不是对还存在着这样的闭塞村落感到惊讶和好奇,他常年在外拍戏,为了挑战各种角色和尝试不同的人生,走过沙漠,潜过海底,去过边塞、草原、冰川,经历不可说不丰富。
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和好奇的,始终是钟瑜。
原本他以为,如她这般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儿,美艳、高贵、时尚典雅,怎么也不可能和眼前这座大山产生联系。
而这一切,是他从来不知的,被她掩埋在心里,她的过往。
突然感到很好奇,很想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也就问了,“外婆和你没有血缘,是什么意思?”
“就是,”钟瑜望了望窗外,像是在思考,隔了几秒,转回视线,“我自己的外婆在我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妈在生完我和姐姐以后,奶水不够,加上工作和学业的关系,照顾不了我们两个,在断奶以后,请人在老家四处打听,年纪大的,做事好的,会照顾孩子的老人到家里来照顾我和姐姐。”
周时放听懂了,“所以请了你外婆去?”
“是我舅上门去请的,第一次没成功,她说她一个老太婆,很久没有下山了,家里要务农,缺不了人,请我舅喝了好酒,就让他回去了。”
“后来我妈请了两个保姆,都不满意,还是我舅出面,又去请,她人善良,看我舅走那么多山路,也有诚心,就答应了,把家里的事都撂下了,进城照顾我俩。”
“我妈那年考研究生,又要工作,要照顾我和姐姐,我爸老家只有我爷爷,但我爷爷跟我爸关系不好,我妈家长辈都没了,兄弟姐妹也都有家庭,隔得又远,没人能帮忙,我爸做翻译,长年都在外面出差,家里的事都要靠她自己,很辛苦,奶水又少,只能喝奶粉,我和姐姐很小就断奶了,也很瘦,外婆后来老是说,第一次见着我和我姐,比猫大不了多少,心疼得不行。”
怪不得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周时放沉默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她总是说我妈妈辛苦,我们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妈妈。”钟瑜说到这里,笑了笑,“我妈老说我长得像外婆,我没有见过,家里也没有留下照片,但从小我就把她当成我的亲外婆。有一年,我妈要出国,能有一个孩子带在身边,因为姐姐比我乖,就带着姐姐去了,我跟着外婆到乡下。”
“其实小孩子也不懂乡下条件苦不苦的,就觉得乡下很好玩,比城里好玩多了,但也因为妈妈带走了姐姐没带我有一点失落,白天倒也还好,到了晚上就哭,有一次从梦里哭醒过来,问外婆,是不是妈妈不爱我了,她就抱着我安慰我说,是因为妈妈更加放心我,觉得我更乖,不淘气才留在老家的。”
“其实仔细去想,家里有两个以上的孩子,父母只能做到尽量公平,是很难做到完全的公平,有时候会因为各种外界因素存在有失公允的情况,孩子的内心是很敏感的,不说不代表他们不想,但事后的疏导和沟通是很必要的,在这一点上,我很感谢外婆,如果没有她的那番安慰,我可能会因此觉得父母不公平,导致心理不平衡等等,但这些,我都没有,她也没有多少文化,连阿拉伯数字都认不全的老人家,但她真的很善良。”
“她很喜欢说以前我小时候的趣事,我家里发生的事,同样的事,絮絮叨叨的念,我也不觉得烦,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很美好,没有一个人是不好的,他们都真诚,友好,懂得尊重人。”
“我以前以为,我生活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直到长大才发现,就算我的父母再好,我的邻居们再好,也不可能没有发生矛盾的时候,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谁,从来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这个世界有多美好,而是因为,她眼里的世界是美好的,所以她看什么都是美好的,而我,一开始在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是通过了她的眼睛看这个世界,所以,世界在我眼里,才会那样美好。”
说到这里,钟瑜感到喉口哽住了似的,低低说道:“她是我见过的,所有善良的人当中,最善良最温柔的人。”
车厢里安静的针落可闻,钟瑜停下来了,明眸泛着泪光,笑道:“好像说太多了,其实不是我不爱提,是怕一提起来就没完没了,怕被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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