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夫君多冷清[重生]》TXT全集下载_12(1 / 2)

他不说,李殊檀就摸不着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收拾好那点失望起身,依旧含笑:“既然如此,不如我请郎君逛逛东市的铺子?”

崔云栖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拒绝,跟着她起身。

李殊檀大喜,立即带着他出雅间下楼,一路往市尾走。

她选的酒楼临近东市的主道,长安城里纵马罚金,但总有不缺钱的纨绔子弟纵马过街,刚走了一段路,街边拐角里突然冲出几匹马,马蹄声密集如鼓点,吓得路人纷纷退避。

李殊檀藏着心思,一时躲避不及,马头直冲到面前,混乱间她听见马上的郎君嘘声狠狠勒马,看见高高扬起的马蹄,上边钉着的蹄铁崭新锃亮,一蹄能踏死她这个人。

而她整个人狠狠偏转,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一条手臂横在她腰间,浅青色的袖幅垂落,落在她棠红的襦裙上,仿佛海棠映衬天云。

她一晃神,只见马蹄重重落地,纵马的男人翻身下马,大概是顾忌在街上,遮掩着换了说法:“……娘子恕罪,马儿突然发狂,是在下的错。”

李殊檀愣住了:“……书成?”

☆、赴宴

“……是。”顾鸿自责且羞耻,深深低头,“在下控马不力,惊扰娘子了,请娘子责罚。”

“责罚就还是算了吧。”李殊檀摆摆手,没管已经松了手的崔云栖,只指指遥遥远去的那伙浪荡子弟,“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吧?”

“当然不是!”顾鸿急了,“在下听命前去兵部赵侍郎府上,途经此处,本想下马牵行,却被他人惊马,这才……总之都是在下的错。”

见他一脸诚恳,想解释,又笨嘴拙舌说不清楚,急得整张脸涨得红透,李殊檀先觉得好笑,旋即又松了口气。幸好顾鸿也是个老实人,否则好端端一个校尉,说是保护她才到长安城,临到要回营的时间却被那些纨绔带坏,李殊檀都怕她阿耶从墓里跳出来揍她。

“行啦行啦。”她相当宽容,“下回别从东市穿行了,这里人太多了,一不留神就遭殃。回去吧。”

“是。”顾鸿应声,这才抬头,恰巧瞄见站在李殊檀身后的郎君。

今日赴宴,崔云栖特意打扮得没那么素,外袍上刺有暗纹,蹀躞带下边依次挂着世家子弟常用的装饰物,长发则规规矩矩扎起来,分明是身利落的圆领袍,顾鸿却从崔云栖身上看出了些许矛盾,既风流又端庄,让人觉得或许他穿身松松垮垮的大袖会更合衬。

顾鸿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从哪儿来的,他还有脸盲的毛病,说不清是真的见过,还是机缘巧合见过和崔云栖长相相似的人,他踯躅片刻:“娘子,这位是?”

这时候就该有个会看眼色的女婢上来介绍,但李殊檀先前为了和崔云栖独处,事先让垂珠回去了,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往边上退了退,硬着头皮给两人互通姓名。

“这位是顾鸿,顾书成,天德军南十四营的校尉。”李殊檀看看顾鸿,再看看边上的郎君,“这是崔云栖,崔时息,博陵崔氏,今年的状元。”

顾鸿当即行礼:“在下顾鸿,见过郎君。”

“崔云栖。”答话的那个却冷淡,意思意思回礼,旋即对着李殊檀说,“既是熟人相见,在下就不再叨扰了,告退。”

他突然换了自称,还朝着她恭恭敬敬地行礼,疏离得简直像是曲江宴上初识,李殊檀哪儿能放过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拦,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

圆领袍的袖口收起,没什么可抓的地方,这一抓,就像是直接抓在崔云栖手腕上,李殊檀没想那么多,崔云栖也不收手,只偏转视线,定定地看着三尺外的顾鸿。

顾鸿莫名地让他盯得后背发毛,眨眨眼睛,只好去看李殊檀。

崔云栖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偏回来,同样看着李殊檀。

李殊檀总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缓了缓,选择放弃顾鸿:“书成,你不是还要去拜访赵侍郎吗?现在快去啊。”

“……哦,对。”顾鸿才想起来,“在下告退。”

说完,他急匆匆地上马,一扯缰绳,刚要出发,忽然又低头看了看崔云栖。但他终究没想起来到底是哪儿古怪,顿了顿,掉转马头,往安兴坊的方向去了。

见他走,崔云栖才动了动手腕:“殿下?”

“……啊,抱歉!”李殊檀赶紧缩手,刚才抓过袖口的指尖微微发烫,她迅速藏进袖子里,“我只是……只是怕郎君要走。”

“殿下宴请一聚,是在下的福分,总该走的。”大街上崔云栖不敢说得太过,声音压得低低的,倒像是恋人间的絮语,“既然与顾校尉相识,殿下何不与他同游?”

