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间顾莞莞便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打开了,齐钰锦一看是把剑,她第一反应是莞莞这是要开始习武了?
这不怪她下意识想到这儿,在她看来新手想要习些自保的功夫,这剑是最容易入门的,因为剑可以造的很轻,新手耍起来毫无难度。再加上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晓得一二的,自然也清楚今儿那去往江南的护卫们是干啥去了。
是以她想到的就是莞莞怕有危险要开始习武,这一点齐钰锦可万万是不能同意的。
她立马又将刚被顾莞莞打开的盒子给关上了,“莞莞可小心着,这东西你可不能拿着玩,危险着呢。”
虽然耍剑好入门,可那是她一阵风都生怕吹倒的娇妻呀,那跟自己这个自小在刀枪棍棒长大的女人可不一样啊。想着她手又按上那盒子,生怕她的小心肝又打开。
顾家那家子的事齐钰锦近来已经在想着该如何替顾莞莞解决了,可又怕被莞莞发现。她的妻敏感又要强,也不喜欢自个管她那些事,一个不留神又要惹着了。
她当然也可以一声不响的用自己的势力让顾氏商户销声匿迹,让万巴商户成为大赢的独一无二,莞莞会气着,可她哄着哄着也能哄好。
但她是一丁点都不愿让顾莞莞的心里有一丝丝她齐钰锦的不好,她是要陪着顾莞莞到老的,不想老了之后莞莞还埋怨一把年轻时受了什么委屈。她希望白发苍苍,回忆中满是爱她疼她的齐钰锦。
如果没有经历前世那一遭,她可能不会想这么多,她承认那场劫数让她得了这种患得患失的后遗症。
她比之前世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顾莞莞。
顾莞莞倒是意外的笑了,她轻拍了下齐钰锦的手,“说什么呢,我是让你瞧瞧喜不喜欢,我玩它干嘛呀。”
她的娇嗔直接就让齐钰锦心酥酥的,将这剑的事撇开,将刚刚轻轻拍自己的纤纤玉手握在手心,低头在那手背轻嘬了一口,又凑过去挨着顾莞莞,“那莞莞是想玩什么?难不成,是想玩我?”
话落就闹了个顾莞莞脸热,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又带起一丝无奈笑意,“越发没点正经了,真该让你军营里的人都瞧瞧你这幅模样,看她们还会不会将你传的那样传奇。”
然齐钰锦最擅长的便是步步为营了,顾莞莞退一步,她便跟着前进一步,总之就是要挨得顾莞莞近近的。
一双睁的极限的眼睛似有光,她对上顾莞莞的双目,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任由那对她而言显得闷热的暖炉烧的越来越旺,她的心似乎也变得滚烫。
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个会让她时刻发烫的女人,轻启红唇,声音变得低低的,“我要劳什子的正经做什么,我只要我的莞莞。”喉咙发干,她干咽了一下,慢慢凑到顾莞莞的耳边,轻轻的说:“莞莞,我只要你。”
说完像是终于做了一件大事一般,重重将人抱在怀里,又怕人会推开,双手绕圈紧握,将人圈在怀里。
齐钰锦就像个初见情人的雏鸟,表达完自己从白日便一直想说的话,便紧张的等着心爱之人的回话。她渴望也得到一些对方的热烈,却害怕怀中这个聪明的小兔子又会羞的跑开。
因着身高差异,又被人圈着,顾莞莞只能微微动了动脑袋,也只能看见齐钰锦的衣裳和下巴那块半张脸,她看不见齐钰锦的眼睛,不知这人现在是作何情绪,会不会是想逗逗她?
身上贴着的是滚烫的对方,明明这般寒冷的天,两人穿着实算不上单薄,可顾莞莞却能清晰的感受着对方的热度。
热度将她心里那些不好意思吐出的情绪也给逼了出来,“我是你的。”顾莞莞回道。
管她是不是在逗自己,她便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了又如何,这是与她印在一张婚书上的人,就是死了牌位也是放在一起的人,她接受这个人的心悦,也欢喜这个人,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齐钰锦激动的稍稍松开了一些力气,低头俯身看着对方的眼,慢慢凑近,近一点,再近一点唇便要碰上顾莞莞的,停住了。两人的双唇仅一根小尾指的距离,启唇想说些什么,又未发一言,蹭的往前嘬了一口又退回,一脸认真说:“怎么办呢?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吃饭,我现在,只想吃我的王妃呢。”
话音落下,便是衔住了唇前的那片红色,用唇轻轻咬着,一下又一下。
在得了对方迟缓又细微的回应后,齐钰锦便将人抱起,面对面的托着顾莞莞,往内室的床榻走了。
亲昵相贴中,齐钰锦这才知道,那把剑,是顾莞莞送与她的礼物,由此她便更加卖力了。甚至在对方跃跃欲试的时候,忍着不适笑着教她。
她在这些亲密中安抚着前世那场结局给她带来的不安。
这过了时辰的晚饭,顾莞莞到底是在房内用了。
齐钰锦黏在顾莞莞身边有好几天了,忙活的管务府好似突然闲了下来,顾莞莞也都由着齐钰锦。江南的消息是在离过年还有两日的时候传回的。
顾莞莞的人终究是晚了一步,江南张家凡是主人都不在府中,太后下的令,顾谨执行的旨意。
顾谨让人带回了一张纸条。
你是我的侄女,我与张府便是亲家,放心。
顾莞莞看着那张纸上的字迹,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我终究是晚人一步。”
那字迹她再是熟悉不过,这是她的亲姑母亲笔所书。
齐钰锦担忧的将那纸条从顾莞莞手中抽了扔至一旁,握起她的手,“莞莞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救外祖母,你放心,对我们齐家军来说,要救人是不难的。”
顾莞莞却是已经从脑子空白回过神来,回握住,摇头,“不要,这纸上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只要我好好做她的侄女,她便不会对外祖一家下手,如若我们轻举妄动,受伤害的只会是外祖母她们,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齐钰锦皱着眉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等,我们只能等,等太后将交换的条件提出,而我只能同意。”顾莞莞抬头紧盯着齐钰锦,“但那只能关于我一个人,如果提出任何有关齐王府,齐家军的要求,我不会同意,王爷你也不准同意。”
齐钰锦肃着脸,她拧着眉,威压之势显露,“莞莞这是要将我推开?”
