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闻言,迟长青摇摇头,道:“这就不必了。”
他不缺钱,也不缺粮,但是地却不能这么轻易就借出去,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迟长青还是懂的,再者,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家这么好说话,连赖以生存的地都能随随便便让出去,来日还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来。
见迟长青这么个态度,就是不答应,迟大德的脸色一下子就颓败下来,他是个老实寡言的性子,今天能厚着脸皮上门来说这事,已经是用尽他所有的脸面了,这还是因为被他媳妇骂了一上午的结果。
迟大德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干巴巴道:“那……那行,叔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迟长青忽然叫住他,道:“大德叔,我听松子说,你家有个鱼塘?”
迟大德愣了一下,道:“是,就在河湾上头的那两亩旱地旁边,是个鱼塘,就是不怎么大。”
迟长青道:“这样,大德叔,我拿那两亩水地跟你换这个鱼塘,你看怎么样?”
迟大德就跟天上掉了馅饼砸在头上了似的,懵了一下,才反应起来,不住地搓手,然后又小小迟疑了一下,道:“可那个鱼塘不太大,好几年没修了,下雨多的时候还会穿洞,换两亩水地实在是……实在是有点……”
老实憨厚的农民开始替迟长青着想起来,他甚至反过来劝道:“不然你再想想吧,那个鱼塘不值这个价,叔不能占你这个便宜,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你再想想。”
迟长青却笑,道:“没事,我娘子喜欢吃鱼,我就想着弄个鱼塘,给她养鱼吃。”
迟大德惊了一下,头一次听说过这种说法,媳妇喜欢吃鱼,就给她买个鱼塘,他们乡下人养个鱼塘,不是为了卖钱养家么?现在的年轻后生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遂哭笑不得道:“若只是喜欢吃鱼,镇子上有卖,河里也能钓,实在不行,你跟叔说一声,叔给你网几条来,哪里就用得着养鱼塘啊?”
迟长青不以为意道:“自家养的鱼好吃。”
迟大德见他神色认真,不似说笑,犹豫了一下,道:“你真想要那个鱼塘?”
迟长青点点头,他便道:“那、那行,但是叔也不能占你便宜,二亩三分的水地能换两个鱼塘了,这样,河湾的那一亩水地也给你了,这样正好,你看成不?”
迟长青没什么意见,道:“那行。”
迟大德喜出望外,嗳了一声,搓着手道:“好,好,那我明儿去把鱼塘修一修,到时候再领你去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这样定了。”
迟长青道:“行,不过我没养过鱼塘,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要请教叔。”
迟大德连连摆手,道:“这有什么,叔到时候教你养,简单得很。”
迟大德满面愁色地来,兴高采烈地走了,洛婵从屋里出去,比划着问迟长青:他说了什么?
迟长青便将换了鱼塘的事情告诉她,道:“等以后你想吃什么鱼,咱们就去钓来吃。”
洛婵眼中露出几分欣喜之色,迟长青又故意问她:“高兴么?”
洛婵便拉过他的手,认真地写:高兴。
看着少女笑得微微弯起的眼,眉梢眼角都像盛满了光,比这三月阳春的天气还要明媚,迟长青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了一句小傻子,片刻后也跟着笑了。
下午的时候,迟长青带着洛婵去找了迟松,阳光正好,从老槐树的树枝里洒落下来,形成了一个一个细小的光斑,洛婵远远看着迟长青站在迟松家的院子门口,跟他说了几句话,迟松点点头,像是答应了什么,紧跟着回身进院子去了,不多时出来,肩上扛了一把锄头。
迟长青领着迟松过来,道:“走了。”
看见洛婵在,迟松显然很惊讶,道:“嫂子也去?”
迟长青没种过地,今天是特意来请他帮着教一教的,迟松没想到他把洛婵也要带上,虽说有些人家的妇人会下地做活儿,但是那些妇人身体都很健壮,再一看洛婵这细细瘦瘦的胳膊腿儿,怕是连锄头都拿不起来。
迟长青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解释道:“她烫伤了手,我怕她在家里无聊,又碰别的东西,只带她去玩的。”
迟松:……
可地里有什么好玩的?
这话他到底没说,但是对迟长青宠媳妇的行为已经大概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不过带着就带着呗,迟松扛着锄头走在后面,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瞄前面走路的两人,洛婵牵着迟长青的衣袖,身高堪堪只到迟长青的肩膀位置,但两人的背影却意外得合契。
田间有鸡鸭相逐,扇着翅膀奔过草丛,争相抢食,远处的田里种满了青青的麦子,被风吹起时,宛如一层涌动的波涛,一波一波传向远方,洛婵跟着迟长青走,很快就到了那块长满了荒草的地头上,迟松指着那些齐腰深的荒草荆棘,道:“长青哥,这地荒了好多年了,先得把草给除了,再用草灰沤肥,这块地你打算种什么?”