李殊檀觉得这话怪怪的,听起来好像有点酸,但两人才刚认识,崔云栖看样子对尚主也没什么兴趣,有什么可酸的?

她想了想,只好当作崔云栖是看透她对他不怀好意,以为她是既有意想要他尚主,又背地里和顾鸿有些纠缠。

这误会太大,李殊檀被自己的设想吓了一跳,匆忙解释:“郎君明鉴,我和书成没什么的,只是有个天德军的关系而已。先前我回长安城,就是他送的,我阿兄也知道,如今我已经落脚,这几天他就要回去了。”

“书成?”崔云栖却不管,兀自挑了个莫名其妙的点。

“顾校尉。”李殊檀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咳,是顾校尉。”

崔云栖并不作答。

一时无话,只有春时的风吹过长街,吹得枝头摇晃,路过的女子娇笑着扶住别在发间的绢花。

然后,李殊檀听见崔云栖笑了一下,极轻的一声,意味不明。

“不是说要去点心铺子看看吗?”他说,“请吧。”

李殊檀眼睛一亮:“好,先去街尾,我知道那家的花糕真是花汁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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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一聚是起了个头,之后李殊檀陆陆续续再找理由给崔云栖发帖子,崔云栖一一回应,一次都没拒绝。期间释褐,如他所料,果然还是大理寺,只是这次往上抬了一品,任的是大理寺丞。

李殊檀也没闲着,除了必要的和崔云栖会面,剩下的时间都在长安城内,精挑细选参加宴会,有意无意地在世家权贵面前露脸。

原因很简单,她比梁贞莲迟回长安城将近一年,先机反正是没了,那只能占个后脚。所幸她背后靠着的是如今的皇帝,想要和她结交的人数不胜数,一来二去,传言的源头就在她手里。

来往的宴会无聊归无聊,李殊檀还是有所收获,比如接风宴那天那一步棋算是无意间下对了,长安城里风传长公主仁义慈柔,乐姬的遗物都能一路怀揣回来,卢绍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倒是把她的风评往上拉了一截。

又比如拜她当时那一封信所赐,李齐慎对梁贞莲的态度更冷,在她回来之前一直把梁贞莲软禁在客舍里,梁贞莲想瞎说什么也找不到人说。

总之,一切正好,未发生的将要发生,已发生的还来得及挽回。

而今日,是公主府上初次开宴,来往的文人颇多,大概能留下几卷诗集,记在封面上的就是“昭临长公主宴”。

宴过一半,各桌间的人开始自由走动,李殊檀扶正簪在发上的金步摇,扭头对身边的垂珠说:“走吧,该去下边看看了。”

李殊檀出身草原,少时混在一起的人什么都有,一向不爱长安城里分出三六九等的风气,但宴请的人一多,自然而然地拆分开来,世家贵胄挤在一起,身份稍低些的就在下边,一面互相夸赞,一面想着能不能找到机会和上边的搭几句话。

因而梁贞莲先李殊檀一步下来时,看在参宴的人眼睛里就是活生生的桥,立即有一群年龄相仿的娘子围上去,先问姓名,再从头夸到脚,恨不得把梁贞莲捧到天上。外边一圈则是挤不进去的郎君,其中有几个长得颇俊秀,看梁贞莲时有意无意地转动眼神,简直是暗送秋波。

梁贞莲虽看不上他们,但夸奖总不嫌多,她礼貌地一一应下,不痛不痒地回应。

直到其中有个寒门出身的徐娘子七拐八拐,终于把话题拐到了李殊檀身上:“说起来,先前我听见长安城里传,说娘子与长公主关系甚笃,能见娘子,就如同见长公主,如今一看,真是我三生有幸呢!”

这话明着是夸梁贞莲,暗里却是夸李殊檀,梁贞莲捏着帕子的手一紧,面上却是淡淡的笑:“夸张了。我与伽罗的确关系很好,当初还一同往外逃,但不至于像说得这么夸张。”

“一同向外逃?该不是叛军攻城那会儿吧?”徐娘子故意一捂脸颊,做出害怕的样子,“那娘子能回来,想必也是女中豪杰了。要换成我,恐怕早就死了。”

“是啊。”边上有人附和,“娘子若是能讲,不妨讲讲?”

被叛军逼得无路可退哪儿是什么好事,梁贞莲想起来就觉得恼怒,恨不得从没发生过,但看着那一张张期待的脸,她心里突然一动:“那我,就讲讲?”

“好好好!”徐娘子最先回应,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这就听娘子说。不过事先说好,我从没见过叛军,一直躲在城里,若是吓哭,娘子可不许笑话我!”

