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悯生特意在那一堆糖葫芦之中,挑了支糖最多的取下来,交到了谢渊的手里,而后又给自己随便从上边拿了一支,转头就付了钱。
殿下不是说让奴才请吗?怎么倒自己付钱了。
谢渊瞧着手中这一支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可方才那句话本就是赵悯生随口说出来,逗他玩的。
你先别管这个,赶紧尝尝,好吃不好吃。
赵悯生说着,便抓着谢渊的手,将那糖葫芦往人的嘴边送。
谢渊就着人的意思尝了一口,清脆的冰糖裹着里面火红的山楂,在外边儿放久了,刚一入口之时还带着些丝丝的凉意,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
嗯,很好吃。
赵悯生刚一听见人说好吃,随即便如同像是他自个儿受了夸奖一般笑了起来。
两人面吃着糖葫芦,一面在街边的人群之中行进着,等到这一支糖葫芦吃完,他们也刚好就到了与许献约定好的那家酒楼。
一进了门去,许献刚好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那一桌,瞧见赵悯生与谢渊过来,他便朝着二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自从上一次在这里见到了白易柳以后,许元驹便成了这家酒楼的常客,只要一闲下来,便要来这里听人弹上一曲。
我听说殿下年后便要出宫立府了?搬进新府邸总要宴请一些朝中大臣,乐师可有人选了?若是没有的话,那就请白公子过去怎么样?
第27章
白易柳?
三人吃到一般,突然间谈到了赵悯生要出宫立府之事,那许献便向人推荐了白易柳,作为他乔迁宴上的乐师。
赵悯生虽然对于白易柳不甚了解,但既然是许献选定的人,想必应当也是不会有错的,赵悯生如此想着,便轻易的就将这事应了下来。
也可以。
对于这些事情赵悯生本就不太明白,如今许献能跟他推人过来,也算是帮了他的忙,省得他再操心了。
一顿饭吃完以后,许献又拉着白易柳过来,将这事当着人的面完全的定了下来,而后赵悯生也就没再多管,拉着谢渊转身便出门赏灯去了。
直到年节过完,赵悯生终于将那鹿梨小筑收拾完全,这姓白的小狐狸,才终于在乔迁夜宴上露出了狐狸尾巴来。
此时,冬日的暖阳方才爬出了远方青山上的一个角,赵悯生便已经站到了鹿梨小筑的大门前,如今这个院子经过一番简单的修整,看起来已经十分的典雅漂亮。
红墙黑瓦,朱漆大门,无论站在哪儿瞧,都显得很气派,唯独只剩如今门上的这块新匾额,让赵悯生总是微微的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淮王府这三个字,他本是想要让谢渊来写的,毕竟他谢督公的书法扬名天下,让他题字合情合理,想必皇帝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是谢渊却总是说不合规矩,无论是赵悯生如何的软磨硬泡,他都是以这句话一一驳回,搞得赵悯生也不得不妥协,将这件事交由了宫中的掌管此事的太监来办,最后就得到了如此的一块匾。
赵悯生站在府前,手搓着下巴,微微抬头瞧着。
这匾也不是说不好,可就是字题的有些太过横平竖直了些,挂到上面去,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远没有谢渊写的好看。
唉,谢小抠,我写的匾额他用了那么多年,到如今却连给我提个字都不肯。
赵悯生看着匾,摇着头,叹着气,暗地里还偷偷的嘟囔着谢渊抠门,唯独这嘴角,却一直都挂着笑。
看完了匾,赵悯生便带着王起,推门进院,这院子早年间是景王爷在住,此人是当今皇帝的兄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几个皇子之中就属他最是无拘无束,随心淡泊。
故而他这院子在京城之中,也是一直以雅致而出名的。
赵悯生方才推门进院,一抬眼便是一大片的梨树,如今虽是冬日,树上无叶也无花,但这晶莹的霜雪一旦落了满树,远远的瞧上去便也有几分梨花的意味了,只是少了些许的香气。
曾经景王爷在此居住之时,这里还曾养过一群小鹿,鹿梨小筑也正是因此而得名,不过在他故去之后,那群小鹿便被送去行宫饲养了,此时再在这里已经并不能看到了。
府中的下人们如今都在为晚上的夜宴而各自忙碌着,赵悯生从院中走过,到了他所居住的房间,刚一推开房门,屋内便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猛然闪过。
王起站在赵悯生的身边,被这身影吓得浑身一哆嗦,双手紧紧的抓在了赵悯生的衣袖上。
属下段杰,参见殿下。
一见有人开门,那身影便迅速的闪到了门前,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赵悯生的脚边。
此人名叫段杰,是谢渊手下的影卫,年方十八,办事就已经十分牢靠了,如今赵悯生出宫自立府邸,虽然日常行事方便了许多,可这府中却始终不如宫内那般戒备森严,未免有些心术不正之人,深夜造访,谢渊便将段杰调到了这儿来,负责保护赵悯生的安全。
这事儿谢渊虽也在信中与他提到过,却一直都没说人什么时候来,直到赵悯生都已经快将这事儿忘到脑后去了,他才突然间便如此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了赵悯生的卧房里。
如此突然,实在是让人想不被吓一跳都难。
赵悯生瞧着这人乌黑的发顶,抚摸着自己左手的虎口处,略微的稳了稳心神,而后才长出口气,对人说了一句。
起来吧。
属下遵命。
那段杰倒也真是听话,赵悯生这话音儿刚落,他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将站在他身边儿的王公公又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两次三番的接连惊吓,让王起不由的斜着眼睛瞧了那段杰一眼,一边瞧还一边伸出手去,轻扶了两下自个儿的胸膛。
他如今也算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这么时不时的让人吓一下,心脏属实也是受不太了。
赵悯生在这屋子里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的来回溜达着,那段杰便如同是个附了人身的小鬼儿一般,寸步不离的就在人身后跟着。
既不言语,也不做什么,就只是单纯的跟着。
直到赵悯生终于忍受不了,回过头来,他才又一脸惊恐的在人脚边径直跪下。
地板坚硬,可段杰跪的却毫不犹豫,在人膝盖砸在地上的那一刻,赵悯生的耳边立刻便传来了咚的一声,那声音响亮的让他只是听着便觉得疼。
你一直这么跟着我做什么?
赵悯生有些于心不忍的盯着人的膝盖,他虽自认完全没有欺负过眼前这人,却还是在与人说话之时尽量放软了语气。
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说着说着话便得跪下。
回殿下的话,谢督公让属下来照顾殿下的安全。
寸步不离的照顾?
赵悯生说着,便略显疑惑的歪着头看了人一眼。
那人听了这话以后,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段时间,而后才又抬起头来,看着赵悯生的眼睛,平静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