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悯生背对着人,感受着身后来自谢渊的温度,听着他的一字一句落在心间,只觉得内心之中,犹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他很想现在就转过身去,告诉谢渊,上一世是他错了,他从未明白过谢渊对于自己的爱意,直到他身死以后才恍然大悟,可是却也已经为时已晚。
原本想要说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是随后,谢渊的下一句话,却又让赵悯生心生惧意,不敢再言。
这一世当我醒来看见十七岁的你时,我也曾经无数次的闪躲回避,唯恐自己会重蹈覆辙,但是如今我却笃定的知道了,这一世的结局一定和上一世不同,如今的你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仰望,任我爱慕。如此,你还能不能原谅一个因为爱你而犯错的我呢?
谢渊的语气温柔的如同是和煦的春风,可是言语之中透露出的讯息,却让背着身的赵悯生一时之间陷入了无尽的慌乱之中。
他并不知晓此时此刻的谢渊已然明白了,自己就是前世那个赐死他的赵悯生,也从未想到过这个在自己眼前,与自己唇不离腮,朝夕相处的谢渊,竟然也已经经历过前世的种种。
回想起这一世伊始,二人才刚刚开始相处的那一段日子,赵悯生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强烈的后怕。
他差一点点,就与自己最爱的人失之交臂。
谢渊之前便已经察觉出了赵悯生的异样,如今将自己的身份坦白出来,也只是想要与人消除上一世的隔阂,重新确定关系。
只可惜如今正在他面前的赵悯生,却以为他如今这样说,仅仅是因为谢渊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一旦他知道了,只怕就会如他一开始计划的那般,匆忙的从自己身边逃开了吧。
赵悯生紧咬着下唇,只神情慌乱的随便嗯了一声,而后便转过身来拥着谢渊入眠,这一夜谢渊睡得格外的沉,可赵悯生却几乎是一夜都没曾合过眼。
谢渊所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却知道他不敢将这一切全都与人全盘托出,最起码现在还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7623047小天使赠送的地雷,感谢支持,么么哒,上一章更新忘了写,这一章补上hhhhh
第62章
休息了一夜之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终于又重新的挂上了天边,遥远的天空之中泛着些许的鱼肚白。
赵悯生微微转身,看着枕边正酣睡香甜的谢渊,叹了口气,微微闭眼。
昏黄的烛火在床前飘飘摇摇的燃了一夜,最终却还是在那蜡烛只剩下短短一截的时候,无声的溺死在了汹涌的烛泪之中,一丝青烟在房间之中很快的飘摇散尽,余下的只有一丝烧灼过后的灰烬气味。
自打几个时辰前,谢渊对他说了那一句话以后,赵悯生的就一直都陷在一阵手足无措的情绪之中,内心慌乱难言,以至于让他躺在人身边,辗转反侧了几个时辰最终还是难以入眠。
直到外面的天终于大亮,赵悯生都还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要怎么免对眼前这个被自己伤害过的谢渊,事到如今,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在得知这一切后,下意识的一个反应。
绝不能让谢渊知道,自己也同他一样,是在经历过前世后,又重生回来的。
谢渊一觉醒来,看着就躺在自己身边的赵悯生,完全都不曾知晓,他那一句自以为是坦然告白的话语,究竟能让他感到多么的手足无措。
这涛蕴院中如今久无人住,吃穿用度,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只要谢渊刚一醒来,二人便很快的穿衣洗漱出宫回了谢府。
昨个儿晚上的那一番云雨,谢渊可谓是任由着赵悯生撒野,以至于今天早上一起来,他便感觉到隐秘之处有些疼的厉害,活动走路都成了阻碍。
这也让平日里在宫中瞧着一直威风凛凛的谢督公,在今天这个早晨显得有些哑火。
偏赶巧,从涛蕴院要出宫,还得走上好一段的石子路,那东西平日里走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到了如今,还真是让人直冒冷汗。
谢渊这脚下穿着厚底的官靴,既要忍着身后来自细软衣料的摩擦,又要尽量的稳住身形,极力的不让旁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一来二去,自然走的就要比寻常时候慢些。
若是平日里,无论快慢,赵悯生总是就那么在人身边跟着,可偏就今早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脚下生了风一般,直愣愣的就往宫门口走,完全不管身后的谢渊被他落出去了多远。
惹得一路上的那些宫人太监们瞧见了,都要在内心里嘀咕两句,说今日谢督公是不是惹了淮王生了什么气了。
谢渊身子上正难受,本想着央求人搀自己一把,可谁知道,他这一抬头,赵悯生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远。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又勉强张口,将人叫了回来。
殿下,殿下!你别走那么快好不好,过来拉奴才一把。
赵悯生如今一心想的都是万一谢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怎么办,脑子里面实可谓是一团乱麻,别说是身后边的谢渊他没注意到了,只怕若是这宫里的路中间也能有棵树的话,连他自己都能撞到那树上。
楞得出神的赵悯生,直听见了谢渊的这一声喊,回过头去才瞧见了身后的谢渊,已经被自己落出去了好几米远,于是便又有些懊恼的走回了人身边。
他明知道今日起来,谢渊的身子只怕要觉得有些难受,却居然还将人一个人仍在后面,自己在前面大大咧咧的走。
想到此处,赵悯生不由得狠咬了一下嘴唇,叹了口气,随即便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
不长心的。
赵悯生转过身来,快速的走回了人身旁,扶起人的手臂,眉头直皱成了一个川字,脑海之中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想着他二人前世的种种,所以看起来总有些呆呆楞楞的。
谢渊并不清楚赵悯生的苦恼,瞧见人这般脸色不好,也只能以为是自己太过麻烦,才惹得人不愉快了,所以便不顾身后的疼痛,强咬着牙根儿逼迫自己更快步的走了起来。
清晨的石子路上晶莹剔透的带着些许的露水,走上去难免有些湿滑,赵悯生的头脑不清醒,整个人都如同是在神游一般,脚下也常常是没个准的。
以至于如今谢渊方才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赵悯生便脚下一滑,向前踉跄一下,好在是他还拽着谢渊的衣袖,关键时刻还从人身上借了些力来。
也是经过了这一下,赵悯生才又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的谢渊,不明所以的道了一句。
走的这样快做什么?
原本就心怀忐忑的谢渊被人如此问了一句,也是呆楞了半天都没有回上话。
二人就这样一路相顾无言的回到了谢府,几日过去,这一晚上夜宿宫中的事情,虽然被赵悯生以喝醉为由妥善的处理了,没能让其掀起什么风浪来,但是珍妃称后的这一件事却始终还是无法解决。
而且除去这些朝堂中的事情不论,但就说赵悯生与谢渊两人之间,这几日看来,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几日以来,虽说二人依旧还是同吃同住,如影随形,但是像谢渊这样心思缜密之人,又怎能瞧不出自己枕边之人的有意疏远来。
只不过是一直没有言说罢了,上一世的事情尚且还历历在目,如今赵悯生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又到底代表着什么,这一切都让谢渊根本都不敢细想。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到底还是阻止珍妃登上后位,自那一日山桦宫的门口被赵悯生拦住以后,慧妃这一条线就算是彻底的断了,在后宫之中,赵悯生与谢渊的势力本就相对薄弱,就连唯一能够仰仗的太后如今都尚且还在病中,无法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