她生气了,齐钰锦是真的气着了。她能接受顾清伶向她提要求,她也巴不得顾莞莞向她提要求。但,顾莞莞将她们二人分的一清二楚,她不能忍。
顾莞莞却是担心起来,“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谁也不知太后的目的是什么,我自然是要与你先商量好。如果她要你交了兵权交了齐家军,你必须要咬紧牙关不松口,甚至要一如你们先前的打算,该打便打。”
“顾莞莞,你真残忍,我不会同意。”齐钰锦已是红了眼,“你为何说的自己不在了似的?为何要先商量好?为何不在发生了那些猜想再做打算?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吗?你要回去,你要离开西北是不是?”
顾莞莞似是没想到,齐钰锦能这般敏感,就将她心中打算猜个完全。是,自派人去往江南她便开始思考最坏的结果,思前想后,也只能回长都城,去与顾清伶面对面谈判。
因着早已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这些日子对齐钰锦的亲近和热烈,她都是努力回应的,甚至她比齐钰锦还更贪恋这些亲密的日子。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回她去的,可能全靠老天开眼才能回得来西北。
顾莞莞沉默了,齐钰锦却不想就此作罢,“你明明说过,你是我的,莞莞,你去哪里都该带着我才是。”
“不,你不能。”顾莞莞激动喊道,“如若不是带着大军,你绝不能去长都城。”
“本王为何去不得?说说看,你得给本王一个理由。”
没能听到回答,齐钰锦的声音有些缓慢沙哑,她近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是不是,是不是你也牢牢记得,记得我前世那一回的下场。”
在见着顾莞莞的泪水止不住的时候,齐钰锦终是不忍说些重话,只是将人抱住,轻轻说着,“难道你还不知晓吗?我愿用我的性命心悦你,这一点从未变过,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我都心甘情愿,甚至乐于此。你将我推开,让我什么都做不了,对我而言,便是在拒绝我的心意,你在伤害我,莞莞。”
本以为,只有自己患了那样不安的后遗症,没成想,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人,其实也永远都忘不了,前世自己命丧长都城的结局。她近乎偏执的想要时刻拥有这个人,来安抚住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她是有多害怕莞莞会离她而去,只有深夜被惊醒的自己晓得。
她用自己的经历来设身处地的想莞莞最怕的是什么,是自己的死。
顾莞莞始终耿耿于怀,她始终将这事算在了自己头上。
“莞莞,我们何必想的这般悲观,且不说顾清伶想要的是什么,便是齐家军,那也并不是我交便交的,齐家军是几十万人,而我只是其中的一员,领军者可以随时换的,我也不会有事的,你别想着推开我,可好?”齐钰锦抱着有些颤抖的人,轻轻哄着。
她还想说,这世上只有她顾莞莞能让她毫不设防的中毒,可怕引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到底是把这话咽回去了。
莞莞已经将自己毒死的事背在了自己身上,她再提无异于雪上加霜。
其实当初的事她已经想的差不多,莞莞毫不设防的对待顾清伶,自然也不会事先知晓自己身边的人都是顾清伶用来监视自己的桩子。她们二人当初只是着了顾清伶和赵益两个小人的道而已。
可她却不知该如何让她的莞莞也将这事放下,只是怀里的人哭的颤抖,让她的心很疼很疼。
“莞莞,你也抱抱我好吗?”
“莞莞。我喜欢你,你别推开我,别拒绝我,好吗?莞莞,你也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莞莞,如果今天我在齐家军被人陷害了,失去了所有,还被人唾骂,身败名裂,你是不是会离我而去?”
