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直到那房门打开,顾莞莞是没再出过声了,都是齐钰锦那小心肝心肝宝的哄着。
在门外刚安静下来的孟有忆好似有了点意识,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做了傻事。
这也不怪她呀,谁能晓得这大白日的王爷就兴致好了呢。能怪谁?谁让她没有娇妻呢。
归根结底还得怪王爷自个,要是她早早给自己安排上差事,让她立功,让她升上佐将军,她不就早早去提亲了,不就能早一刻明白不能敲王爷的房门了么。
错都是王爷自个的,孟有忆在看见王爷那张冷眼瞧自己的冷脸时,难得的,一个眼神怼回去了。
齐钰锦:……嗯,很好,看来是这辈子都不想讨媳妇了。
跨出房门,转头又是另外一副温柔的面孔,“莞莞要多歇息,我去去就来。”
还站在里头的顾莞莞却是两手都用上了,将房门一关,那张迷惑人的笑脸便给隔离了。
她本是极少在外头这样使性子的,可刚才,她看见孟有忆那张脸,就能猜到这人晓得她们二人青天白日在房中干嘛,她就又羞又恼,没忍住就暴露了自己的小脾气。
回了房坐在桌案后头,想继续琢磨一下太后下一步会可能出的招却总是浮现“小心肝”这几个字。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两人什么事儿没做过,有什么好羞的,偏偏就是控制不住。
她去净了手,回到桌案前,开始提笔练字,这回写的是心经。
“哎哟王爷啊,您就别瞪我了,是您自个说的,要是那个赵二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要告诉您的,我这也是听令行事呀。”孟有忆算是看出来了,王爷是个小心眼的,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错,非要怪在别人身上。
齐钰锦继续冷瞪着,就不张口说话,给孟有忆都瞪得害怕了。
赶紧转开话题,“王爷,那赵二刚出府就被我关到管务府去了,他身上带着封信,是送去长都城的。”
齐钰锦没理她这茬,反而说了句,“孟有忆,你怕是要孤独终老。”
“哎哟喂,我善良的王爷大人,您就饶了我吧,我这不不晓得王妃也在嘛。”她是晓得的,就是反应慢了点而已。
不能说,说就是没媳妇。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你娶不着妻的事。”想了想,“哦,也没人娶你。”
孟有忆:……你厉害,看来提亲只能找王妃了。
再厉害的老虎到了王妃面前也是一只猫。
齐钰锦到管务府的时候四大骑卫将军已经在等了,桌案上放着一封信,齐钰锦上去直接拿了拆,将信看完又递给司马梓几人轮换着看。
“看来我们的准备要开始了,接下来这段日子,得辛苦几位了。”
司马梓脸上异常兴奋,他搓了搓手,“末将等这天已经等了太久了。”从他入齐家军开始就一直等着呢。
“我会去信让义兄准备好,下月中旬便驻扎到万巴城与峻峡城交界处的祁煌山,顾谨的信便如他所愿,送到长都城吧,这个赵二留着,查查他妻儿,让他回顾谨身边去……”
几人就着他们的准备又是一番商量,等大家达成一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散后又恰逢来报,赵益不安分,要见齐王。
齐钰锦原本没想着将这人放在眼里,她想起今日顾莞莞说的那声“想赵益”终究还是抬脚改了方向,去了司院。
司院是管务府的刑院,是比地牢还恐怖的地方。
地牢只是关着你,还给你饭吃养着你,司院却是建在管务府的后山下,无他,那儿隔得远,声音传不到外头去,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既不扰民,也不影响管务府的人。
赵益自然不会有人对他用刑,一日三餐按时给他送去,虽不是美味佳肴,却也不是馊菜剩饭,她要的是让赵益听听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
只有叛徒内奸和十恶不赦的罪人才会被送到那儿,蒙管是杀了多少人的江洋大盗,在那里折磨个七天,也就求爷爷告奶奶的开始喊着自己知错了。
齐钰锦不喜欢杀人,从小就不喜欢,也许是战场上杀的人多了,便总觉得自己浑身带着血腥味,对自己本朝的人就不想砍头了事,想换个法子惩罚。
有什么惩罚能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噩梦缠身呢。听着那些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应该就能了罢。
齐钰锦不是什么温和的女人,相反她是一些人口中的杀人如麻,她想过要杀了赵益,她只要想想当初那封妃圣旨就容不下这个人活着,别说是皇帝,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能觊觎她的莞莞。
可她没动剑,她将人送到司院,一日三餐养着。从没出过宫墙的尊贵皇帝应该被吓哭了吧。
这么想着,齐钰锦去司院的路上都忍不住扯着脸皮笑了。只有孟有忆看见了,却只觉瘆人的很。
司院的管事是两个年级大些的小将军,两人脸上的胡子把真容遮掩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见来人行礼后便退下了。
司院与地牢的牢房不一样,一间间的牢房是用土墙漆起的,只有最右上角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此时天黑,也是无光透进来。好在那小将军刚刚挂了两盏油灯在墙壁上。
齐钰锦一走进便闻见了她最熟悉的血腥味,这味道好似能挑起她血液中的暴躁,让她又有要拔剑的冲动。只是脑子里飘出来一缕花香,还有一张浅笑嫣然过分柔美的脸,耳边似响起一声娇滴滴的“王爷”。躁动的血液便安稳下来。
赵益早已不复他的温润如玉,不再是一个翩翩君子的模样。他白净的脸被脏污掩盖,曾经整齐束起的发散落脸颊,身上穿着的囚衣成了灰黑色,注意到了动静,赵益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整张脸,从满是稻草的地上站起。
声音却依旧如常,他高昂着脑袋,好似依旧是那个贵气十足的景帝,“齐王不该给朕一个解释?”