迟长青放下锄头,看了一圈,道:“种豆子。”
迟松道:“也行,刚开的荒地种豆子最好,等种两年豆子,这地就会肥起来了。”
他说完,便开始用镰刀割起草来,一边做,一边教迟长青使镰刀,割完的草都摊在旁边,等晒两日就能烧了,他们做事的时候,洛婵就在旁边看着,倒不是她不想帮忙,只是两只手都被裹成了粽子,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然而干活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洛婵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趣了,腿也站得麻了,最后想了想,摘了两片大树叶放在旁边的小草坡上,坐了上去,三月间的清风徐徐,将头顶的树枝叶吹得刷拉拉响,从这个位置能看见整个迟家庄,四面环山,河流如白练一般蜿蜒流向山谷深处,山上三三两两种满了桃树杏树,一簇簇地盛开着,芳菲馥郁,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草坡上长了一层绵绵的青草,宛如绿色的绒毯一般,洛婵索性躺了下去,看着瓦蓝的天空上白云如织,飞鸟洒下一串轻快的鸣叫,伴随着远处村庄里遥遥传来的犬吠,交织成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迟长青干了一阵活儿,忽然想起来什么,抬头一看,小哑巴不见了,他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小草坡上躺了一个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洛婵,手里抓着一片翠色的树叶,睡得正酣,正在这时,不知风从何处吹来了一点桃花瓣,落在了她的眉心,她似有所觉,微微动了动,但是却没醒。
迟长青凝视着酣眠的少女,伸手拈起那一瓣桃花,白里透粉,像她微微抿起的唇,他顿了一下,将那一枚桃花瓣送入了口中,舌尖品尝到了一点微凉而清甜的味道,带着桃花的香气。
☆、第35章第35章像是要灼伤了她。【二更……
第35章
迟长青没有惊醒洛婵,因担心她睡得受了凉,索性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轻轻给她盖上,走回去捡起锄头继续除草,清风徐来,山林间传来沙沙的树叶声响,又一枚粉色的桃花瓣吹落在迟长青的衣襟上,他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山间生长了一株桃树,桃花半开未开。
他想了想,问迟松道:“松子,这山里的树能挖么?”
迟松愣了一下,道:“这要看情况,长青哥想挖什么树?”
迟长青指着那棵桃树,问道:“那一棵呢?”
“哦,”迟松道:“桃树啊,这些都是野生的,随便挖就是,不过长青哥挖来做什么?”
迟长青答道:“种在院子里。”
迟松便道:“种倒是可以,只是这种野生的山桃树结的桃子不太好吃,你不如种一棵枣树或者枇杷树。”
“没事,”迟长青漫不经心地道:“能开花就行,不指望它结果子吃。”
迟松:……哥,不吃果子你种它干嘛?
洛婵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粉色,她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却见身旁不知何时放了一株花枝招展的桃树,大半的花苞还没开放,香气袭人,引得蜂飞蝶舞。
桃树哪里来的?
洛婵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它是被连根带泥地挖起来了,她惊奇地摸了摸树枝,旁边传来了迟长青的声音:“喜欢么?”
洛婵点点头,拉过他的手写:哪里来的?
迟长青的唇角微微一翘,道:“山里挖的,等会咱们带回去种在院子里。”
闻言,洛婵便开心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笑靥若春花,令这株盛开的桃树都黯然失色,迟长青有些走神,他忍不住伸手在洛婵的眉间轻轻摸了一下,洛婵眼神疑惑,迟长青已经收回了手,弯腰把桃树拎起来,道:“走,咱们回去了。”
洛婵这才发觉日头已经偏西,金色的夕阳自山坳间斜斜照了过来,将那一大片青翠的麦田洒落一层金粉,迟松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回去了,迟长青一手提着桃树,一手扛着锄头,带着洛婵回村去了。
他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桃树种了下去,又浇了些水,洛婵抬头看了一会,又问迟长青:能活吗?