顾莞莞终于有了反应,她摇着头,带着哭腔说,“才不会。”
齐钰锦笑着继续轻轻耳语着,“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对不对?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虎落平阳,我们都是一体的是不是?所以现在我们有一个敌人出现了,那我们也要一起应敌才是呀。”
顾莞莞不说话了。
齐钰锦便赖上了似的,她脸去贴顾莞莞的脸,蹭了蹭,“莞莞说是不是呀?”没人理,便又亲了亲顾莞莞的嘴角,继续说着,“莞莞,你就搭理搭理你的王爷吧。”说完又去蹭顾莞莞的脸,蹭完了又不厌其烦亲亲顾莞莞的嘴,又亲亲顾莞莞的嘴角,耐心的继续说着,“莞莞,莞莞,我好欢喜你。”如此周而复始。
最终得了对方微不可查的一个点头,才抱着人继续安抚着。
齐钰锦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完全打消顾莞莞要去往长都城的打算,只是这几日她都是跟个黏人的小娃娃一般,腻在顾莞莞的身边,要亲亲蹭蹭说喜欢才行。
这个年过的也说不好热闹,外头的百姓自是如常逛灯会放烟火,齐钰锦便只陪着顾莞莞在府里练字,偶尔捧些雪花做些小人头放在窗台给顾莞莞瞧瞧。
倒是一再被耽误了行程的顾博涵,过年也依旧没回得来,不过来信却是已经将炎月花准备好,总算是让齐钰锦稍稍放心了些。
这寒星草虽未要人命,却让人受寒苦这般残忍,她只要想起,便恨不得带兵去灭了那老巫婆。
第66章
因着外祖母一事,本就受不得寒的顾莞莞这个冬天还是没能躲得过这场病。
齐钰锦刚喂完药,看着郁结在心没个笑脸的顾莞莞心疼的很,待人睡下,她便带着孟有忆去了管务府。
司院门口,孟有忆想来想去还是说了,“王爷,您这回进去得有个心理准备。”
“嗯?出了何事?”
“王爷您也知道,这司院建在这下边,那些犯人整日鬼哭狼嚎的还有个回声,那小皇帝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现在瞧着可一点不像个贵人了。”
齐钰锦莫名有点兴奋,“这不正是,本王想要见到的吗?这便是觊觎本王王妃的下场,任他是天王老子,本王也不会放过。”
孟有忆瞧着自家王爷那个诡异的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她以后可得离王妃远远的,要是被王爷盯上了,也太惨了。
又想起一事,“对了,王妃近日被江南张府一事给扰的病了,王爷何不将小皇帝在我们手中一事告知王妃,让王妃晓得我们手上有太后的心头宝在,大不了咱还可以用小皇帝换张府呢。”
齐钰锦抿着唇收回笑,又是那张肃脸,“不可,传令下去,不管是谁,都不可将赵益一事告知王妃。便让王妃同外边的百姓一样认为,赵益只是病重罢了。”
孟有忆有些疑惑,“属下愚昧,不知王爷为何不让……”
话未说完便被齐钰锦的眼神被吓的噤声了。
不过齐钰锦倒是回了,“待你成婚了便知,任何会让心爱之人留下膈应的可能性,你都不愿有。”
说完这句,齐钰锦便不再理了,径直进了司院。
司院就是这么神奇,在地面的时候听不见半分声音,越往下走声音便越多,因着回声还真有点像地狱的恶鬼在嚎叫。
有时候齐钰锦也会觉得好笑,分明都是一群作恶多端的恶人,却偏偏像是被冤枉了的人一样大喊大叫,可真是人性难言。
毫无波澜的心在见到赵益时,那从心底里往上涌的兴奋蔓延到了脸上,那张肃脸有了一个笑容。
孟有忆上前将牢门打开,便安静如鸡的退至一旁。
凌乱的长发散落,发上还缠着几根脏污的稻草,一身囚衣早已看不清颜色,再混着这牢里边难闻的气味,比之上回见到的赵益早已少了那点精气神,谁能想到这是大赢最尊贵的帝王呢。
齐钰锦抬着靴子一步一步缓慢的往里走,那里边的人听着那脚步声,浑身抖着抬起头,在看见来人时,浑身绷紧皮肤往后退着,眼里的恐惧正正好好的撞上齐钰锦的笑意。
“魔,魔鬼。”一边退着一边说着,直到退至墙边还用力蹭着脚想往后退。
齐钰锦带着笑容蹲下身体,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赵益喊着魔鬼时牙齿打战,眼神闪躲的恐惧感。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齐钰锦却比谁都晓得,这种将赵益变成一个胆怯脏污连隔壁关着的下三滥都不如的人,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她永远都忘不了前世死前赵益说的,说顾莞莞是她的女人,说顾莞莞与自己成婚不过是为了他才委曲求全。即便她现在知晓一切都是谎言,可那些话在她死前带来的冰冷感却像是流进了她的身体里,让她牢牢记得,失去顾莞莞那一刻的感受。
比她任何时候都难受,是失去所有,是心一秒变得空空的,毒药带来的痛在这痛面前都不值一提。
齐钰锦笑出了声,站起身,像是问孟有忆,“你瞧瞧,这扔在乞丐堆里都嫌脏的东西,王妃又怎么可能会多给他一个眼神呢。”
孟有忆低下了脑袋,她知晓此刻王爷并非需要她出声,便只当自己不存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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