齐钰锦很失望,她没见到想象中的仪态尽失,也没听到求饶的声音,除了外在脏了点,他待在这脏兮兮的牢房里,就似依旧站在殿堂之上。
“我以为陛下已经知晓了才是,造反罢了。”
齐钰锦说着随意,好像造反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赵益听了也并未恼,“父皇曾说过,齐家齐正德当年组建齐家军的时候,许了四个字,忠君敬君,齐王这是要连祖宗都不要了?”
“嗤……”齐钰锦嗤笑了声,“那是陛下听见的,我受的祖训可是,忠君敬君,君不仁,弑君。”
赵益好似早就想到对方会这般说,毕竟当年先帝留下的,确实不止四个字。
“可朕从未对你齐家不仁过,甚至连朕的表妹都让给了你。”
齐钰锦有时候还真可怜这赵益,他这皇帝当的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你是君?陛下竟有脸觉得你是君?”
“放肆,朕乃帝王。”赵益终于变了脸色,嗓音也大了些。
颇有些被人踩住痛脚的意味。
齐钰锦更加不爽了,他的表妹?她的暴躁血液又激动起来了。
赵益被一拳打的飞在墙壁时还未看清对面的人是何时出的手,他只知道他不仅脸痛,只觉五脏六腑都给震碎了。
喉间一腥甜,他咳出了两口血。
面上终究是没了温润的样子,猩红的双眼瞪着齐钰锦,“你,你放肆,你忘了祖宗,你大逆不道,这天下人绝不会臣服你这样的乱臣贼子。”
齐钰锦从孟有忆手上接过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自己的拳头,“陛下的耳朵不好,我说了,祖宗有话,君不仁,弑君。至于你,是个什么狗屁君,最多是个活在母亲咯吱窝下的奶娃娃。”齐钰锦缓缓走向摔在地上的赵益,她抬脚踩在赵益那只撑着地面的手上,“那日,便是这只手拉了我的莞莞。”她用了力碾踩,不一会便听见大叫。
与别的牢房传来的鬼哭狼嚎相互对话似的。
那痛的鬼哭狼嚎的大叫声,终于让齐钰锦不那么失望了,瞧瞧这狼狈的连个乞丐都不如的人,没用的怂货,莞莞怎么可能会再愿意多看一眼呢。
要是自个,便是刀砍在了身上,也绝不会喊一声的。果然,只有自己才值得莞莞喜欢。
大喊过后,赵益被痛的喘息,“你究竟要如何才会放过我?既然你眼中我不是君,那你造反便该将你认为的君给抓来,而不是,不是我。”全身上下太过疼痛,赵益说的断断续续。
齐钰锦心中冷笑,这人明知自己说的是顾清伶,却要自己去抓顾清伶,连自己的母亲都能推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一个爱护子民的帝王呢。
“给本王记好,你的口中要是再敢出现你不该提的人,我便要你不愿活又死不得。”
齐钰锦抬脚在稻草上蹭了蹭鞋底,便要往外走。她看到了想看的,便不想待了,她的小心肝还等着她呢。
刚一转身,便听见身后的哈哈大笑,齐钰锦又转回去看。那件脏兮兮的囚服上已经被染的一块一块的红,披头散发,笑的跟个疯子似的,再没有刚才的冷静淡定半分。
赵益越是狼狈,齐钰锦便越爽。
“表妹要是知晓你是个大逆不道的魔鬼,定会嫌恶你,可惜我落了你这个奸人之道,没法子救她了。哈哈哈,咳咳咳,齐钰锦,你即便靠武力赢了又如何,表妹心中的始终是我,你永远都赢不了我。哈哈哈……”赵益笑的疯魔。
齐钰锦扯着脸皮,笑的如地狱使者,“陛下的记性就是不好,不过一瞬便忘了,那本王便只好让陛下不想活又死不得了。”
赵益压根不理会这话,他捂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艰难的坐起,“表妹与我青梅竹马,她八岁便答应与我相依为命了,要不是你这个可恶的强盗抢走了她,表妹便是我的皇后,是我的女人。齐玉祺,你现在嚣张又如何,母后早晚会找到我,届时大军临下,你又能嚣张多久。”
“是吗?她五岁就跟我定亲了,她这辈子都是我的,而你,我向你保证,你这辈子都回不去长都城了。”
齐钰锦最后又说道:“赵益,你当真觉得自个配得上她?你连跟个女人大声说话都不敢,有什么本事护得住她?没用的东西。”
她真看不起这个孬种,要是她,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便要牢牢抓住,谁都不可能拦得住,更不可能放她嫁给别人。
齐钰锦阴着脸出了牢房,在大门口吩咐那专门看守赵益的两位小将军,“把他的下巴卸了,每日喂食给他,他一定要活着。还有,找个大夫给他看伤,等伤快好的时候再在伤处打出一样的伤。”