大将军信心满满地道:“能活,我从前在府里也种过树的。”
说完这话,他便从容地享受起小哑巴充满敬佩的目光来,所以便没告诉小哑巴,他从前确实是种过树没错,可惜那株树没几天就死了。
洛婵半点都没怀疑,只觉得大将军很厉害,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做的事情。
所以晚饭也是迟长青做的,仍旧是一盘荷包蛋,一盘小炒青菜,倒也像模像样起来,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洛婵,等明天去把地再翻一遍,撒上草灰,就能种豆了,然后还要开一片地出来种菜蔬,又问洛婵喜欢吃什么菜。
洛婵挑了几样告诉他,迟长青一一记下来,准备日后去买种子。
到了要沐浴的时候,迟长青替洛婵解了手上的棉纱,再三叮嘱她不要拿重物,尤其是不能把水泡碰破了,这才放她进屋去,洛婵洗过了澡,换上了迟长青今天从镇上拿回来的新衣裳,裁缝的手艺很好,布料十分柔软,穿起来很是舒服。
她把换下的衣裳扔在盆里,然后犹豫了一下,又把木盆塞到床底下去,不然就这么大咧咧地摆在屋子里,实在不像样子,再说了,里面还有她的贴身衣物呢。
迟长青进屋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门被推开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夜风穿堂而过,带来了一点幽幽馥郁的桃花香气,还夹杂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他走近时,洛婵嗅到了他身上清冷的水汽,她觉得有些费解,明明晚上烧了热水,为什么迟长青还要用冷水沐浴?
迟长青没想到洛婵还醒着,愣了一下,道:“怎么不睡?”
洛婵盘腿坐在床上,在他手心里写写画画:时候还早,睡不着。
迟长青的薄唇微微抿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意味,片刻后又镇定下来,道:“怎么睡不着?”
洛婵写:应该是下午睡了一觉,还不困。
迟长青的眼神从她如玉般的脸颊上移开,落在她细白的手指上,然后又像是忍不住似的重新移回去,最后眼角余光像是瞥见了什么,忽然在洛婵的脖颈处顿住,道:“别动。”
洛婵看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语气有些郑重,于是果然不敢再动,只用眼神表达出疑惑:怎么了?
迟长青的剑眉微微皱起,他低头朝洛婵这边的方向靠过来,越来越近了,洛婵几乎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像是春天里草木枝叶生长时散发的气味,带着早春的微凉,让她不自觉升起几分紧张,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开。
岂料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纤薄的肩头,洛婵便退无可退了,眼睁睁地看着迟长青俊朗的面孔渐渐靠近,凤眸微凝,她如白玉般的脸颊开始一点点泛起绯色,让人想起盛开的桃花。
迟长青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脖颈的某一处,修长的指尖带着一点凉意,他低声道:“这是什么?”
洛婵茫然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又低了低头,试图去看,但是这都是徒劳的,她怎么可能看得见自己的脖子?迟长青看着她那笨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洛婵半点没察觉,索性自己伸手摸了摸,却不经意碰到了迟长青的手指,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迟长青凤眸幽深如海,其中像是万千情绪涌动一般,他微微抿起薄唇,道:“别动,我帮你看看。”
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洛婵小巧的下颔,触感微凉,她不由自主地顺着那点力道抬起头来,伸直了优美的脖颈,就像是一只蚌露出了柔软的肉,分外乖巧。
少女的脖颈娇嫩如凝脂一般,原本应该洁白无瑕,但是此时却有一个红色的小包微微鼓起,像是雪地里盛开了一朵梅花似的,迟长青微微眯起眼看了一会,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指仍旧很凉,洛婵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往后躲了躲,然后在他手心写:痒。
迟长青剑眉微挑,握起掌心,像是不经意般将她细白的手指给握住了,他再次轻轻拈住洛婵的下颔,不许她胡乱动,只是道:“忍着。”
洛婵只好停下,不敢再动了,眉眼微垂,长长的睫羽如小扇子一般,在烛光下投落蜂蜜色的阴影,像蝶翼一般轻颤,迟长青心想,她实在是很乖,这世上大抵不会有人比她更听话了。
他的指尖带着一点薄薄的茧,摸起来有些痒痒的,洛婵想后退,但是迟长青不放开她,她便只好强忍住,紧跟着,迟长青的手指忽然勾了一下她的衣襟,露出如雪的肌肤来,上面竟有一大片斑驳的红痕。
洛婵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襟口,惊慌地看着他,迟长青皱起眉,道:“你被什么东西咬了,让我看看。”
洛婵怔住,她又伸手摸了摸脖子,果然有些痒痒的,迟长青叹了一口气,道:“你在草坡上都敢睡觉,野外有许多蚊虫蚂蚁,你不知道么?”
洛婵傻乎乎摇首,迟长青便起身离开了床,到妆台旁拿了铜镜来,递给她道:“你看看。”
闻言,洛婵便接了那面铜镜,轻轻掀开襟口看了一眼,果然是斑驳的红点,还微微鼓起小包,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令她脊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把铜镜给放下,无措地问迟长青: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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