“不会。”梁贞莲自然摇头,顺势坐下来,半真半假地说,“当时天德军与叛军交战,因是不巧,在山路上正面撞见正在撤退的叛军主部,我们同在的却只有三个营。说来也是,我和伽罗一介女子,不能上阵杀敌,只好先跑,诸位可别耻笑。”

“这有什么?军营里从不见女兵,难不成要让我们像那些郎君一样杀敌?”先前附和过的那个娘子看了周围一圈,“要不然,要这些郎君干什么!”

梁贞莲并未附和,继续往下说:“当时惊险,我们勉强逃出战场,路上却被叛军里的一个骑兵撞见。但我们没那个本事,只能继续跑,伽罗跑得比我快……”

“好啊,我让你先走,我断后,你却说我比你跑得快。”背后却忽然响起个声音,语气轻快,一听就是开玩笑,“早知道我就把你留住,我们俩一块打那个骑兵!”

梁贞莲脸色顿时一变,僵硬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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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转过头,看见的果然是李殊檀。

和一年前干干瘦瘦如同少年的模样截然不同,养了几个月,李殊檀依旧纤细,人却撑得起一身石榴裙,撑得起别在发上的满头珠翠。好在李齐慎不爱炫耀,若是他有心,再倒推一百年,到最盛的时候,恐怕要让李殊檀对着凯旋的大军,让世人见见帝国的华美妩媚与森冷庄严。*

但李殊檀笑嘻嘻的,丝毫没有最受宠爱的长公主的架子,甚至凑到梁贞莲边上:“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怎么编排我呀?”

这么一番话,就算不看她的打扮,也知道这是谁了,徐娘子当即起身,生怕抢不到先:“徐茹见过长公主殿下,恭请殿下万安!”

跟她过来的人都上道,稍一怔,全都跟着她行礼,状似无意地凑到李殊檀边上。那几个俊秀郎君还是那个套路,先前怎么和梁贞莲传情,这会儿就怎么和李殊檀传情。

可惜李殊檀脑子里只有崔云栖,权当自己瞎了,只亲昵地和徐茹说:“我来迟了,错过了前边的话,只听见妙心这句话,你们先前是在聊我和她遇上叛军的事吗?”

“是呢。”徐茹赶紧应声,能让长公主多看一眼,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不自觉地挺起胸脯,“我等仰慕长公主,又自惭形秽,不敢上前,这才旁敲侧击。”

“我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个人而已。”李殊檀摇摇头,自然地坐下来,“既然如此,不如我也说说?”

“殿下请!”徐茹示意。

边上的一圈年轻人也坐下来,不管是真期待还是假期待,一双双眼睛都盯在李殊檀身上。

梁贞莲自然察觉到,僵硬地笑笑,给自己打圆场:“是啊,伽罗,你说吧,我笨嘴拙舌,说不好。”

“那我可就说了?”李殊檀又问了一句,见梁贞莲点头,才继续,“当时我想着,能跑一个也是好的,妙心又向来体弱,前两年一直吃药养着,总不能让她对敌吧。我就让她先跑,我身上带着短刀,姑且能撑一阵子。”

“殿下真是善心,也真是勇敢,要是我,大概已经吓哭了。”徐茹恭维一句,明知故问,“那殿下可是赢了?”

“怎么可能。我只在军中耳濡目染学的武,怎么打得过成年男子,还是训练有素的骑兵。”李殊檀如实说,“我当时也想跑,可惜让战马踢了一脚,运气好没被踢死,但醒过来,就是在叛军营中了。”

话音一落,立即有吸气的声音,徐茹瞪了没忍住的那个娘子一眼,转回来一脸关切:“殿下这是落入叛军手中了?”

“是啊。”梁贞莲适时插话,一脸担忧,“得有快五个月吧?伽罗,若不是我……”

“没关系。”李殊檀含笑打断她,坦然地承认,“当时叛军沿路掳掠年轻男女,男子充军,女子则做粗使的活计,有些姿色上佳的更惨烈。幸好我那时还没长开,整日灰头土脸的,才逃过一劫,熬到两镇联军前来。”

被掳掠的女子会遭受什么不是秘密,但她坦坦荡荡,眼瞳清冽,确实不像是受过什么凌辱,徐茹迟疑片刻,不痛不痒地接话:“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来是天道护佑呢。”

“那便算是天道护佑我长相不佳,连叛军都看不上眼。”李殊檀笑吟吟地接话,“是吧,妙心?我少时确实不如你好看。”

“没这回事。”梁贞莲勉强笑笑,不敢反驳李殊檀,更不敢说假话,“只是太瘦了,又让太阳晒得黑,看着真以为是少年郎。”

gu903();有她的话佐证,李殊檀的说法更可信,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不用怕事后被灭口。徐茹也是如此,状似无意地问:“既是做粗话,殿下在叛军中也吃了不少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