她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两句,便大步回了管务府自己的书房。
站在一旁的孟有忆连大气都不敢出,要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王爷在战场外的地方露出这个表情,更别说王爷会亲口吩咐这司院最磨灭人志气的刑罚。
司院会对采花贼实行这个刑罚,先用被盐水浸泡过的鞭子抽的身上没一块好肉,再用盐水淋伤口,等快结疤人最有希望的时候再用鞭子抽。如此反复,直到这人再没了生的念头停止,实行阉割之后扔进地牢。
可见王爷是动了多大的怒气。
“有忆。”齐钰锦喊了一声。
孟有忆应的小声,生怕王爷再一个动怒。
“你说,要是莞莞知晓我是个暴虐之人,她会有多嫌恶我啊。”齐钰锦有些失神的问道。
她本是急着回府,可那狗皇帝的话却让她多想了。莞莞她那般干净善良,即便是仇人,她都未当真要下手杀人,可自己,手上早已满是人头鲜血。
“你说,我要不要让莞莞也去杀几个人呢?”这样莞莞的手上便也染红了。
孟有忆一惊,“王爷这是想岔了,王妃明理,自是知晓您杀的都是敌军,您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王妃敬佩您还来不及呢。”
“可赵益是莞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呢,她要是知晓我这般对赵益,怕是要生气的。”不等孟有忆说,她又郑重的说:“记住了,这事儿绝不能让王妃知晓。”
孟有忆心里觉得这好似哪里不对,可是碍于王爷令,只得赶忙应了。
齐钰锦这才骑着快马飞奔回府,她先去沐浴一番,绞干了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回了房。
她回府的时候月亮早已高高挂起,顾莞莞也去了内室,她半靠在床榻上,手里举着本书正看。
齐钰锦进了内室便大步过去,将那书一抽随手扔了,抱着床榻上的人往里一扑,惹来顾莞莞一声低呼。
她撑在顾莞莞上方,看着她眨巴眼睛时那睫毛上下一碰,不施粉黛的脸美的惊人,她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顾莞莞被瞧着,想说什么,唇却被重重堵住。
含住那唇,齐钰锦便失了理智,她用力吸吮着,只恨不能将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只要想到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存在,那个人同她一样惦记着这个宝贝,她血中的燥火便要燃烧起来。
“你是我的心肝宝,莞莞是我一个人的心肝宝。”
夜是那般长,从月亮高高挂起,到月亮慢慢消失,攀登高处不知疲惫,她看着自己的心肝宝一次次媚眼如丝,天微微亮起,两个影子在嬉戏。
有一种满足不需要多复杂,仅看着自己的小心肝儿就够了。
齐钰锦想着,自己应该真是疯魔了,她为顾莞莞疯,为顾莞莞魔,疯魔之人只要自己的小心肝儿还在,就高兴了。
天光大亮之时,房中的动静才停下来。
已过午饭时辰,房门外院子里已经站着丫鬟,却没人敢出声吵醒里头的人。
顾莞莞是被自己的腰酸给弄醒的,她一睁眼便看见昨夜那强盗似的人正撑着手肘看着自己,便没好脸色,忍不住伸手在那人的腰上掐了一下。
谁知那人却不改面色,还拿着自己已经收回的手往腰上放,“莞莞再掐,多掐两下,莞莞每掐一次,我就可以多要莞莞一次。”
顾莞莞受惊似的抽回自己的手,往齐钰锦肩上拍了一下,“你还想来,你这个月都不许碰我。”她怀疑自己的腰,这个月都不一定能歇好。
天晓得昨夜这人是在哪里受了刺激,一回来便扑过来便罢了,一整夜都不消停,那可是一整夜。她都忘了自己昨夜是不是发了脾气要推开,只知道从一开始的回应到全身发软,没了半点力气,到最后她昏昏沉沉太困,便只记得全身都酸,即便是现在,她也不舒服。
齐钰锦抓住那只拍自己的小手,放在唇边亲着,说是亲,不如说发疯更贴切,一下一下的,顾莞莞心里却是一阵害怕,生怕这个人真又跟疯了似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抓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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